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和烈火都在傍晚时消逝了,仿佛从未到来,只有焦臭的废墟在呼出哀伤的气息。这一段喘息的时间给龙城守卫者们准备防守的时间,君臣的锦囊中写到:
墙必破,遁守城内,召城中百姓挖掘地道,以及战坑,注务必三三相平,两两相交,设路障以滞敌,尖刺陷阱,突刺坚墙,杂物堵道,锄斧耙镰隐设于壁垒通道之间,以削敌力。传令游击士兵,分组作战,三组互应,持令牌要事上报总,切忌恋战,城内分为三道防线,第一道守半日,第二道守一时辰,第三道半时辰,若每组死伤两人及以上立刻回撤,退守皇城。
龙城外围城墙处,反叛军安营扎寨,城内守军忙碌不息,因为这次作战关乎大家的生命,不仅有自己的,还可能有自己老小亲朋,所以都在竭尽全力的帮忙。
王俊成趴在城西一栋二层民房里,房子毁了一半二楼的一角幸存下来,刚好被断了的板子和支柱抵上。他从自己身旁的袋子里摸出一块干饼,用手轻轻擦了擦,便开始吃。龙城被困,许多粮食在白天的战斗中付之一炬,粮食的供应十分困难,这种粗粮干饼是现在最实用的。
王俊成一边吃一边向外望,他们被安排在城西最外的一道防线,可以说是只有三屋两墙之远,对方营帐内做饭发出的香味悠悠而来,惹得他直咽口水。小猴背着枪,踏着板翻上王俊成靠着的角落,笑着说:“队长,你瞧,我发现了什么?”
他手中攥着一个鼓鼓的水袋,半面被水打湿,一看就是刚灌的。王俊成眼睛发亮,拿过水袋又咽了一下口水道:“哪儿来的水?”
“隔壁人家的水缸里存了水,盖子盖着没进灰,放的位置刚好逃过一劫,我就和兄弟们灌了些,我想着你一定渴了,就连忙给你送来了。”
王俊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小子,会照顾人,哪个小姑娘要是嫁给你,保准幸福。”他拧开盖子,一口饮了半袋,清凉的水冲掉了许些疲惫,也让被干饼烙的发烟的喉咙舒适了些。王俊成将水袋还给小猴,说道:“让大家别松懈,注意防范,还有,提醒大家注意安全。”
“好嘞。”小猴应了一声便带着水袋下去了,王俊成擦擦嘴,继续驾枪警戒。王俊成小队守的地方是个居民区,只有房子排出来的曲折小道,不适合大规模突进,小队行进隐蔽又安全,这是好处也是坏处,好处在于守城方可以保护自己的安全,最大限度的阻击敌军,坏处在于敌人也可以派小分队突袭作战,难以察觉。
王俊成提起精神观察,他就是担心敌人小队突袭。
“什么人!啊!”
砰!
“啊!”
坏了!
王俊成听到声音心中一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立刻从二楼翻下去,冲进隔壁的屋子里,这个茅屋里倒下两个人,左边是刚才开枪的队员,他被一刀斩死,右边躺在地上的小猴手臂被人砍了一刀,喉咙似乎受到了重击,说话含糊不清。
王俊成将他扶起,靠在一边的柱子上,他仔细地听小猴的声音:
“呼噜……内……呜噜……鬼……”
说完他便昏了过去,枪声将照应的两组守军吸引过来,他们默默地围在王俊成身边,王俊成用手靠近小猴的鼻子,还有气息,便命令两组组长道:“你们分派人手帮我守一下,我得回去给通报敌情!”
“是!”
王俊成背上小猴,带上最后两个队员,朝皇城方向快速跑去。皇城外是难民聚集地,有巡逻的白翎卫维持秩序,破衣烂衫,垢面蓬发是整体的相貌,在黑暗中来回走动,如同鬼影一般。王俊成到了城外,借着微弱的火光找到外置的医疗处,正好那里有一个留守的医生。大夫是女的,扎着单马尾,挽起袖子,左手手腕上有个方正的嫩绿色锦囊袋,绣着一个沐字。
女大夫问道:“出什么事了?”
