“大小姐,念羽阁到了,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下去了。”说完微一礼也不看她就抬步离去了,似只为完成任务般。
夏倾月望了眼她离去的方向,眸中尽是冷漠,没有主仆之称的婢女,似乎比三夫人还要嚣张的婢女,最好不要动到她头上。否则,那位胡管家的下场就是她的前车之鉴!夏倾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里净是狡黠的光芒,明显是做了坏事后的表情。她给那位胡管家下了二级的痒粉,是她改良以后的,三个时辰以后发作,反正赖不到她身上,留他一命,但全身不脱层皮对不起她的包子!
回身细看了看,难怪这院子偏僻,外面虽是和其他院子无不同,里面却是大有内容,一切极简的家具,不知道的还以为主人家有这癖好呢。清一色灰色的家具,倒是让她想起了尼姑庵。
“小姐?”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喊声。
夏倾月一转身,就见两个年轻小丫鬟站在她不远处,皆是亚麻布着身,千层底布鞋,一个青嫩,一个成熟。
“小姐,真的是你,自从你不见都过去好多天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啊不对,呸呸呸,小姐傻人有傻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应该是恭喜小姐才对,终于回家了。夫人在天之灵可以放心了,呜呜呜……”桂儿一把抱住夏倾月,泪眼汪汪的说道,生怕她又不见了。芯儿充满讽刺的站在旁边岿然不动,回来又如何,跟着她也没有好日子过!
她不喜别人碰她,抽出手安慰道:“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粉唇又缓缓吐出一句话:“我这么久没回来,你们怎么没被分配到其他院子里?”眼神凌冽,冰寒彻骨,似能看穿人的内心。
桂儿被这眼神看的愣了一下,小姐好像变得与以前不同了,以前的小姐都是很怯懦的,没多想,只当是小姐太久没回家了。芯儿被看的一阵心虚,似乎即使没做什么,也会被看的很紧张,虚汗直冒,脑袋只打转。结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姐,你在说什么,奴婢被夫人挑中,自然这一生都是念羽阁的人,小姐不在,奴婢当然不会去别的地方了啊。”
“对对,奴婢也是。”芯儿一听这话,脑袋立马松了结,连忙符合道。
她一副了然的样子,拉起左手的袖子轻按眼角,拭去眼角的酸涩:“原来是这样,你们真好。”
眼神看向一边示意着,“芯儿,你先下去吧,这房子太久没住了,积了许多灰,反正也不大,让桂儿打扫一下。”
“是。”芯儿心中一喜,附身退下。一来她不想为夏倾月卖命,二来她刚刚居然被一个八岁的小孩吓到了,一定是她的错觉!赶紧禀告二夫人夏倾月回来的消息才是正理。
“小姐,这房子奴婢每天都打扫的,就为了等着您回来,奴婢没看出来哪里还不干净,您可以告诉奴婢吗?”桂儿虽然有些紧张还是疑惑的问着。
随手一指,“凳子的腿不干净,你看看。”
“真的耶,小姐好厉害,奴婢马上打扫。”说着从门后拿了块抹布出来,看来确实是经常打扫。
漫不经心的问着,似乎只是为了打发无聊时光,“你边打扫我边考考你,看下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偷懒。”
“小姐……问吧。”桂儿一听这话难免有些紧张,结巴的回道。
思索了一会,“二夫人,三夫人和四夫人……你觉得谁最好?”夏倾月想知道她不在的时间发生了什么,即便桂儿了解的不全面,但有总比没有好,她现在能利用的资源有限。
“二夫人是所有夫人里面威信最高的,对下人和家丁们都不错,别看二夫人大气,狠辣起来特别可怕,不过那是因为下人做错了事,二夫人以示惩戒”,说着还做了个拍胸口的动作,看来二夫人的手段确实在她心里留下不少了阴影。
“二夫人虽然是北民国公主,不过很少端架子,这点下人们还是很佩服的,四夫人平常都跟二夫人来往,估计是跟二夫人一线,三夫人嘛,跟着二夫人他们一起做坏事,却又总想撇清他们。三夫人和四夫人都是婉约女子,只四夫人像冬天的冰窖活得小心翼翼的,三夫人像春天的拂柳温柔似水。表面看起来是这样,当初他们可是找了夫人不少麻烦。”说到末处眼泪也吧嗒吧嗒的跟着掉了下来。夏倾月意外的看了一眼桂儿,这小丫头还挺有慧心的,脑袋倒是灵活。
顺手拿起桌边的茶壶倒了一碗凉水,凉气顺着她的喉咙直达胃底,冰凉刺心,有东西垫底,微微缓和了她的胃疼,“你不是说二夫人很好吗?怎么又找了我娘不少麻烦?”
“夫人每次只要见了二夫人,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可老爷从来只帮二夫人,明明夫人什么都没做。”她想着,如果二夫人是背后指使的人,那倒是可以理解。
“那一直以来谁最得宠?”
“二夫人,其他的老爷都只是雨露均沾。”
“我不在的时间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特别的?好像没有,除了老爷赏赐给各房的珠宝,听说三夫人特别喜欢红珊瑚,二夫人把自己的那份送给了三夫人,几位少爷小姐进了羽华武院。啊!对了,小姐,再过三个月,就要例行测试天赋了。如果小姐测试的好的话,说不定会让老爷刮目相看呢。”
三个月,夏倾月眼神闪了闪,低着头摩挲着她手中的茶碗,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二夫人很奇怪。”桂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夏倾月挑了挑眉,看向她,“怎么奇怪?”
