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赌桌上,骰盅一次又一次的摇着,色子与色子之间发出零碎而又繁杂的响声,赌客们像是在参加一场盛宴一般,发出凌厉而又兴奋的叫声,整个赌场一点也感受不到早上应有的宁静。
“今天就到这吧”
罗昊看着桌上渐渐多起来的银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一把手推过,将桌上的碎银都纳入钱袋之中。
“客官不再多玩会?”赌桌前身形佝偻的庄家看着这个在自己赌桌上赢了十多两银子的少年,微微笑道。
罗昊看着佝偻的庄家,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这两天赌客这么多,也没见到过庄家留人,怎么此刻倒留起我来了”
无数色子的撞击声游荡在赌场的各个角落,各种各样的人声充斥在其中,整个赌场依然那么嘈杂。
罗昊用绳子系好钱袋,一脸嬉笑。
“赌了太长时间了,肚子都饿了,想出去买点吃的,等吃饱了再来大杀四方”
罗昊也没等庄家接过话,就直接揣着钱袋准备走人。
罗昊突兀的行为似乎把庄家给吓到,竟不顾桌上的其他客人,直接追上前去,低声说道“客官,您要是饿了,想吃什么,让小的派人去帮您买来就是了,不用亲自动身。”
罗昊呵呵一笑,“不用了,我就是喜欢看见什么好吃的就吃什么”
罗昊的脚步依然走着,而且似乎越来越快,眼看马上就要到门口了,庄家心中的残薄的耐心已经被消耗殆尽。
掌事的早就告诉过他这小子有问题,让他盯着点,别让这小子走了,现在他在自己的桌上赢了十几两银子,要是让他走了,被臭骂一顿是小,要是这十几两算在自己头上.........一想到这,庄家便想起自己每个月那区区三四两银子,顿时生出一股恐惧和怒意,恐惧是对上面的,怒意则是对眼前执意要走的罗昊。
“今天你别想出这个门,把他拦住”身形佝偻的庄家此刻挺直了腰板,生出一股莫名的气势,朝着罗昊和门口的守卫喊道。
门口的两个壮汉,听着呼喊,一步跨过,直接将狭窄的门口给挡的严严实实的。
罗昊脸上阴沉,看着气势正盛的庄家大声讥笑道“怎么?你们这只准输钱,不准人赢钱走?”
门口的吵闹声很快便成为了整个赌场的焦点,刚刚还嘈杂无比的赌场现在居然只剩下罗昊的声音回荡在其中,大多数的赌客都知道这种情况一般是发生了什么,赌场内有些心思细腻的人甚至早就知道这一幕迟早要上演,只不过这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晚了许多。
“小子,你可真是胆子大,敢在这出老千”一位多年的老赌客站在一旁说道。
“哦,说我出千,能不能拿出证据来?”罗昊从容淡定的回答道。
“霍老头,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了,快点,有什么证据赶快拿出来”底下又有人声响起。
罗昊虽然不认识霍老头,但是他知道就是眼前的庄家。
面对人们的追问,此刻的霍老头脸上有些紧张,一只手不断的撇着八字胡,刚刚的气势全然消散。
“有证据吗?”罗昊双眼如针,直勾勾的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所措的老头。
面对罗昊的逼问霍老头还是没有说话,一副佝偻的身形显得有些可怜。
底下的赌客看着老头沉默不语,脸上顿时被蒙上了一头雾水,这可和平常不一样啊。
“没什么事,我可就先走了”
罗昊可没打算傻傻乎乎的在那杵着,迈开步子,悠哉的走到门口,可出乎意外的是那挡住门口的壮汉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这位小哥,干嘛这么着急走,这里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地方。”壮汉身后的门帘被人掀开,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从壮汉身后走出。
罗昊认得男子,赌场里的人都认得,他就是赌场的杨掌事,负责赌场里的日常经营与琐事。
“走都走不了,还说不是吃人的地方?”看着出场的人越来越多,罗昊感到这件事只会越来越麻烦。
“杨掌事,这到底怎么回事?”底下有赌客出声问道。
还有人打趣说道“不会真和这小兄弟说的一样,赢了钱不能走?”。
杨掌事眯着眼睛,面露微笑,看着围在四周看热闹的人们,说道“没那回事,只是我家老板有些事想找小兄弟谈谈,希望大家还是该玩的玩,不要插手这件事”
