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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交锋

陈观骑在破晓鸿光背上,看向盘坐在拉货马车上的赢激扬,只见他闭目环手,似在养精蓄锐,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不作任何关注反应。

看来目前状况还未触及到崔梦瑶与他的交易之事,于是陈观也就拉慢了坐骑的速度,往队伍中段挤入,最大限度的让自己和破晓鸿光不那么显眼。

队伍前方的崔梦瑶此刻可没功夫为陈赢两人考虑,虽然脸上还挂着“劫后余生,让亲人不为自己担心”的笑,脑子里已迅速开始分析当下形势了。

“呦,这几个老家伙也来了,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早就暗结为盟了,崔星你这混蛋果然要来落井下石么?咦,这几位祖叔怎么…?他们难道也要站在那一边!?”

上百米的间距,掺杂了无数谋算判断,好在双方的脚程不慢,十息时间后,画面已变为长幼亲属围在一起嘘寒问暖、互相关切的温馨场景。

“梦瑶啊,咳咳,唉,你能平安回来就好,至于家里损失了多少,都是次要的,咳,回来就好…”,一位拄着单拐的长须老者颤颤巍巍地说道。

“对啊,对呦,回来就好!”,旁边几个老者和一些看起来颇有分量的崔家成员,一齐赞同应和着。

崔梦瑶可没被长辈们营造出的这和谐一幕感染到,心中不屑道:“一句话就想让我把所有责任都揽下来,再哭着找你们求安慰么?呵呵,都这么多年了,你们的把戏,还是那么的老套加无赖啊,依旧当我只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呀?也罢,口水仗打打也不损失什么,最好能把你们这些半截身子老妖怪气走!”

于是她开口道:“二叔公,各位叔伯,我这不是没事么!就是货物损毁不少,但所幸都是些价值不高的物品。倒是这次的商队被劫,处处藏着蹊跷,我怀疑家族里出了内鬼!希望各位长辈为我做主!”

拄拐老者微微摇头道:“唉,是不是出了内鬼,日后定有分晓,咳咳,若当时让你堂哥给你帮衬着,应许也不会闹得这般狼狈啊,毕竟女儿家嘛,咳咳…”

崔梦瑶俏眉一挑,暗骂了一声老贼奸猾,道:“二叔公说笑了,崔星堂哥,也就是淬体五重,对当时的情况不会有任何帮助,反而商队还多出一人需要保护,呵,那我还不如多带几支碎灵箭呢。”

“话不能这样说啊,瑶妹。”

人群后方挤入一个黑衫男子,他面白无须,双眼炯炯有神,咧着嘴打着哈哈,频频与周遭打着招呼,看起来人缘极好。

他身后跟着一个戴斗笠的抱剑男子,兴许是他的随从,但斗笠压的极低,相貌看得实不真切。

“哎哎哎,堂妹啊,我这刚有事绊脚,才迟来了几步迎你,结果一来就听到你在损我,这也太不地道了吧!”,崔星抹着鬓角边的汗珠笑责道。

崔梦瑶撒娇笑道:“哈哈,堂哥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当没听见嘛,谁叫二叔公非要说,有你去就能没这档子祸事了呢?不知道情况的外人,到时候还以为堂哥你和黄风寨他们是一伙的呢,你说是否?”

崔星毫不在乎她话里话外的刺意,大咧咧地笑道:“傻妮子,这话可不能乱说!传出去影响我们崔家名誉。”

“确实,这次商队遇劫就算我在,肯定也改变不了什么,二叔公你就别为难瑶妹了。不过,我听说这次黄风寨撤退,是因为路遇两位高手出手相救的原因,假若有我这朗兄弟护行,估计也就不用麻烦两位高手了!”,随后崔星指了指身后之人,得意地笑了笑。

崔梦瑶知道,这崔星以退为进,这是在众族人面前表现自己的交际能力,展示自己有能耐招揽武艺高强者为家族效力,而不是靠运气这种东西得以幸存。

强装笑意地问道:“堂哥,你什么时候请到的这位高手啊?之前根本没听你提起过,怎么在我带队出发时,你就不大发善心,让这位高手护我一阵呐?现在却尽说事后之言。”

崔星眉毛一撇,带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语气叹道:“唉,瑶妹,你不知道,我也是最近才在七镇大集会上结识朗兄弟的。我俩一见如故,实是兄弟之情而非上下之别!瑶妹,这待人处事你还须历练啊,不要总带有居高临下的角度,看待他人、事物,就算是我崔家的任一个伙计,也是我们崔家的一份子,不能随意支使、呼来喝去,做事情要考虑他人的感受!”

崔梦瑶没想到自己的一句反击,却反被崔星抓住痛脚,大肆告诫了一番,近乎于斥责,轻咬银牙转而一笑。

“呵呵,堂哥,我只是随口说说,哪知道堂哥这净跟我个小丫头锱铢必较、上纲上线,唉,你的嘴皮功夫要是能对外人多促成几单生意,小妹倒也不用风来雨去地贴补家里喽…”

崔星本想再回应,话到嘴边,又打了个哈哈,“哎,先不说这些丧气事了,瑶妹,听闻那两位高手也在商队之中,可否得以引荐一番?”

