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吁,嘶...咴...”
后院的破晓鸿光,传来急促的莫名示警,打断陈观和赢激扬的对话。
“一定是带有杀气的逼近,师兄,得走了!”,陈观紧张道。
他现在只是淬体境七重,别人敢来追捕赢激扬,那对付他那更是易如反掌。陈观堂堂男儿之躯,自然不愿总让别人替自己出头,更不愿拖兄弟的后腿。
“待会不管怎样,你骑小黄马先走,我稍加殿后。”,赢激扬目光深邃,战意显露。
两人迅速牵出马匹一跃而上,陈观也套上锁子内甲以防弓矢,想想既然可能遭遇马战,就从储物袋中将两支混铁长枪提在手上,递一根给赢激扬,后者没有拒绝,直接抄起来。
“后山的杂草路虽然崎岖,但我想你的小黄马是可以跳涧越岩的,直接走直线穿过丛林。我就从正面冲出给你争取时间。你绕到去无尽雪岭的主路上去,在地图上找到蟒栖岩,在那附近搜寻一个小溪,小溪的上游是一个隐内的龙吸水瀑布,我们在那集合再走!”
远处已有鼓噪人声、军鸣号令传来,陈观也不废话,点头一拨缰绳,夹着马肚催促破晓鸿光越墙而出。
赢激扬颠了颠手中的长枪,“唉,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人的命运太难掌握在自己手里了,你们一定要活下来...”
半柱香后,一堆披甲士兵破门而入,团团围住院中心,从外墙上也搭出一张张冒着寒心的强弓劲弩,几个头目人物也在其他兵卒的簇拥下,站在门口与赢激扬对峙。
除前站的黑甲士兵,其他的士卒都打扮得各自有异。赢激扬一眼就看出,墙上弓手有好几人隶属于崔家。
而当首的两位大汉,正是秦家统领铁无动和缉魔科科长司徒山,此时两人已一身戎装,手持利器。
这次司徒山连客套都省下了,毕竟一堆外人也在,事关皇室,自己要是说错什么,让人误解还传出去,可就倒霉了。
所以他直接开口道:“魔道,放弃抵抗,投降吧。”
赢激扬笑而不语,将手伸前,翻掌向上、钩指挑衅。铁无动微笑着摇了摇头,仿佛嘲笑赢激扬此时的负隅顽抗。
接着他将搭拉在锁骨处的弧形铁口罩,向嘴上扣去,造型上竟与司徒山的半扇面具有了几分相像,只是覆盖面积更胜,耳部以下已无死角。
铁无动口鼻被遮,言语间有些瓮声瓮气,“崔姑娘,你们旭日商行不是要投靠我秦家么?现在就是你表现忠心的时机了!”
一众威武男子的身影后,出现了一个高挑纤细的体姿,她翩翩而来,却未带有浓烈杀气。
紫甲黑臂青樱盔,一条乌苏自浮垂。
赢激扬远望恋人的盔下的明眸,收敛了面对众敌的蔑笑,似有千言欲说,却未发一字。
崔梦瑶则掏出手弩,换上碎灵箭,直接喝到:“射人射马!”
一时间十几只羽矢、灵箭飞向赢激扬和崔梦瑶赠他的乌云骓。
赢激扬无暇顾马,一个空中旋身,周身的衣袍高高鼓起,像一个灌满风的布袋,散发出摄人的气浪,将所有投掷物吹弹到一边。
乌云椎不幸被几支射中,其中一只灵箭扎入马背,一息后崩然炸裂、血爆漫天,腰身近似断成两截!
马背上未断的部分背脊拖连着残碎筋肉滴答着血水,这匹好马一时间还未死透,无助地支着两只前蹄,在身前地上划出一道道黑红浓重痕迹,那死命喧鸣,是它生命中最后的控诉。
一时间场上鲜血、马匹下水、焦肉糊味,各种气息四处弥漫、令人作呕,一番惨烈异常的修罗景象。
半空中赢激扬快落地时,一个踮脚扑冲向正门群敌处,周边所有的秦家黑甲士们大吼一声:“杀!”
只见人人身上冒出淡淡不定型朦胧红气,迅疾吹向赢激扬。
这看似不起眼的红气拂过赢激扬周身后,瞬间将后者离体一寸的护身灵气,刷了下去,只留下体表微毫魔气忽隐忽现。
但赢激扬身速未受此影响,直接略过刀光剑影,连衣角都没让这些小卒摸到。
径直锁定目标,赢激扬一枪直取站最前的铁无动,而铁无动也早就拿出一柄八棱长锤飞流直下,狞声长啸,若力士撼山!
两雄相争,一场大战转眼及至!
而陈观这边,破晓鸿光终于在此刻,发挥出灵马本该有高超本事。
不论是碎石、泥地还是陷人草窝,破晓鸿光都是如履平地,连稀疏树丛和凸显巨石也挡不住它的脚步。
这得益于它四蹄足下闪冒出的青色灵气,极大强化了破晓鸿光的弹跳力和抓地力。
即便前足踏入深洼的水潭,灵气也会让受力分散炸开,绝不会出现马失前蹄的错误,这就是马类灵兽的基本天赋神通!
