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徐将军手下有四名心腹,第一就是冷中平他们的师父,秋风暮雨谢浓,谢浓这个人老成持重,秉性敦厚,最受徐达信任,可谓是头号心腹。
谢浓公务之余最爱文字书画之道,书画没师没门,却自有趣致,所以最后徐将军用来封存藏宝图时就用了他的画。
当时谢浓一天一夜没闭过眼,关在军帐之中一鼓作气画了一幅图,图中画了四个不同的地方,每个地方又画的是春夏秋冬当中最美的景色。
画好后,徐达将军看了也是连声叫好,画中山川水景皆有,气势磅礴,万里河山尽显英姿。
落雪的北国,一片苍茫,看上去能感觉到心境的开阔,崇山峻岭不过几笔,主题是大片的留白,变成了天地间的苍茫大雪。
紧接着画的顺天府的红叶,这儿画的反而是细节,画的山角一座小小的观景亭,亭内有桌有凳,桌上还有留着一只茶盏。仿佛还留着余温,亭子的地上一地红叶,亭顶上空气中,处处是灿烂夺目。
相比与北国雪冬的肃穆庄严,红叶满地的顺天府后山给人的感觉美丽而温暖。
接着就是应天府紫金山的夏天,山中多浓绿,偏偏画的是水,画中是一个夏日雨景,山中溪流水面上被雨滴打出一圈一圈的波纹,几只青蛙仰头望着天空,下巴鼓鼓的,似乎都能听见“呱呱”的叫声了。
画的是一派神清气爽跃与纸上,好像都能闻到雨后泥土的那种特殊味道了。
最后画的是昆仑山。
昆仑雪山,任谁也会认为昆仑山应该画为冬天,谢浓偏偏画了昆仑山的春天。
昆仑山冷清。
昆仑山顶终年白雪。
谢浓画的正是终年白雪昆仑山的春天。
春意在人不在天。
满天白雪昆仑山的大背景下,画着一位穿着淡绿色衣衫的女子,这女子没画正脸,只是画了一个在山崖边临空而站的背影。
背影说不出的风流窈窕,淡淡浅浅的一抹绿,整个昆仑山上生机盎然,充满生机。
而这正是谢浓眼中昆仑山最美的春。
这春夏秋冬四季四地被谢浓亲手分裁开来,做成了四幅图,就是如今很多人想得到的四海乾坤图。
画好是好,当然最主要的就是因为中间藏了徐将军亲手画的藏宝图。
谢浓按徐将军的吩咐一步一步的做了下去,也没有细问,但是他相信将军做事必定有他的理由。
四海乾坤图分裁好的那天夜里,徐将军敲开了他的房门。从怀中掏出了四幅薄如蝉翼的绢图,吩咐谢浓装裱在画中,谢浓没问原因,也没细看地图,只是极为认真的把绢图背在了四海乾坤图的后面。
做好后谢浓就把这四幅卷轴交给了徐将军。
直到过了很久,将军忽然传他,他赶到一看,不只他一个人,将军的待客厅里已经有三个人了。
一个是老家在应天府的岳照影,聪明能干,办事最是利落不过,虽然入军不久却深得将军府上下的信任和喜爱。
岳照影此时正穿着一件青色旧袍,整个人看起来又洁净又亲和,一看见谢浓进来:
“谢大哥最近可好?”
谢浓自然是连声说好,和他攀谈起来。岳照影果然是个知情识趣的妙人,两人越谈越投机,很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还有一人徐将军手下一同供事的的祝雨晴,谢浓仍然是觉得容光照人,不敢多看。
不由的想起曾经第一次见到祝雨晴的时候,那时他奉命去接一位将军的红粉知己。
第一眼看到祝雨晴的时候,他感觉就被晃了双眼,一位姑娘策马而来,一身绿衫,明眸皓齿,如同春日的一阵微雨一样清新。
谢浓感觉到自己的心被滋润了一样,问话是都几乎不怎么敢抬头,祝雨晴一见觉得有些好笑,还以为谢浓是一个不善言辞很内向的人呢。
后来相处时间久了,谢浓内心更喜欢她的明快清新,不过也同时更明白她对徐达徐将军是一往情深。渐渐的就把这一点心思埋在心底,不再多想。
只知道祝雨晴来自昆仑山,所以才有了作四海乾坤图当中的画为祝雨晴所做的昆仑山春。
春为开始春是寄托。
春是一片痴意无可托付。
谢浓如今见了祝雨晴也不多言,只略略一拱手打了招呼,就自行坐在了旁边。
除岳照影和祝雨晴外,屋里还有一个人,这个人谢浓认识,但不熟。
这人是祝雨晴的同乡,都来自昆仑山,名字叫做吴言,听说是祝雨晴的一个远方表哥。
这个吴言是一身的本领,行云布雨不在话下,还能偷天改命,拘亡灵,通鬼神。
吴言话很少,也一向是独来独往,不受军规军令的管束,除非有大事像是对战之前,他才会出现,为徐达大将军助力。
今天吴言照样是很沉默的坐在一旁,和岳照影的八面玲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浓也只和他简单的点了一下头,也不在多说。
四人等了一会,只见门帘一动,进来一位狼行虎步的中年汉子,身量高,声音大,双目神光四射,穿着一件通身褐色锦袍,家常服也掩盖不住的杀伐之气。
来人正是名闻天下的徐达徐将军。
他们四人都是徐将军的亲信,所以徐将军也未多说,落座后直接点明主题:
“江山已定,我等必然是鸟尽弓藏的结局,现在我这儿有一件顶重要的物品,请你们为我保管,以后不管出什么事,没我的手令,你们就好好保管,除我之外不能落入任何人手中。”
几人自然点头称是。
后来徐将军就上交了军权,遣散了他们四人。
四人分开之后,多年不通信息。
岳枫是个孤儿,小时候家里发了灾荒,开始人们还能吃上杂粮粥,后来就是树皮,到最后树皮都被剥光了。
又过了不久饿疯了的人们开始易子而食,他很害怕,也懂得了是怎么回事,每天饿了也不敢哭闹,乖乖的听父母的话,就怕父母拿他去换。
天越来越冷,他的父母越来越瘦,只能没半点力气的一家人都抱在一起摊在墙根。
只到有天清晨,他醒来之后照例如和父母说话,却再也得不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