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明约李晓鸥一起吃饭,李晓鸥正纳闷他的目的。
成年人做事总会有目的,尤其是一个医院的副院长,请他前任副院长的妻子吃饭。
并且还提及了,导致前任马副院长落马的天合集团。
李晓鸥平日里心里只有病人,一向对医院的政治形势并不太感冒,问:“张院长好像知道一些什么事情?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张大明见李晓鸥就这么直接了当,毫不遮掩地问出来了,觉得有趣。
张大明说:“恩,有一些传闻,但并不是很确定。可能因为马元庆得罪了什么人,有人有意整他。”
李晓鸥:“恩,这点不意外,但是即便我知道是谁,我也没有好的办法去将他曝光出来,您有更明确一些的信息吗?”
张达明一边回想陈启胜对他所表示的,他对周君与陈世伦之间的怀疑,一边对李晓鸥说:“可能与院长周君有点关系。你如果想要查,可以从他开始。”
李晓鸥现在总算明白张大明的意图了。
张大明看起来五大三粗,性格豪爽,其实也有细腻的一面,而且城府颇深。
李晓鸥:“谢谢张院长,我回去想多了解一下。”
张大明点到为止,转移话题,与李晓鸥闲聊家常……
汤羽和老杨庆祝完公司的新进展,一个同事转来一篇朋友圈:《湖东天合集团在索非布韦合成中有了重大突破,药品成本将下降90%》
老杨看到以后有点惊吓过度,叫来汤羽,看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汤羽一看,文章里所描述的实验结果与科龙的实验结果是一致。世上不可能有这样的巧合。
汤羽和老杨明白自己的成果被盗了。
第二天,天合集团的新三板股票大涨。
汤羽气到连水也咽不下了。这一天三顿饭,一粒米也没吃进肚子。
这件事算是她的职业生涯里所遇到的,刷新她人生观的一件事,对她和老杨以及科龙公司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梁成思已经接到汤羽的求助电话,立刻打电话给何立新。
何立新拒绝了汤羽的律师代理请求,因为他正好在一天前接受了天合集团的一笔不菲的代理佣金,时间上的巧合,让何立新也感觉到有些蹊跷。
梁成思气得没等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梁成思气呼呼地跟汤羽说:“这个没有道德,没有三观的奸商律师,我要立刻跟他分手。”
汤羽反过来要安慰梁成思:“你先别急,我们找别的律师好了。”
汤羽没办法,只有找其他朋友来推荐律师。
何立新见梁成思挂了自己的电话,也有点心慌了。
在接受陈世伦的代理邀请时,索非布韦的事还没有披露,陈世伦只是邀请何立新的律所作为集团的法务合作律所,给出的代理费也相当诱人。
何立新答应了,紧接着就出现了这件事,在接到梁成思电话的时候,心里已有一些主观判断,实验结果无疑是汤羽的科龙所做出的,但自己已经骑虎难下。
何立新开车赶往梁成思的办公室,到银行楼下,何立新打电话叫梁成思下来。
梁成思下来后,坐上何立新的副驾驶位,就没给好脸色。
梁成思问:“你知道汤羽是我的好朋友吗?”
