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庞奇
“今日我家庞公子高中状元,特此在望龙酒楼设下宴席,凡到场者,均由我家庞公子请客。”
庞奇身边一位家丁对着街上一众大声喊道,
“嘿,那可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听说一道普通的菜肴就需要十几量银子,贫民百姓想必一辈子也不会在其酒楼吃上一顿饭,这庞公子真是大手笔啊。”
街边一些小贩惊讶的赞叹庞奇的阔绰。
“庞公子,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啊,不仅包括这届的考生吧?”
一些小贩可能这辈子都不敢去想进入望龙酒楼去吃一顿饭,有的不是吃不起而是舍不得那些银两,毕竟吃的一顿饭可是要几乎一年的收入,更别提那些务农的百姓,
庞奇上前大声爽朗答道,:“今日无论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只要您肯赏庞奇薄面,前来赴宴,一切均有我来结算。”
“好啊。”
“庞公子真是百里挑一,啊不,是万里挑一,人中龙凤啊。”
“……”
一些小贩与路人都对庞奇一阵狂赞,毕竟他是未来朝廷大官,能巴结一下自然是好事,虽然不见得以后会与其再见面,但一顿大餐足以让这些路人欣喜。
“哈哈…”
庞奇一声大笑,似乎对于旁人的这种秒赞,自己也很接受。
“不可能。”
一声大喝,徒然响彻全场,一直在皇榜前站立的田一怒色大吼道,众人随着声音的来源望向田一。
此时田一全身发抖,双拳紧握,漆黑的眸子怒视着皇榜。
“这是....会试考核第一的田一,皇榜竟然没有他的名字。”
“可不是,连秀才一栏都没有他的名字,真是可惜了。”
“听说他家境贫寒,苦读这些年就是为了一举成名,但是竟然落榜,以他的文平中个秀才应该不难才对。”
“....”
一些考生窃窃私语,对于他的落榜都表示可惜,而这些声音田一根本没有听见。
田一紧咬牙关,似乎太用力,嘴角渗出血丝。
庞奇见装,嘴角微微上扬,双眼眯起,打量一番后,前来劝阻道,:
“田兄,科举考核都是朝廷批阅,落榜自然不好受,但无需这般,你很年轻,就算这次不中,还有下次,我想....”
“你闭嘴。”
庞奇手伸向发抖的田一的肩膀,就要触及之时,不料田一臂膀一挥将他的手臂抽打回去。
“大胆,竟敢冒犯我家公子。”
家丁看见田一的举动,顿时怒道,双双上前要讨个公道,
庞奇手臂微抬,拦住家丁,道:
“无妨,田兄也是一时激动,况且我今日高中之喜,不适动怒。”说着庞奇望向田一冷笑私语,道:“稍后我会在望龙酒楼设宴,到时田兄一定要到场,那些酒菜可是你一辈子都吃不到的哦,哈哈…”
田一听后身体更是抖的厉害,徒然奔向门前的三位主考官,几位官兵见装,急忙上前阻拦,生怕发生意外。
“刁民退下。”
“何大人,学子田一,批阅肯定出错了,我是会试第一,怎么皇榜没有我的名字,而且我自认此次科考我的题卷没有任何出错,还请大人让我看看我的试卷。”田一被三四个官兵拦住,上不去前方,怒诉着几位考官。
何大人为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田一,内院批阅没有问题,不许胡来,下一次科举再来吧。”说完便挥手转身要离去。
“不可能,你骗我,我自幼苦读圣贤,此次科考我的题卷没有出错,就算不中三甲,秀才也会有我的提名,难道身为朝廷命官的你们都瞎了么?”