“自从小姐不见后的不久,二夫人每天都会来一趟,说是思念小姐,睹物思人,可奴婢总觉得很奇怪,二夫人在房子里转来转去,看着小姐以前的东西,却又似乎不是看着那些东西……小姐,奴婢嘴笨,形容不出来。”桂儿一脸惭愧的看着夏倾月,二夫人每次都把她赶出去独自留在屋里,说是为小姐祈祷,她也不知二夫人在房里做了什么。
睹物思人?这房子莫非有什么值得她惦记的?确实奇怪。
“行了,你下去吧,答得不错,看来没有偷懒,以后只有我们的时候自称名字就可以了,不用称奴婢,我不习惯。”夏倾月对着桂儿淡淡一笑,挥了挥手,桂儿人老实,她也没想到桂儿了解分析的比她想象中还多一些。
“奴婢……奴婢……”桂儿只觉眼前一阵清凉,脑海一阵空白,还没发现自己被人催眠没了一段记忆,就听见夏倾月的一句话,一时语塞,没想到小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夏倾月瞪大眼睛看着她,眼里满是戏谑,右眼轻眨,狡黠道:“我们的关系用主仆之称也太生分了,况且你也照顾过我娘亲,就这样,不许反驳。”
“奴婢……小姐,桂儿多谢你的宽待,桂儿会更努力照顾你的。”桂儿胡乱抹了一把脸,信誓旦旦的保证完才走出去。
夏倾月仰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白花花的天花板,这古代的主仆观念太强了,听得她不舒服,轻轻舒了口气,思绪微转,二夫人每天都来,肯定不简单,以前也没见她对原主这么好,睹物思人?物?东西?她是在找什么?这房子就住过两个人,她和娘亲,她自己没什么重要的东西,难道是娘亲的东西?娘亲一个深闺妇女有什么东西?
想了半天,也没有思绪,抬眼环视了下这屋子,冷眸眯了眯,脑中闪过一缕思绪,正想抓住,忽地门外一道叫喊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小姐,外面婢女说老爷叫你去吃饭。”就见芯儿推开门对着里面喊道。
皱了皱眉,起身抬步向外走去,步伐矫健,成熟稳重,这身姿如何看也不像一个八岁小孩该有的,擦肩时冷冷丢下一句警告:“下次有事先敲门,在禀告,明白吗?”话毕她已走远,芯儿也就没有看到她眼底的寒意。
芯儿愣了愣,抬眼看去,视线涉及处只剩一抹瘦小的身影渐行渐远。眼中凝聚着一抹不屑,就是个被家主丢在外面许久不管的弃儿而已,有什么权力要求她这么多。哼,早晚会被二夫人折磨死!
由一个婢女引着到了膳厅,也就是大堂的内侧,刚把她送到门口,婢女就下去了,夏倾月左右看了一眼,朝着主位的右手边走去。据她所知,这大陆的人一般吃饭都在自己房间,除非是节日或者有什么事情要宣布才会聚在一起,不知是为何事。
三夫人领在众人之前踏进膳厅,就见独夏倾月一人坐在桌前,头微微低倾,眼睫毛向下垂着,遮住了眼中的神色,远看就像一个乖巧的女儿在耐心的等待家人。三夫人眼尖地注意到夏倾月坐的位置,眼中一抹不甘乍现,这个位置,她做梦都想坐!
夏倾月见有人来,抬头看过去,三夫人被一个丫鬟扶着,仔细看一下,下午的蓝色衣裙换成了棕黄色的贴身锦服,裹得紧致凹陷,前凸后翘,着实火辣,头发重新编了下,挽了两个揪,看的出来着装是精心挑选的,比下午甚至年轻了几岁。
三夫人慢悠悠的扭到自己的座位,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忽而想到那个位置就算现在不是她的,却是二夫人一直坐的,幸灾乐祸的笑了笑,尔后一脸紧张的对夏倾月说:“倾月,不是姨娘不让你坐这,这位子都是有规矩的,你坐了二姨娘的位子,等会她来了可没位子了。”
夏倾月眼底浮现一抹不耐烦,本想起身,却被随之而来的脚步声打断,就见二夫人气势如虹,威严华贵的款款走来,左边搭着四夫人,右边站着她的女儿夏倾心。二夫人有一儿一女,姐姐夏倾心比夏正义早生出来一会,且据说夏正义三岁会诗,五岁会武,七岁便被太师看中,推荐进了羽华武院,在天启国,小小年纪有此成就,确实值得骄傲。
四夫人后边跟着的是她的女儿夏倾城,一名娇美可人的女子,精致的堕马髻簪着琉璃色发簪,长长的流苏垂下,与身上浅绿色的长裙交相辉映,腰间盈盈一束,更显身姿窈窕,小小年纪已有前凸后翘的趋势,长大后该能迷倒不少富家子弟。
转眼看向夏倾心,标准的大户人家千金小姐风范,两手交叉垂落于腰前,脊梁挺的笔直,面带恰到好处的微笑,温婉动人,看的出来刚被人教导不久,若是照这样发展,以后该是美丽端庄的女子。
三夫人刚刚那番话显然二夫人听到了,二夫人向后面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马上上前:“小姐,这个位置是主母坐得,你的位置在后面,请随奴婢来。”
夏倾月本想起的身子被婢女这么一说干脆不起了,主母?她记得没错的话她娘才是原配吧?还有这婢女刚刚送她到门口就走了,也没说位置有地位之分,就忙着接二夫人他们去了,攀附心理显而易见。娘不在了,女承娘位,她有理由,她也想看夏明朗怎么说,何况那后面的位子显然是二夫人临时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