何立新:“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事先实在是不知道天合集团这次面对的是汤羽的科龙研究所。”
梁成思:“你既然现在已经知道,可以将代理费退还给陈世伦那个卑鄙小人了。”
何立新:“没办法,我们律所已经是天合集团的法务顾问,如果我单方面毁约赔偿很高的,我也不是一个人,也是有公司的,不能这么做。”
梁成思生气大骂:“何立新,你这个小人,背信弃义。你也知道陈世伦是个什么样的人,做了什么样的事,你一定会输了这场官司的。”
何立新:“即便会输,我也不得不站在天合集团这边。成思,你得理解我。这只是一个业务,不能让它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梁成思:“何大律师,这件事真的不是一般的纠纷,而是一个赤裸裸的盗窃,犯罪。而你是站在违法的一方,去为一个罪犯辩护,我觉得你这个人没有原则,有点可怕。”
何立新心里此刻已是懊恼不已,忍着情绪对梁成思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也有了解了,律师这个职业,并不是来判断谁对谁错的,而是要通过我们的辩护,为每一个人争取权利。如果我们的分歧在今天无法消除,我们可以用多一点时间。我们先不吵了,现在一起去吃午饭好不好。”
梁成思心里也明白他所说是有一些道理的,但是心里总还是憋着口气:“你自己吃吧,我现在连看你一眼都生气。”说完就径自下了车,回到楼上办公室。
何立新一个人坐在车里,默默掏出一支烟,点上。
电话响了,是陈世伦,请他去集团总部大楼开会,听起来很着急。何立新只好匆匆熄灭了烟头,赶往天合集团。
一个年轻的女律师,张晓燕,来到科龙实验室。
张晓燕,瘦高身材,单眼皮,长相普通,大概30岁左右,从业时间并不长,由一位科龙的化工原料供货商介绍给汤羽。
介绍人认为张晓燕虽然资历尚浅,但极其聪明,业内评价她是个天才,在关键时刻她总会有令对手措手不及的办法。
张晓燕进到科龙来,老杨上前握手,张晓燕甚至有点害羞。
老杨和汤羽见到张晓燕这样年轻单薄,心里难免有点忐忑。
张晓燕也不多寒暄,拿出笔记本,开始提问题。
张晓燕:“两位老总,制药专业上的我不懂,如果理解有不对的地方,请你们提出来。现在我们比较明确的是咱们内部可能有人泄密给天合集团。与这次实验相关的人你们可以提供给我吗?”
老杨想了想:“只有陈科,是与我全程一起参与的。其他人并不能接触到我们的实验资料。”
张晓燕:“我一会想找陈科聊一聊可以吗?”
汤羽回答:“当然可以,我叫他过来。”
张晓燕脸一红:“先不急,汤总,再等一等,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跟你们确认一下。虽然说陈科是参与者,但是其他的员工也有可能用其他方法接触到对不对?”
汤羽明白她的意思:“这么说也没错,我们并没有严格的安保措施。”
张晓燕:“杨总,那如果说天合集团没有真实做过这个实验,他该如何做补救,假装他曾经做过呢?”
老杨想了一想:“既然他手上有完整的实验资料,再去重现实验过程其实是很容易的。整个过程需要3天左右时间。”
张晓燕:“恩,他一定会安排人去重现实验过程,人不会很多,一到两个心腹……”
张晓燕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喃喃自语。
汤羽和老杨也不太明白她在盘算什么。
张晓燕在与陈科交流,汤羽在玻璃窗外看着他们,不知道这里谁才是自己可以信任的人。她心想如果不将这个人揪出来,接下来的工作是没有办法开展的。
张晓燕与陈科聊几句,心里已有判断。
张晓燕:“汤总,将其他员工的个人简历,身份信息,过往经历,尽可能搜集到给我一份。”
汤羽答应了。
张晓燕背着包回去,坐在电脑前,开始调查每个人的信息。
李晓鸥在医院忙碌着,副院长张大明与院长周君一起,陪同几位可能是政府官员模样的人士参观各科室。
经过妇产科医生办公室,张大明与李晓鸥挥手打了个招呼。周君走在前面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李晓鸥微笑致意,继续忙手头的事。
一位年轻的孕妇,第一胎,刚开始宫缩痛,已经不能忍受,喊着要剖腹产。李晓鸥和护士长一起去看了看,确实没有手术指征,安慰孕妇:“目前还没有到必须要剖宫产的地步,还是先试着生吧。”
孕妇的老公堵在病房门口大喊:“为什么不给我剖,我自己掏钱。现在不剖,到时候生不出来还得剖,不是叫我老婆受二茬罪吗?”
李晓鸥心想,年轻人也还挺知道疼爱老婆。
护士长跟孕妇的老公说:“不是钱的事情,剖腹产手术后刀口要疼很久你知道吗?那才叫遭罪呢,能生尽量自己生,对孩子也有好处。”
孕妇痛得又叫了一阵,年轻男人再也没有耐心听别人说话:“我们不愿意试,谁要是让我老婆受二茬罪,我跟他没完。”
李晓鸥上前问:“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年轻男人瞪着眼:“当然你是医生。”
李晓鸥:“那我的判断会比你专业吧。如果你老婆到了需要剖腹产的情况,我们一定给她剖,目前没有必要,大人孩子都可以很顺利完成,痛确实是会痛,我比你更清楚这一点。宫口开到2指以后,等孕妇进了产房,再请助产士给打无痛针。可以吗?”