破晓鸿光胸前也隐隐撑开薄层灵气护罩,以阻异常茂盛的树杈杂枝刮擦割伤自己。
陈观伏趴在马背上连前路都看不清,只能大致指向一个方向让爱马自行奔走,耳边呼啸和身下颠簸,都影响不了陈观自责和担忧。
“到头来,我还是连破晓鸿光的作用都比不上!只能成为他人累赘,要是师兄...,不会的,他绝不会有事,当日那么多高手围捕他都跑了出来,现在就多了七大营的土包子凑数,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陈观紧紧捏住缰绳,心中紧张并没有因为自我安慰而减缓。
“这是西北方向没错,但跑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到时错过那地该怎么办?”
陈观不断打量四周,三丈外不可视的稀疏草丛让人逐渐烦躁,但也完全杜绝了这里存在伏兵的可能性。
陈观掏出御兽令,沉入心神与破晓鸿光沟通。小黄马的智商和理解力绝不低于十岁稚童,在和赢激扬一起在三千重岭逃亡时,它甚至可以透过御兽令,向陈观传达想吃或不想吃某种果子的意念。
得知它还能保持御灵状态下持续奔跑两个时辰后,陈观稍作心安。将长枪斜搁在背后,让它暂且驻步歇息,喂了些吃食,自己则站上附近最高的树头。
远望前后还是一片葱绿,陡然间陈观发现,极远处树丛以一道横线为界,出现略微,但是很整体的色泽差别。
“那边的树林一定出现了断连,不是有路隔断就是中间有空地隔开,先向前面走一段再说。”
扶杆下树,再度前行。
果然是望山跑死马,又过了半个时辰,陈观都没有到达目的地。常让他以为是走错路,进而频频下马,再上树观望方向。
就这样连续经历四次望路,陈观终于快到了隔绝带,破晓鸿光也发出示意。
陈观这一路早就想好对策,谁知道那是什么路况,要是早有伏兵,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
于是让破晓鸿光放慢脚步,和自己一起注意动静。其实现在小黄马的五感是远胜于陈观的,看它并无警示,陈观也就慢慢放下心来。
终于靠近隔离带,冲出丛林,裸露的黄石硬泥地与马蹄铁相触,传来“啼嗒”的坚硬质感。
显现在陈观眼下的是一道两丈宽的路径,而他则高站在这路边悬崖之上,离脚下道路足而十丈高距。
“这条应该是师兄说的,通往无尽雪域的主路了,一看就有人工修筑的痕迹,这种高度我现在不好下去,也不知前路是否会有堵截,还不如直接顺着山边悬崖奔走。”
“这里视野辽阔,方便我观察左右,只要往里侧靠近,借着草木遮掩,反而不会有人能发现我。”
这世间的事就是那么巧合,赢激扬让陈观走那么崎岖的路,只是希望途中别被拦截,没想过陈观从后山密林中,走出了一条无人看守的山脊之路。
而在火石山大营的西关口,把守的拦路士兵也没想到,自己的头顶没路的悬崖边上,会有人驰马狂聘。
只可说破晓鸿光的踔绝之能,超越了凡人的想象。更巧合的是,这队士兵的领头人,就是没在正面围剿赢激扬的秦遇。
此时的秦遇正带着五个本家私兵,和其他二十来个七大营士卒把守于此。
“双马道,这个名字取得好,形象生动!只要我等结阵守住此窄道,魔道妖人就别想骑马从此逃之夭夭,只要保证三少爷的灵马不从此地逃离,目的就算达到了。”,秦遇轻声对身边亲信说道。
“遇哥,可要是魔道妖人,没骑丢失的灵马呢?”一个亲信问道。
秦遇顿时用怒其不争的口气质问这亲信,“你真是笨!非要我说那么明白吗?魔道要人要是跑到这里,就证明沿路的所有埋伏都已告破!你觉得自己有这个本事拦得住?我们是不能让灵马,被你们以前的好兄弟小玄子给骑走!不然三少爷发起火来,不会放过你我的,懂了么!?”
悬崖之上,陈观已经沿边行进了十几里,这时自己的眼睛和破晓鸿光几乎同时发现了,下方一里处那队严阵以待的人马。
除几个长枪兵外,余者皆待马上,陈观立刻让小黄马隐入内侧密林,因为他觉得既然那里有埋伏,那么上方的悬崖处也可能设有弓箭手,要悄悄潜过去,再做清除。
其实陈观是纯粹想多了,这边的悬崖已高出地面二十丈,这次还是以多堵少,准头不好还容易误伤己方。
靠近过去再三确定后,陈观慢慢的蹲躲在崖边苇丛间,向下观望去,不一会,陈观就发现了几位秦家的旧识。
“秦遇,你这个狗腿子也来了,我记得他当时是有淬体境七重的水平吧,还有小欢子,严老九....,呵呵。”
“真是部下了天罗地网呀,可惜有疏有漏,再见了各位!”
可刚准备反身要走,他又转念一想,“这群人堵着要道,若是师兄从主路奔逃至此,岂不又添乱?强弩之末,不穿鲁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师兄像那次一样是带伤至此...”
“不行!就算我解决不了这里所有人,也要给他们制造出麻烦,不能让他们这么舒服地以逸待劳。”
摸着后腰的储物袋,陈观眼神冰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