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重槊如高山落石,已经是当场砸死十五头还是十六头来着?陈观不大清楚了,但是近百魔种过身,仅有三成没享受到自己的拂顶之击,垒下堆积的尸身,都让陈观有些够不着靠外边的魔种了,
“高飞兄,帮我拿下长槊,兽势已尽,我要下去打扫战场了。”
姬高飞也不劝他,毕竟这几天他都是这般拼命的,劝了也没用,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外家兄弟和魔族有啥深仇大恨呢?只能接槊,道声小心。
陈观抄出一条七尺长的镶钉八棱棍,手按垒壁,纵身一跃,踏步与后方堡垒间的道路中央。
一棍扫断侧袭的尖毛猪彘前爪,再一棍点碎其鼻梁面门,将其翻身推挑向路边。因为那猪背上的刺髯可以离空发射的,一般死前它们才会这么干,不少人因此受伤,所以陈观不想给它们临死一击的机会。
将长棍拖地一划,一个半弧面前现出。他是不打算游走了,就在原地站立,以此弧来大致估算自己的攻击范围,重杵在地发出一声“咚”响,又吸引了几处魔种转头而来。
右手在前,行持棍式,陈观运起天魔九变和易筋经的心法,虽和棍法配合不大,但也能增强全身气力。
面对铺天盖地的魔种,陈观只采用了拨扫抡劈这四简招,就打着这些不知死活的魔种屁滚尿流、哭爹叫娘,根本都没有一合之敌。
“哈,都说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果然老话有理。我这兵器入门新手,还是拿这条齐眉长棍正好合适,火石山的匠造工艺确实不差,这条火铁和久石打造兵器,不仅质地坚硬、抗酸耐腐,还说可以导灵,也许再过几天,我若是晋升,就能在我手上,更放异彩了呢!哈哈。”
支棍一戳地面,陈观借力半空,鹞子翻身空旋了四周半,躲过一口腐蚀毒汁、两簇髯刺飞袭,又扭腰折向落入兽群中间,一个划地横扫,让几位偷袭者,膝腿碎折、怪仰魔翻。
“打铁的师傅劝我说,棍虽可一扫一大片,但因其无刃而破坏力远不如枪刀二兵,这话得看情况来说。”
“像我现在全力一击怕是有万斤之力,加上这三百斤的长棍,要是狠戳地面,怕是能想打桩机钉铁钎一样将棍体没入坚石地面!叫这些体重百十来斤小魔种怎么抵挡?所以我要找的对手是你啊。”
将棍头笔直点向不远方的矮身刨地的白骨牛媸,陈观目露杀意。
而此魔种气势不凡、骨刺崎岖,身边更显露出大片的空圈,极像是这次攻势的总头领。
陈观凝神拢气,一股直面的战意,挑衅着向喘着粗气、黏汗直流的兽王魔种散去。
“干掉你,大家今晚就能好好睡觉了,我也会好好收下,你死后逸散的魔气的!”
不错,陈观必须等魔种死亡才能吸收魔气,因为魔气是凝结与灵魂一体的,否则那镇魔门里的万古魔头,何必要让万兽离近血祭,再回吸魔气血食呢?
又如赢激扬当初使用的千秽蛊,只会不攻击带有自身魔气气息的主人,即便是陈观修炼的,是和赢激扬同宗同源的魔功,也会受到无差别攻击。
说回场中,那牛媸头领见前方居然出现了一个那么单薄的身影挡住了兽群去路,还在对自己毫不掩饰的散发敌意。
顿时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低下颅首、迈开爪蹄就向前撞去,想要践踏其胸肋、品尝其心脑!
如果说牛魔王的犄角是四把排列有序的防御刀阵,那这牛媸的骨角就像是某个向前冲锋陷阵的先锋猛将抱着数十杆有短有长的利矛,凌乱杂碎中却透着种势不可挡意味。
不过陈观也没准备与它直面厮拼,他学到了一招棍立式,就是倚立在竖直棍身上,这样的方向转动比双腿立地更快,而且更加莫测,见来敌还有三丈远处,陈观放手一送,腾飞向牛媸左上方。
赢激扬曾教导过他,和所有的妖兽类作战,要利用它们本相的生理缺陷,就像是对那虎王的勒颈。
陈观早就发现那猪彘魔种和牛媸的眼睛不能直接上翻,只能缓慢微转脖子,所以这后袭一招,对此等大型陆兽真是屡试不爽。
凌空后转身,“嗡”的一声,加上陈观的自重,万斤点杀直落在牛媸左后脑部,那嗡声都不是撞音,而是陈观挥棍太快,将要拿不住镶钉八棱棍时,在空气中产生的万千次细微震鸣!
“噼里啪”
那虬盘直立的骨刺尖角,一瞬内断裂小半,连带这牛首下沉数寸,媸兽身影滞顿一愣。
可陈观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放松,棍上传来的并没有媸兽头骨碎裂的塌陷之感,反倒是自己虎口微微发麻。
“昨日我没捞到给牛媸正面一击的机会,今日方才知道其要害处防御之坚,还是要找道昨日那颈下的要害之处。”
正想着下部计划,突见牛媸上肩背部的骨铠肉缝处,现露出一条条黑孔连成的密线,还冒带着黏液,连陈观这种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都不禁毛孔竖起、眼角狂跳。
还没等他脚步落地,竖连成线的黑孔洞们就像有小孔雾化原理推动一样,霎时喷射出液气并存的黄雾,没到一息功夫,连带着陈观就陷入了掩人耳目的浓团中,端的是防不胜防。
好在陈观刚刚第一时间就闭上眼睛,屏上气息,可后发而至防御,哪有那么严密?