孕妇和老公听了,心里稍稍稳一点,不再喊叫。
李晓鸥和护士长走出病房,护士长吐口气:“这些年轻人,真的是暴躁的很。”
李晓鸥笑笑:“现在社会谁都急躁。”
护士长笑了:“唉,工作真难做,没办法。”
潘主任从对面过来,可能是听到了有产妇家属在病房争吵,过来看看。
李晓鸥跟她说:“没事,解释清楚了,宫口还没开到一指,到2指的时候给她打无痛针,目前没有剖宫产指征。”
潘主任放下了心,还没等开口,一个护士匆匆过来:“潘主任,李主任,刚才那孕妇,曾敏敏,吵着要剖腹的那个,胎儿持续胎心减速,你们过去看看。”
三人又掉转头回到病房里去。
孕妇曾敏敏老公一脸愤怒:“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吃不了兜着走。”说完还特别瞪了李晓鸥一眼。
潘主任对护士说:“安排剖腹产手术。”一边对曾敏敏老公说:“这是预料之外的,我们也不愿意看见的。请你赶紧签字手术。”
经过急诊剖宫产,宝宝生出来了,但是脸色发紫,宫内窒息。
李晓鸥主刀。
这天,新生儿科的值班医生很年轻,实在是没什么经验。
断脐后,潘主任立即将孩子放置到开放式暖箱里,用大毛巾迅速擦干身体,然后,用嘴叼着吸痰管清理孩子的呼吸道,李晓鸥一边娩出胎盘,清理宫腔,偶尔用余光瞄着孩子的情况。
孩子呼吸道的羊水非常多,吸痰管的缓冲小壶很快就满了,再吸,一定会把羊水和胎粪吸到嘴里的,潘主任没有空更换新的吸痰管,直接将吸到嘴里的羊水吐出去,继续吸痰。
李晓鸥一边缝合子宫,然后听到哇的一声,孩子哭了,身体红润了。
大家也来不及庆祝,每个人都忙着自己手里的活。
潘主任说:“你们继续,我去跟家属谈谈吧。”
这个小老太太走出手术室时,已经累的站不住。曾敏敏老公得知宝宝窒息,挥着胳膊就要进手术室,嘴里一边骂:“叫那个姓李的医生出来,我问问她,她也配当医生吗?医术这么差。”
潘主任气得大骂:“有些事是突发情况,医生也不是万能的上帝。李医生是我们妇产科最好的医生,有她给你老婆做手术,你才可以在这里撒野。”
年轻人抡起拳头就朝潘主任砸过来,大家手忙脚乱上去拉,潘主任不小心被大家挤得无法站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争吵声也没有掩盖过潘主任骨头断裂的声音。
潘主任痛到无法出声,冲动的年轻人也发觉情况不妙,停止了喊叫,站在一旁。
李晓鸥缝合结束出来时,潘主任已经被送到了外科病房。
李晓鸥忍着泪,匆匆赶到外科病房。
骨科大夫正在给潘主任做检查,脚踝骨折,小老太太这么大年纪,受这个罪。
李晓鸥说:“要是我出去交代病情,您就不用受这个罪了。我年轻,被打不至于骨折。”
潘主任笑着说:“我反正老了,要退休了,你要是被打了,妇产科半边天就已塌了。还是我休息几个月,留你在一线干活。”
李晓鸥笑着握着小老太太爱干瘦的手,心里五味杂陈。
潘主任的孩子都在国外,只有老伴在家,护士已经联系过了,正往这赶。
李晓鸥走出病房回到产科,遇见石梅。
石梅走过来给了李晓鸥一个拥抱,李晓鸥眼泪在没忍住,刷刷往下流。
石梅笑说:“李主任,你也是妇产科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了,这样给小辈们看见了,影响多不好。是不是?”
李晓鸥又破涕为笑,推了石梅一把。
石梅:“你忙着,我去看看潘主任。我这边有个病人在观察室,可能是羊水破了,你帮我留一下,我就回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