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谷的办事效率很高,在陈观搬住进满是紫竹香木、流泉假山的贵宾庭院的第三天,就有一位老持稳重的前辈态度诚恳的探讨各项事宜,包括邀请陈观加入妙音谷。
陈观当然是推说等武会比斗之后再说,至于名次和对应奖励的事,则两人探讨了良久,最后的结果是想让姬燕、小翠和勇浩勘察一下修炼资质再说,陈观自然无有不应。
看着满园迎风漫舞的紫色竹叶,陈观深深吸了一口静脑醒神的清香,不由得将周身的五万个毛孔打开感受着温风之柔。
“只有在这种幽逸静谧的环境中才能悟出那些需要水磨工夫积累的自然感悟、武学道理,再辅以生死之间被大恐怖大震慑所逼迫出来的奇思妙想、崭新思维,才是修炼的王道之路。”
陈观享受着得天独厚的修炼环境,心中对加入强力宗派的愿望更强烈了。
“只是不知到时候,身份问题和我这种带艺投师的行为,会不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将笤帚拿起,顺着风势,陈观练起了《点山寒透决》中的柔劲,只见百片树叶随着陈观的操弄和天然的风势,不再胡飘乱荡,而是整齐划一,层层递进,不多会儿,竟叶叶相盖,与宫殿上的瓦片一样排列相仿。
随着陈观不断的导动,百片紫叶竟连绵直三尺长缀于笤帚后,远看像一只调皮胆大的紫色雉鸡拖动着长长的尾巴,只是这尾巴时断时续,最后维持在四尺的长度,不再增加。
陈观又练了一会儿,双手挥画如圆,似长棍搅大缸,最后轻柔一送,一大团紫色落叶旋转聚集成球,被带入避风的墙根处堆放摞起。
“好!自你的兵器入门后,我就怕你马不停蹄的练那些威力强大的杀招、绝招,看来你即便没有名师,也对基础理解得很到位啊。”
一个嘹亮的女声在厅院门口响起,陈观回头看去,是一个浑身黑衣练功服的持枪女修,年龄在三旬左右,马尾高立、肩阔腰圆、英姿飒爽,两颗眸子散发着欣赏的光芒,看身姿竟比陈观还要壮硕敦实。
陈观在她身上感到了一股逼人的锋锐枪意,连忙笑道:“这位师姐谬赞了,你就是莫长老说过要来教我磨练枪技的曹师姐吧?”
“不错,我就是曹芷青,这一个月来陪你完善枪法的,之前教的是那群竞争武会团体骑战名额的人,以后每日这个时间点,都会抽出一个时辰来单独指点你。”
“那就劳烦师姐了。”
“嗯,没什么麻烦了,陈观小兄弟,你也是为我派费力打拼嘛,我食宗门之禄多年,做些事也是应该的,你放心这一个月我会尽力教导我的长兵感悟,不会让你觉得这些时间还不如你自研自修的。”
陈观再次拜谢,曹芷青谈兴未减,继续道:“唉,一晃已经九年过去了,那时我也代表宗门参加的是武会单人赛,那时和你们一样,都是淬体境九重,可惜我等女子,确实在气力上差别男子太多,以我当时的实力只能勉强应对淬体境八重的宗派好手,之后只能止步百强开外。”
“去年我派和玄阴山的重要对赌中,输了千亩灵田和百颗洗髓灵丹,导致年轻一代实力涨速大减,所以今年我派才陷入了小一辈青黄不接的尴尬境地,这才启用了引用外援的方式来,召你们助拳,但一开始对你们是不抱希望的,因为自三道群英会变得不再只是无量剑宗选拔平民子弟的试炼场后,各大宗门的弟子就牢牢霸居前列,上届和上上届,连一个宗外武者都没有进入三十二强...,这还是主办方不参加的前提下.”
“不过我对这次的你们几人倒是蛮有信心的,都是半步引气境,也不知你们是从哪冒出来的,若是往届,你们中应能有一人闯入三十二强。但你现在不要高兴太早,有传闻说今年北乾和南汉会因政治意图派遣少年强者前来搅局,你们都要好自为之!”
陈观连声称是,曹芷青也就不说题-外-话了,直接相邀先比斗一番试试陈观的兵技,两人都压低了灵气的使用,在这美如仙境的清泉竹苑中比试了起来...
北陵东北方的乙苍省桐庆城外某处青山脚下,这里坐落着一个叫流泉剑谷的小宗门,和蒙旭的师承推山宗一样,属于那种没有多大势力和产业的传功型修炼宗门。
此时平时欢乐安闲的青山道门已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数百位弟子门人惨死于他们多年掌磨脚踏的练功校场上。
他们多是身无着甲、手无寸铁,最多拿着些练功时的器械武具,睁大的惊恐双眼仿佛在质问上天,为什么突然会有一群煞星闯入他们的宁静的山门?可回答他们的,只有耳边苍蝇们的欣喜低语。
血水浸了一地,脏乱得没处下脚,各角旌旗倒塌、建筑着火,还夹杂着乱兵军士追逐戏谑的狂笑和无数女子的哀嚎苦呼。
而流泉剑谷的正大厅中,掌门专属的会客大椅被人搬到了正中心靠坐着,那人翘着二郎腿,还一直晃着膝盖,手上捧着一碗香茗,牛饮鲸吞下去,就将杯子掼碎到一边。
这般轻佻的举动,却被他那与大椅同宽的暴涨肩背显漏出的虎踞霸气映衬得不那么令人反感,真是令人奇怪。
一个面带血污的军士,从他的背后走近,低首抱拳笑道:“尊者,这宗门的门主之女已经被我们在后山密道擒下了,当真是国色天香!请尊者继续指示。”
那被称为尊者的男子回过身子,看他无眉无须,阔嘴挂耳,脖挂各式邪样骨质顶珠,连身黄红长袍,竟是个光头番僧。但配上一脸的横肉、蒜头鼻子,并目露邪笑、两眼赤红,却怎么看都不像善类。
听他两手一拍叫道:“着哇,前几年师门在战场上擒下了这宗门门主夫妻,但是我觉得那女修风韵万千,只可惜当时我才当入门,只被赏了最后几碗汤喝,没玩几次她就死了,但是我就对他们宗门留了心,现在找过来,把他们女儿请来,当个百千次他们的女婿,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哈哈哈哈...”