不可避免的吸入了半口黄雾,口鼻内剧痛如割,眼睛也止不住的流泪,提起脚步就先往后大跳五步再说,哪还想着绝地反击。
刚跳出毒物圈,就感到身前轰鸣震动,不用眨眼都知道是牛媸听声转来。他只得微张眼缝,捏紧手中的长棍。
见牛媸跳起,以上击下,摆首相撞,陈观立刻猛睁双目,“你上当了,来的好。”
使上一手千斤坠,自己半漂在空中的身子,立刻像沉水的秤砣一样砸向地面上。
是以卧姿躺在地,单手撑地借力,一手送棍而去,只见长棍快若一道鞭影,直插牛媸咽喉。
“死!”
陈观咬牙大喝,八棱棍尖只带着微微细风,在与媸喉接触时,才将笼盖在魔种周身的黄雾吹开。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
陈观心中一紧,定睛一看,与那前几日牛媸咽喉处,无骨片护卫的唯一要害不同,这只魔种颈下却长满了鱼鳞一样的甲片,和骨铠比,其更轻薄油滑,就像是昆虫外壳的几丁质,却一样的坚硬。
这一击只掀开了几片带血壳皮,眼看那有着万钧之力的重蹄,就要连番踩踏在自己身上,陈观当机立断,撒开手上的重物,不顾形象地用起驴打滚,躲过连击。
“望后边跑!”
上方出现姬燕的声音,一团金白焰火喷向牛媸,将它周身的黄雾都稍打散开来,姬高飞也在用重箭硬弩吸引着注意。
陈观稍退,立马从储物袋取水净面,只见手上留有些许红丝,“应该是鼻腔留血了,好厉害的毒物。”
这时第一壁垒上方的姬燕朝着四面喊道:“快来人帮忙啊!”
只见那牛媸好像是被烧疼了,死命冲向自己那处堡垒,虽然被姬高飞持锏打落下三次了,但所带毒气已漫向垒壁内部。
姬燕的嗓子收到了腐蚀,抠着喉咙连连咳嗽,垒上失去了焰火压制,只有姬高飞眯眼捂鼻苦苦支撑。
四面的堡垒都在被魔种纠缠,嘈杂中哪听到微弱的求援声,陈观双眼赤红显然动了真火。
现在的局面是姬燕为帮自己解围而致,自己现在漫无目的地去找救兵,怕到时,那两人就要被啃成剩肉残骷了,也不管自己现在是不是手无寸铁,跑了前去。
“对了,怎忘了那件杀器!”
当即隐在一边伺机而动,高处的姬高飞虽看不到底下盘旋的牛媸,但可以看到黄雾外的陈观,见他不走,反向黄雾身后绕去,不喜反忧。
喊道:“你破不了它的防御,别害了自己性命,快去找中部剿杀部队!”
陈观也不答话,在有壁石遮挡处,将自己变成一条潜伏在黑影中的毒蛇,掏出那有锁链钩接的重物来。
原来是个大如榴莲般的扁瓜锤,浑体黑紫,多芒带刺,链长三丈,链尾有握,其名有云,破城流星!
陈观一手拽住链尾,一手把中摇圈,呜声如飓!
这小孩大小的刺南瓜用的是钢包钨的制作手法,里面的钨金属近乎有纯钢三倍分量之重,单一个流星就有一千五百斤!要想将它抡得飞快,陈观也是兀自憋紫了面庞。
牛媸又要往上冲锋了,陈观看到姬高飞已经将姬燕推送出一边,自己也准备从另边跳下。
可堡垒下浓雾叠漫,伸手不见五指,他选的方向正好是牛媸要变相撞上来的方向!所谓旁观者清,但一边的陈观,一丝提醒的意思都没有。
姬高飞刚跨出身子准备顺壁一落,一颗狰狞可怖的脑袋瞪着猩血、带着乱刺从黄雾中闯出,斜插向自己腰腹,而牛首上的焦糊和黄雾的刺鼻味道都已紧挨于脸。
大约还有半息时间,自己的肚皮,就会像饱满的粮食袋被盗贼捅出十几个口子,漏泄出里面最有价值的精华吧?姬高飞只得心头一哀,吾命休矣!
“就是现在!”
陈观双臂并力放链,调整锤向,“呜呼”重声,飞火流星,像是本该凭风借力的纸筝,直上青云!
没有响彻的撞音,没有闹耳的刮擦,只单单一声“噗”。
碎瓜锤自下而上,蛮横地撕开牛媸的菊腚,粗鲁地挤开、压断一切拦路的坐骨、盆架、内肋,生猛地顶进了躯腔,杵停在魔种胸口内部。
如同长驱直入的贼盗犯上作乱后,大刺刺地留在行政中心不走了!
姬高飞见就要直冲入自己怀中的牛媸惨叫一声便仰头摔下,更快地抓紧时间跳出黄雾外。
再见那位族弟手持长链,直连至魔种肛位,正要询问,就见他退空借力,扭身抖拽。
还在四蹄乱舞的牛媸顿时腹腔爆炸,一个偌大圆物被带出。
连跟着的是,红的、白的、黑的、黄的四落一地,如翻了酱油铺子,心肺、肝脏、下水、毒囊恶臭难闻,若近了宰坊屠场!
那牛媸终是消停了,抽着颈子,变为一幅有出的气、没进的气的虚弱死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