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王溪亭两眼直直地看着地上低喃道。
院内的人大概都不会听到吧，只有张远辰，在她说话的时候侧脸看了过去。
此时，叶溟和石真也一前一后地回到府中，王嗣宗看到他们两个回来，还特地嘉奖了几句。
“如今呢，案子终于结了，我也可以去向圣上复命，圣上给的为期半月的悬案，提前结案了！”王嗣宗笑言道。
这段时间，府内上下的安排大多还是王嗣宗亲力亲为，虽有王溪亭和吕珂的帮助，可也只是体现在勘查案件上，事无巨细，他也是劳心伤神。
如今，案件明了，王嗣宗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他心想，这个惊动圣上的案子的确很难办，若不是偶然之间发现凶手的藏身之地，凶手该也不回这么乖乖束手就擒。
“这样，我一会就启程进宫交差，将一切禀明圣上，也好让圣上早日心安。”王嗣宗随后对一旁的几名衙役说道，“你们去备一下马车，随我进宫。”
“是！”衙役们应声道。
“溪亭啊，这几日你也辛苦了，爹知道你为了此案花费了不少心血，如今案子结了，也就不必像之前一般寝食难安了，我派家丁去准备些糕点，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几日，别再出去了啊。”
王溪亭眼神定定地看着前方，一动不动，思绪也不知道飞去了哪里，王嗣宗的话她一句也没有听到，只是发现王嗣宗期待她答话的眼神时，迟钝地点了点头。
“哎，远辰呀，既然圣上命你查案，你又查得如此彻底，这功劳当全归属于你，你放心，我是不会跟你抢的，我只是奉命上报一下实情，到时候会跟圣上解释的，你若是不介意，我们可以一同前去。”
“伯父，此案东西京府衙都有功劳，西京查案多日，许多线索都来自于此，这是东京无法比拟的，要论功劳，还是西京更多。”张远辰礼貌地推辞道，不过声音语调依旧生硬，即便是让人听来欣慰的话语，却依旧流露出一种淡然无谓。
“哎，你这么客气干嘛，我这把老骨头在官场混不了几年了，我一直占着官位不放，会有人说闲话的，我怎么会在意这些呢，倒是你，年轻人，需要更多的发展空间。你本就有潜力，再加上这些卓越成就，一定会被圣上嘉赏的。”
“……”
“好了！”王溪亭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人中间听着左右不绝于耳的推辞声，她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
“怎么了，亭儿？”王嗣宗很少看到女儿如此不耐烦的模样，他不知所以，便转身去问。
“我没事，只是案子……”
“案子怎么了？”王嗣宗依旧笑着说到。
“爹，这案子是否结案只是猜测，还没有有力证据证实，您就这么快就想着进宫复命，就不怕断错案子遭圣上惩罚吗？”看着那张欣喜的脸庞，王溪亭自然不想去打击他，只可惜事实如此，非一人一思可以更改的。
“怎么？这还不确定吗？”王嗣宗瞪大眼睛问道，“案件都已经这么明了了，不会再出任何问题，很明显，凶手都已经畏罪自杀，还有什么不确定的！”王嗣宗的眉头再次捏在一起，他知道女儿说这些话自然有她的道理，可是有些时候，不深追究道理也是一种选择。
“看起来似乎是合情合理，不过总觉得缺了些什么。”王溪亭抚着眉毛深思道。
“少了什么，人证物证俱在，案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王嗣宗听女儿这么一说，心里不禁也犯起了嘀咕，莫非真的欠缺了什么吗？
“这得让尸体告诉我们。”王溪亭说着，再次走向那些尸体，“我只是觉得，这三具尸体，烧焦的有些过分了。”
“啊？为何这么说？”王嗣宗惊讶道，不肯置信地看向刚刚验尸完毕的何月，等待着他的说辞。
“的确，溪亭说得没错，这三具尸体，虽然符合情理，但是一些细节仍旧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王嗣宗急问道。
“您看，这三具尸体，其中有两具是在死亡之后被烧死，而有一具是在大火中而死，因此，我们看到三具尸体的口唇鼻腔也都符合这一点。”
“可最主要的不是这里的人数相符，最为关键的，还需各种细节相对应，可是，我们深入想想，却有很多破绽。”
“没错！这里面的细节暴露了很多问题。”王溪亭走上前去，蹲下身子缓缓说道。
“首先，据大家所言，两名死者在大火之前是已经死亡了的，于是，就与这两具口鼻干净的尸体相符，是这样吗？”
“对呀，没有问题。”王嗣宗肯定道。
“那我们继续。”王溪亭目光锁定第三具尸体，“既然已经知道，那两个是已死之人，那么这一具尸体，按理说就是被烈火焚身的人了，换句话说，他就是我们口中的凶手，也就是那个奇怪的老头，对吧？”
王溪亭停顿了片刻，紧紧盯着大家的反应。
“是……是啊。”王嗣宗慢慢点头。
“那既然如此，这具尸体的主人应是一个六七旬老人才对，可是，看这骨架和形态，到有些像年轻人的。”
“那这能说明什么？”
“这能说明，要么凶手的确被大火烧死了，而死者并非六七十岁的老者，而是一个更年轻些的人，那么可以做一个大胆的推断——凶手故意伪装了年龄，而伪装年龄最大的可能，就是凶手曾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之中，怕我们认出；要么就是凶手还没死，他这样做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混淆视线，将一个形态相似的人以相同的方法杀死，佯装成自己的尸体，从而替自己背了黑锅，而真正的凶手就可以逃之夭夭了。”
“啊？”王嗣宗听后惊讶不已。
“这只是其一。”王溪亭淡然地拿起一块素帕，用手按压着死者已经烧焦的面部。
“还有一点，略显多余。”
“哦？”
“你们看，这三具尸体的面部都烧伤严重，起了一层水疱之后又变得焦糊不堪，居然成了硬硬的一层外壳，而死者的脖子，脚踝这些裸露的部位，却都没有被烧的如此严重，大家想一想，面部这些黑炭，是不是显得过于刻意了吗？熊熊大火之中，为何只有面部被烧伤惨重，其他地方却显得有些轻描淡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