“那是当然,你不说我也要给家里上下,好生介绍这次救我旭日商行的恩人呀。”

崔梦瑶转向四周说道:“堂哥,这段时间,你可都得替我好好招待两位恩人啊,毕竟我一介女流,很多时候和场合,也许不方便出面。”

“那是自然,话说回来啊,我这朗华朗兄弟听闻有高手相助家里商队脱险,就迫不及待地赶来,想要见识下两位风采,瑶妹,请让一步说话。”,说罢崔星举臂摆向一侧,示意崔梦瑶和自己退至一边,让这三个武者共谈。

崔梦瑶看着越俎代庖的崔星并没有发作,她巴不得双方的武者靠山激起冲突,正好能避免被崔星所收买。

只见这戴斗笠男子放下抱膀子持剑的姿势,站进陈、赢两人三丈范围内。

他轻抬头颅,斗笠下只露出了满是青黑胡茬的下巴,也不对着陈观,只面向赢激扬说道:“七大营多年来风俗自成一派,有着和北陵完全不同的欢迎方式。北陵大多数开宴后喝酒吃宴,而七大营是先饮一碗接风的苹果酒,寓意来客平平安安。我虽也不是本地人,但先于两位兄台半年而来,咱们就入乡随俗吧,请!”

说完这名叫朗华的剑客,右手伸进腰后锦袋,拿出两罐果酒,也不上前递送给陈观、赢激扬两人,只是把剑收于背后,此时他一手一罐果酒,陡然间注入灵气,双手交叉反扣抛出。

轻念一声,“接酒!”

那两小罐果酒被水蓝色的灵气包裹着,一左一右夹撞向陈观,但这速度实在太快,压根不像是敬酒,而是蓄意伤人!

陈观也被此景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感到酒罐分别从自己头部两侧呼啸而过,向后带起自己千根发丝。

两酒罐继续飞转,又砸向赢激扬。只见他波澜不惊地端坐马车上,稳重而缓慢地摊开双手,就看那两罐果酒在接近赢激扬的时候,瞬间在凌空如同陀螺一般快速旋转起来。

慢慢地,连自转的速度也减缓了下来,如同两朵蒲公英飘悠悠地停落在赢激扬的掌心,可见朗华抛物时的眼力和巧劲是如何精妙!

朗华透过面前斗笠下的轻纱,认真地观察着赢激扬,“不会错的,骑马的虽是不济,但坐马车这个,最少是引气境。在我刚扔出罐子后,就已经判断出了抛物的轨迹,这份眼力在七大山营里极为少见,不应正面冲突!”

一边这样想着,朗华一边说道:“唉呀,抱歉两位兄台,把两位的酒,都送到坐马车这位兄弟一人手里了。本想浅露一手,可惜技艺不精,丢人献丑了,请两位原谅。”,说罢双手抱拳,微微躬身,分别低向两人。

赢激扬此时嘴角微翘,仿佛料到朗华会如此以退为进,但他也不答话,只是歪头看向陈观,笑道:“师弟,你的酒,接着。”

说完便轻慢地将一罐果酒抛给陈观,拽开酒罐封口,闻了闻赞道:“好香醇的味道,七大营美酒果然名不虚传,不错不错,就是分量少了些,大概是和某些人的气量息息相关吧!哈哈…”

陈观看自家师兄行动了,自己也就先将果酒两口喝完,可又想到刚刚这戴斗笠之人对自己的不敬之举,一阵恼火,倘若不回应,岂不是显得己方心虚?

于是狠狠将酒罐砸向接近朗华的地面,顿时碎出一地瓦片,不用想,斗笠下朗华的脸一定不好看,可陈观怕什么?赢激扬刚刚都开始反击挑衅了,此时露了怯,不更是让人怀疑?

就在场上三人气氛将要降到冰点之时,一道男子的声音,主动前来打破尴尬,“哈哈,朗兄,你也太大意了吧,哪有请客人喝酒,把酒递到客人头上去的?”

“请两位兄弟多有海涵!郎兄面上蒙着纱,看不清。对了两位兄弟呀,这苹果酒啊,本就是一罐只有个一碗的分量,可不是我等七大营山民吝啬不好客啊!皆因我们这的习俗就是喝了把碗罐摔碎,再取个岁岁平安之意!这位骑马的兄弟看来是无师自通啊,哈哈哈。”,崔星打着哈哈,毫不尴尬的走入三人中央。

崔星先走到陈观附近,称赞道:“好俊的灵马,我等穷酸僻壤之地,即便是见过引气境灵兽,也没见过此等引气境坐骑啊,这真是大门派的底蕴!看来陈夜兄在贵门派地位不低呀。奥,还请见谅,提前回报消息的仆人,告诉了我们崔家,两位恩人的尊姓大名,在下崔星,代表旭日商行特来为赢兄、陈兄接风洗尘!”

说罢双手抱拳一恭,后面有一众亲信并声大喊道:“欢迎恩人光临旭日商行!”

顿时场上声宏如雷、此起彼伏,不复刚刚冷场之时。

崔梦瑶在一边,面无表情、无悲无喜,心里却想着:“这个崔星,当着外人的面给我难堪!真把自己当商行的主人了,好,既然撕破了脸,那就不要怪我了…”

这一边,赢激扬和陈观也不会伸手去打笑脸人,自当拱手回礼、连称多谢。

就这样,双方的不友好试探,就在彼此间的问好称赞和各怀鬼胎中,拉拉扯扯地隐入野芒山大营的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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