田一发了疯一样,所说的不加思索,脱口而出。
“大胆。”
走在前面的王大人回头怒视着田一,道:“朝廷岂是尔等质疑与辱骂,来人啊给我拿下,杖责五十。”
四位官兵顺势将田一压倒,走过几位官兵手持木杖,田一再怎么发疯也不过一介书生,怎可能反抗的了。
几位官兵脱下田一的衣服,漏出消瘦的后背,双手紧握木杖狠狠打向面前的田一,每一次落下,都会在田一后背上留下一条血痕,每一条血痕似乎都像田一狰狞的心里一般,慢慢的流出。
“哈哈,狗官,朝廷官官相护,我不服,迟早有一天我会弄明白。”
而田一似乎察觉不到身上传来的剧痛,双手紧握,双眼更加漆黑,对着越走越远的几位官员怒狠狠的喊道。
“走吧,去望龙酒楼。”
紫袍的庞奇看着被杖刑的田一,对着身边几位家丁说道,爽朗的笑声覆盖住棍棒敲击下的声音。“哈哈,哈哈哈…”
庞奇与身边的随从慢慢转身离去,随着越走越远他的笑声也越来越响彻。
渐渐的所有人都离去,不忍再看一介书生被杖刑,走的有摇头叹气的也有高中欣喜的。
“王大人,何必如此行事,将其逐出就可以了,看他如此身躯,不被打死也会重伤的。”进入考场内的的三位考官其中的赵大人对身边的考官说道。
“我本不想,可再由他如此闹下去,我怕其余考生心中有所波动,以防万一才出此下策。”
王大人摇摇头,对于田一也表示同情,但为了稳住众心只好如此。
何大人低头,深深的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对着身旁两位官员,道:“二位大人无须自责,田一本身没有过错,怪只怪命运如此作弄,哎,可惜了这孩子。”
听闻何大人所讲,身旁的王大人回头看了看杖刑下的少年,无奈摇头叹息,道:
“他的考卷的确是状元之才,但状元之名只有一个,庞奇,庞太师的长子,为了套拢关系,批考官将其试卷调换,事与愿违啊。”
赵大人同样有惋惜的神态,附和道:
“可惜了他的文采,十年后再来吧。”
三人为首的何大人再次凝重开口,道:
“二位大人此事知道者越少越好,以后不许再提。”
“正是,正是。”
王,赵,两位大人自然懂得何大人所讲的意思,纷纷点头回答。
....
“砰,砰”
田一的后背血肉已然模糊,他却从未发出一声惨叫,眼神一直盯着皇榜上的几个字,很刺眼,很心疼,状元,庞齐。
而原本喧闹的街道,随着田一的事情发生渐渐的冷清下来,剩下的就只有每一棒落下击打身躯的声音。
“杖刑已到,草民,你可以走了。”
五十杖刑也随着田一越来越模糊的意识进行完毕,随后官员便手持木杖远离。
“咳.咳…”
田一慢慢起身,咳出几口鲜血,每动一寸,后背传来的剧痛都让他冷汗直流。
“你没事吧孩子,来将止痛的汤药喝下吧。”
说出此话的是一位灰袍老妇人,在田一杖刑一半的时候,不忍心其受苦,所以在不远的药铺煎了一些止痛药过来喂给田一。
田一颤巍的双臂似乎已抬不起来,只好点了点头表示谢意,有些哽咽,道:“谢谢,大婶。”
老妇人叹了口气,将药喂向田一,缓缓道:
“哎,孩子,何必受苦呢,朝廷以你自己的力量是对抗不了的,喝了药赶紧回家去吧。”
田一站起身子,面色苍白,整理好衣服,衣服刚贴近后背,顿时白衣被血染红了一片,一阵疼痛传入田一身心,对其老妇人点头,答谢道:
“此恩,田一记下,大婶也走吧,免得惹来麻烦。”
说完田一拖着疼痛的身躯缓缓离去。
“孩子,我的药铺就在前面,先跟我去治疗下伤口吧。”老妇人见到这个和自己孩子年龄相仿的少年,受到如此打击,便不忍心一个人离去,询问道。
田一摇了摇头,拖着刺痛的身体离去,那道略显消瘦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繁华的街道上。
而他走过后的街道只留下丝丝点点的血迹。
街边小贩,路人,看到田一离去的背影,纷纷表示同情,但只是一闪即逝,因为科举考试结果有不少田一这种,不甘心的存在。
而田一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这就是命运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