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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腐尸线索(三)

石真一个人在引风阁一待就是大半天。

暑气消散很多,引风阁高处的窗口陡然溜进些许的凉风,从高处灌注下来,加上屋子本身就高,炎热难以进入,此时的引风阁比暑日更加凉爽起来,屋内挂的白色帷幔也随着风来回飘动着,这个特殊的屋子要比夏末许多类似的场所要显得寒冷一些,即便是在夏日。

王溪亭出去后石真便开始动手。他平日里就整天整天的在京城的东角楼里围着这些尸体骨骼钻研,很多对于尸体的解剖他早就熟稔于心。

尸体再次暴露出来已经更腐败了一度,那些蛆虫经历了一晚的大雨和早上的颠簸,很多都已死,和尸体的腐肉混在一起,很难辨认。

石真皱着眉头拿起了一方白素帕子,环着鼻子系了起来,好阻挡一部分这股奇臭无比的难闻气味。

“这也真够臭的!”石真喃喃自语道,“想我入行多年,还真的少见这种腐尸,这腐烂的环境,真是把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

“所谓近水易胀,这尸体在那个潮湿的芦苇荡里浸了几日,该变形的地儿都变了!”石真嘴上说着,身体倒也不嫌弃,他对尸体有一种由衷的热爱。

他用力托着尸体稍稍挪了些位置,将肚子的部位暴露出来,那上面已经有一些划痕,看样子是在芦苇荡里划到的。

“还好这肚子朝上,没有被蛆虫啃噬。”

石真先是打来清水,和着一种特殊的粉末一同搅拌,他拿着素布一点点清洗尸体,一方面可以清洁易看,一方面那粉末还有防腐的作用。

他先是将那些蛆虫都冲洗掉,此时的尸体背部已经残缺了一大块皮肉,空洞洞地露着一些白骨,血已结块不再流出,清洗后的皮肉终于又可以重见天日,却都是血色。

“这样看起来就好多了嘛!”石真极有成就感地赞叹道。

石真先取了一支笔,蘸了些墨在尸体的腹部划分了几个区域,他紧接着拿起一旁的刀子,那刀子细长且锋利,刀口极小极薄,刀柄狭长倒也容易掌握。

刀子渐渐逼近尸体的皮肉,这种操作讲究稳准快,刀子锋利只占其一,执刀人的手速还占很大一层面的因素。

只见刀口触碰皮肉的一瞬迅速下滑,只一刹尸体的左腹部皮肤已经被划开,露出深层的筋膜来。

筋膜包裹着腹部的脂肪,本就偏厚,且坚韧许多,不像皮肉脏器一般柔软,解剖起来极为不易。

石真回身换了把刀子,这刀的刃部发亮,更为锋利一些,他拿刀沿着刚才划过的痕迹,这次他放慢了些速度,却加深了力度,随着“刺啦刺啦”的声响,深层的筋膜也被划开。

西京府的引风阁物件虽不比他自己的齐全,他也用的得心应手。

石真将划开的两层小心的放在刀口两边,殷红的肌肉裸露出来,根据纹理的不同还可以看出不同的走向。

他紧了紧手上的皮手套,仔细的摸了摸,又靠近了观察了一下,这才拿着刀子沿着其中一丛纹理划开。

再往内部就只有一层腹膜,这层膜相较于前面几层来说都薄了许多,他用刀子稍稍划过,就露出了深层的脏器。

石真嘴角微微上扬,他伸手往刀口左右撑了撑,又在里面的脏器里摸了几下,再将手拿出来的时候已经布满血色。

他不顾这些,根据刚才的触摸找准位置将胃牵扯出来,那胃部已经因为死亡时间过久而变得青紫。

石真立马拿来一个小碗,接在胃的下方,他又执刀将胃底划开,胃内容物缓缓流了下来,块状大小不一,气味极其刺鼻。

他端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因为颜色的问题有很大成分上已经观察不清了。

他拿着漏斗般的小勺取了一些放在一个小杯子里,又从一旁的架子上找到一瓶药水,吸了半管缓缓滴入,只见青绿色的胃液渐渐变成棕褐色,胃内容物也剥开了外表的一层绿色,露出里层的白色来。

他紧紧地盯着一旁桌子上的水漏,这些胃液变成棕褐色一共用了八滴水的时间。

“看样子已经隔了四天左右了。”石真喃喃道。

石真取出变白的团块,又放入一个新的杯子里,他将团块搅烂,又拿出一种药水滴了两滴,只见那白色团块快速变蓝。

石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举着杯子左看右看,“这大概就是死者生前吃的最后一顿饭了,可惜只有馒头。”

石真将冲下去的蛆虫左右量了量,的确跟自己之前估算的长度相差无几,时间也和之前推算的相差不多。

“这蛆虫的生长速度表明这尸体怎么也应该是死了一周以上的了,可如今根据胃内容物的腐败和消化速度来看,根本没有那么久!这凶手可真会挑地方啊,选了个如此周全的地方好给尸体营造出足够的假象。”

“哎!”石真突然喊了一声,他轻轻的取出一只蛆虫来,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的秘密,立马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他直奔后院王溪亭的住处,跑在路上就已经开始大喊“溪亭姐”,他的嗓门极大,吕珂知道他来立马从屋中走了出来。

“嘘!”吕珂抬手示意他不要喧闹,这才走近跟他说起王溪亭的病情。

“啊?怎么会呢?那会我们在引风阁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么严重了呢?”石真皱着眉头嘀咕道。

“她身子弱,加上近日大雨不断,寒气潮气入体都会伤及身体,郎中说她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所以,”吕珂又回头看了看王溪亭的窗口压低声音说道,“近日若有什么案子上的事,就不要告诉她了。”

“好吧。”石真抓了抓脑袋,又急着问道,“溪亭姐病情如何,我怎么感觉你说的很严重的样子,要静养很久吗?”

“这些都先不要告诉她,你只需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急需修养,如果再去因为案子颠簸,肯定会更加严重的。”吕珂将声音放的很低,他始终担心王溪亭知道了她的病情。

“吕珂大哥,可我现在有急事要找溪亭姐,现在也只有她才能告诉我,形势急迫,关系到那具尸体的具体死亡时间!”石真眉头紧皱,他说话的语气都和往日里说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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