刚刚还在打趣的赌客喉咙像是被卡住了一样,嘴边的笑声戛然而止,刚刚脸上的戏虐瞬间变成了一脸和善的笑容
“原来是赵爷的事,我真是多嘴了”
说完便首当其冲回到了赌桌,其余看热闹的赌客也在各个庄家的引领下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各自的赌桌上。
人群散空,狭小的门口只剩下罗昊、杨掌事,还有几个壮汉。
“小子,有些事情你还是嫩了点,在实力面前,你那点小聪明不堪一击。”杨掌事笑了笑,有些轻蔑的看着眼前面色阴沉的罗昊。
杨掌事那一段得意的笑声有些尖厉,像是在空气中产生了一道划痕,直刺人耳。
罗昊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知道这是谁的场子,不过在很大程度上他不会相信会有人能看的出来他怎么作弊的,因此也不会招惹什么麻烦,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就是可以感受到,像是自己多出了一只无形的手,穿过骰盅,抚摸色子,感受到它各个面的点数。
他实在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现的,不过要是仔细想一想,却又能大致猜到些什么,心底不禁后悔,那人输的精光,自己帮了他,怎料居然还被反咬一口。
“怎么,吓傻了”看着那嵌在罗昊脸上的冷漠表情,杨掌事又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赶快乖乖的把银子给吐出来,不然......”这句威胁的话显然是给罗昊的最后通牒,如果罗昊不识相,下一步等待他的应该就是那些壮汉硬邦邦的拳头。
赌场的噪音和之前比起来已经安静了许多,刚刚相互交错,无比嘈杂的人声消失殆尽,只有零星的色子声在赌场里此起彼伏。
“为什么要叫我把自己的银子吐出来,杨掌事,你不会想钱想疯了吧”
罗昊的声音很大,大到现在无论站在赌场的哪里都能听见罗昊的声音,赌桌上有人发出了有趣的笑声,有人则感叹罗昊的胆大,还有人在低声议论着赌场那毫无半点诚信的行为。
“如果杨掌事觉得我坏了赌场的规矩,就拿出证据,如果只是单单想以大欺小,还是不要给我扣那些莫须有的东西,我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用这么大费周折,直接动手吧。”罗昊说完,便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姿态,看着头上冒起青烟的杨掌事。
罗昊知道他只能这么做,或许他会被打的满地找牙,可有些事他必须去做。
站在原地的杨掌事有些发愣,他无法理解罗昊的行为,他很生气,他没想到罗昊居然会给一个这样的回答给他,更关键的是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让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去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拖走,抢回银子,然后揍一顿?
他和他的老板下意识的觉得眼前的少年只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而已,就算没有掌握他出千的证据,只要吓一吓便足以,可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小子却如此的强硬。
杨掌事沉默不语,罗昊也望着一旁,一种微妙的气氛僵持在杨掌事和罗昊之间。
虽然自己暂时是安全的,可罗昊知道这种僵持是维持不了多长时间的,眼前这个谨慎的中年人是不会放自己走的,最后还是得靠自己,打架他打不过,可是他可以逃啊!
他身后的那道微微发亮,常年不锁的后门就是他的出口,现在的他在等一个时机,一个他认为能跑的时机。
“吱~~”一道清脆的响声打破了赌场里僵持的气氛。
罗昊此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因为那道突如其来的响声似乎就是从他身后不远的后门发出来的,是谁?
赌场里的人第一时间都看向后门,大家发现那里正站着一个全身散发着浓烈酒味的邋遢汉子。
“小昊,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