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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中元祭魂(二)

“你害怕什么?又不会是尸体!”那仆人看着九天畏缩的样子不由得嘲笑道。

“可我真的觉得有些奇怪,这股味道让我难受,并且,这味道……我之前在一个地方闻到过。”九天捂住鼻子吃力的发出声音。

“傻孩子,别想多了,我们还要找路,不然晌午之前恐怕都到不了墓地。”那仆人漫不经心地说道,完全没有把这个小孩子的话当回事。

九天表情有些难看,他将两旁芦苇压倒的动作也变得缓慢许多。

大概是曾经有过这种气味的强烈冲击,九天只觉得头皮发麻,那种害怕的感觉越发强烈。

他脸色煞白,一旁跟来的仆人只顾埋头兀自寻找道路,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他站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蒲苇丛子中间传来张伯的询问声,显然是等的时间太久了,如此下去错过了祭拜时间便是对死者的大不敬,更何况每次祭拜除了府内人员,还有王氏整个家族。王嗣宗对此事极为看重。

九天摇了摇牙齿,他硬着头皮往前走,只觉厚密的苇丛突然间变得开阔许多,路上斑驳的压倒的痕迹似乎预示着什么。

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向着未知的方向继续前行。

他继续挥开手臂,将两旁的蒲苇拨开,却在一瞬间僵住了身体。

该来的还是来了,他的害怕不是空穴来风——一具尸体直直地挺立在他的面前,因为近水,所以皮肤已经被泡的发白溃烂,头发杂乱地粘在潮湿的地面,那些破溃腐败了的皮肤上还生长了不少的蛆虫,密密麻麻的拥挤着,似乎在享受这具尸体即将消亡前的狂欢。

九天害怕之余,又因为尸体的高度腐烂,场面太过冲击,还没来得及喊叫就伏在一旁的蒲苇上呕吐起来。

还好跟来的那个仆人听到了他的声响,很快穿着芦苇荡寻了过来。

这厚厚密密的芦苇荡,身处其间令人不知方向,高大的蒲苇丛比人还高,抬头看去除了周遭的杂草什么都看不到,若是踮起脚看去,也只能看到浩浩荡荡的芦苇,完全看不到边际,给人一种这里没有边界的错觉。

仆人赶到的时候九天还在痛苦地干呕着,强烈的窒息感令他说不出话来。

那仆人毕竟比九天年长,见到这种场面居然没有太过恐惧,只是张大嘴巴愣了一下,一边大喊着“出事了”,一边用力将九天拖出那块区域。

在张伯那边的路人闻声也挤进芦苇丛,他们会合后一同将极度虚弱的九天抬出芦苇丛。

“怎么了这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张伯见状急切地问道,可以看的出他在极力掩饰自己的不安。

他在府中身经百战,府中大大小小的案子他都接触过,作为一个年长的仆人,他知道若是他乱了阵脚,其他人只会更加混乱。

“张伯,快,你来看看九天怎么样了?刚刚我们在探路的时候发现蒲苇丛深处有一具腐烂的尸体,这孩子忍不住一直呕吐,脸色煞白,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坏了?”

那仆人抱着九天上了马车,小心地安放下去,只见九天全身发抖,嘴唇青紫,偶尔干呕一下,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这不会是中了邪气了吧?”另一个仆人见状不由得害怕起来,“我记得在我家那边,小孩子若是看到些孤坟乱尸什么的,都会沾染邪气,就像这样发抖不能说话,要去找当地最灵的冥师才可以解除……”

“阿福,不得胡说!你在府里多年,大人从来不信邪,难不成你还信这鬼神之说?”张伯大声呵斥道。

“不是我信鬼邪之事,只是你我都亲眼所见,九天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间变成这个样子?方才阿喜也说了,他就是看到了尸体后才变成这样,如此一来……不是鬼邪还会是什么……”阿福支支吾吾低声喃喃道。

“你……”张伯不知道要怎么说他才好,他没好气地看向阿福,许久才终于叹出一口气,“九天这孩子生来就和平常人不同,他无父无母,在入府之前不知曾经历过什么,他本来就缺乏安全感,你们万万不可这样吓他。”

“知道了,张伯。”阿福恍然,说话间还面带愧疚。

“知道就好,你们两个年长,平日里九天好歹称你们俩一声兄长,这个时候希望你们二人能尽到当大哥的样子,好好照顾九天,这尸体我会通知府里,找人带回去,剩余的案件就交给府里就好,不许乱加推测将此事传出。”

“是。”阿福和阿喜点头应着,阿喜已经从车厢后侧取出清水和毛巾,一遍遍地给九天清理着嘴巴和脸颊。

“这样,阿福,你先骑马回去将此事禀报大人,越快越好,”张伯回头看着走过的那片蒲苇丛有些担忧,“你一定要记住方向,不要带错,争取晌午之前将此事处理妥当。”

“是,我这就去办。”阿福边应着边解下马车上的绳索,干脆利落的收好缰绳向着来时的路狂奔而去。

………………………………

王溪亭一早发现张伯他们早已出发去青仞山祭拜,心中急虑,立马牵上朔风跟了过去。石真和吕珂不放心,便也骑着飞云和阿绿在后边追赶。

她每年都会去青仞山看望母亲,她已经失去太多关于母亲的东西,对于这些后事,她不想再缺席。

策马出城,一路向北,截取小道,穿过几亩桃林就到了飘满柳絮的芦苇荡。

此时道路狭窄许多,三人都已放慢脚步,终于行在一起,迎面恰好遇到往回报信的阿福,王溪亭看着他急匆匆的样子,不由得心头一惊。

“阿福,怎么回事,你们不是随张伯一同去墓地祭拜了吗?”王溪亭挥手喊下阿福,大声问道。

“小姐!”阿福看到王溪亭三人犹如看到救星一般,“小姐,你快去看看吧,我们本来很快就要到山脚下,可芦苇荡杂乱无路,积水又多,我们在里面寻路时发现蒲苇丛子里有一具尸体,身体已经被水泡的不成样子……小姐,你快去看看吧!”

“尸体?”王溪亭眉头微皱,“张伯他们可还好?”

“张伯无事,命我回府带人马过来,只是九天……他最先发现尸体,可能太过恐惧,已经呕吐好多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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