那军士也是一脸赔笑,谄媚道:“有尊者这样的女婿,怕是他们投胎一万次都换不来的福气!只是尊者,我们在这里逗留太多时间了,等到北陵官方知道我们在他们境内干这些...,怕是说什么都会把我们留在这了。”
“哈哈,怕什么?告诉你老樊,我压根就没准备带你们一路浩浩荡荡地去堰都,这一路我们从残汉西南绕进来一共做了七件案子,让你们穿成兵士模样就是要混淆视线,就算有人知道是你们又怎样?等下去把邻近的那个村子屠了,然后快速直奔边关回大乾吧。这次的缴获,你带兄弟们全都分了吧,女修玩完后都要处理干净,不留活口、也别放火灭迹,以免惹人注目,给我留十人仆从和马车夫就行了。”
军士大喜道:“是,尊者,我们这就把那门主之女送到酥花艳车里。”,刚要回头又想了想道:“尊者,圣女说您的艳车里要是再多一个女子,她就退出三道文艺两会的比赛,您看,到时是不是要避着她点...”
这光头大汉两眼一瞪,正要发作,但想到这军士也算自己老相识,合作多年倒也愉快,就没朝他多发脾气。
壮躯往后一仰,挠着自己光滑隐放金光的脑勺,伸出舌头狞笑道:“呵,她算个屁啊,白萨满教的那帮古板瓤子就是让她把文艺两会的头名都占了,又能怎样?那些小国会惶恐若惊、俯首称臣么?幼稚!只有无上的武力堂堂正正的威镇,才能他国从身子骨到心里都服服帖帖!你看那些三贞九烈的女子跟着本尊,才开始不都死活不从的,后来领教了本尊的手段,不都自甘作了艳奴么?”
光头番僧虚咽了咽口水,恶狠狠道:“嘿,天香圣女?迟早跪在本尊的脚下,舔着求我赐名天香奴!哈哈哈...”
杂乱空荡的大厅笑声很大,可是传出门外就被残存的哭喊哀叫所慢慢掩盖。
山上的天气很晴朗,好像不论发生什么样的惨剧,都不会影响这个朗朗乾坤的一丝更迭,即便前一日还是收人仰慕的修炼圣地,后一日就可能成了人闻变色的尸海鬼域,这就是乱世之中的变幻无常!
同样时刻,一队旗帜鲜明、兵甲整齐的队伍从北陵最东南的九原关,正大光明的进来了。当首的掌旗使高举一条绛红四爪蟒旗,那刺绣技术不愧是织造源国的拿手本事,当真绣是活灵活现、威武不凡。
整队人数不多,只半百人数,护翼皆是骑着高头大马冷峻骑士,覆面寒甲下透着看淡生死的无情目光,显然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
而他们拱卫的七人多是面色轻愉,不时高谈阔论引出几多大笑,其中一个穿着最华贵的黑袍金冠年轻男子则隐隐是为领头,话语权的分配皆是由他主导,有学识的人看他的衣服制标就知道,这是一位来自大汉的亲王!
只见此刻他被一位文士的妙语连珠逗得眼角含泪,忍不住用手掸去道:“红杏海棠还可以这么暗喻,本王真是服了你们这些无良文人了,不过玩归玩闹归闹,你们可千万不能在北陵的三道文会上给我来这一出啊,那就是国丑了!”
几个文士连称不敢,但还在轻松应对着,可见这位大人物往日是多么的平易近人。
这位亲王点点头道:“你们的才学,本王是放心的,不说一定要得到冠军,但是压过贼乾应是不难,到时的武会盛况,你们也可以做一些优美壮阔的诗词歌赋扬我国威嘛。”
又转过身道:“你说是不是,董兄?”
只见他身后,一个坐起来就有六尺的平凡汉子盘在马车中,眉间轻皱、似在隐痛,他那古井不波的面上只传来一声轻嗯。
亲王叹道:“本王知道你要修炼,但凡事有张有弛、过犹不及,是时候休息会了。”
姓董的大汉蜷着四肢,腕结上箍着着四个各自重达百斤,吸力上万斤的雷石磁套,离得再近也没相连,他的脸上陡现一丝笑意,“回亲王,自抢到了这次代表的名额,在下就很开心,恨不得睡觉都要练习,哪会觉得厌烦?既然没有厌烦,就不需要休息。”
见亲王还要再劝,他又补到:“亲王不用担心,我必将败退各路豪杰,击杀北蛮贼乾的天煞小活佛,顺便借势洗刷我祖的千年骂名...”
前面都是洪钟之音,就是最后一句细若蚊吟,在场除他自己无一耳闻,说完就拉上的密不透风的布帘,车室内又恢复了黑暗,只留有两对磁套“滋滋”的冒发着蓝白色电光...
距三道群英会开幕还有不到两个月,像这样赶往北陵首都的队伍还很多,全国各地心怀叵测、暗怀心思的势力都开始动身了,一股山雨欲来之势向堰都步步深重地猛烈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