王俊成将小猴放进里面的床上,说道:“我的一个队员受伤了,还望大夫帮帮忙。”女大夫看了眼伤势说道:“嗯,这个伤没问题,只是以后手可能不太灵活,伤的有点深。”王俊成说道:“那行,谢谢了,我有事要办,”他随即对身后的队员说:“保护好小猴,我去去就回。”
“是!”
借了一个火把,王俊成便从朱雀门入皇城,微弱的火光在在城门洞中闪烁,今日这边竟没人守卫,王俊成看到脚下有一条点滴排列的新鲜血液,迟疑了一下便继续向里走去,迎面撞见了朱雀御守。
王俊成招呼道:“御守大人好!”
御守把右手背在身后说道:“你是……哦,天恩营的王队长,王队长来皇城是有要事报吗?”王俊成点头道:“御守大人竟然还记得卑职,真是倍感荣幸嗯,第一道防线出了些问题,卑职得上报首辅大人。”
“正好我有空,要不我就帮你上报了。”
“卑职在这里谢过御守大人了,不过此事卑职还是亲自上报为好。”
“是人员不足还是有敌人潜入?”
“是防御部署的改变,御守大人再多的,卑职真不能说了,毕竟君臣大人传令时,说的三三照应,直报总帐,所以卑职先去了。”
朱雀御守愣了愣道:“哦,你去吧。”
王俊成举着火把走了十几米后,回头看,从火把边将视线移到朱雀御守处,御守仍然在原地站着。王俊成心里定下了大半的结论,便继续朝议政殿跑去,不自觉加快了步子。
因为战时需要,此刻议政殿已经被彻底改造成了指挥总帐,白翎卫持枪盾立于周围警戒,不断有传令兵跑上跑下,传呼命令的声音不绝于耳,王俊成拉住一个传令兵问道:“首辅大人在哪儿?”
“抱歉,急令于身!”说罢那个传令兵就跑自己行程去了。
议政殿哄闹极了,和皇城外的静是天差地别,各个高级将领在里面商议,手里拿着指挥地图或者其他什么资料,文臣也有参议者,不过少之又少,近来死的多跑的多,会军事一面的又是更少,所以主要是将领们在讨论。平日里作战都是最高级听建议,然后独裁发令,平等商讨很少见,这是由新任的一个文臣马宣提出的,他的提议被林昊天与刘政双双认可,所以就实行了。
王俊成对白翎卫说道:“有要事上报!这是令牌!”王俊成将令牌展示出来并且火把递给白翎卫,便立刻走进议政殿,刚跨进去,就被熟悉的声音叫住:
“哎!等等你是王俊成对吧?”
王俊成转身看,正是首辅大人,他便拱手道:“首辅大人,卑职有要事要上报给您。”刘政拍了拍酒壶道:“你说。”王俊成抬头道:
“龙城有内鬼!”
七夕番外:
七夕的夜晚,皎洁的月静静地悬在高空。
钟路远正在办公室里看报告,唐子琪帮他研着墨水,这时苏宁宁跑进来道:“钟路远,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钟路远眨眨眼,看向子琪道:“啥日子?”
还没等唐子琪回答,苏宁宁便说道:“今天可是七夕!七夕!七夕!我都等了一天了!”钟路远愣了愣道:“七夕……啊,怎么了?”苏宁宁嘟着嘴,双手抱在胸前,道:“哼!真是榆木脑袋!”
说罢便气鼓鼓地转身离开了,钟路远求助一般的望向唐子琪问道:“我做错了什么吗?”唐子琪笑着摇摇头道:“你是看报告看傻了吗?我提醒你四个字,牛郎织女。”
“牛郎织女?我认识吗?”
“噗呲。”钟隐在门外忍不住笑了。
钟路远不服道:“我说你笑什么?”钟隐回道:“我想起高兴的事情了。”钟路远对唐子琪说道:“他们是很厉害的人吗?”唐子琪回答道:“不是,他们是相爱的。”
“所以七夕是?”
“噗呲!”
“欺人太甚,钟隐你明明在笑我,你都没停过!”
“我真的想起高兴的事情了,哈哈哈。”
“why!!!”
唐子琪道:“牛郎织女过鹊桥,七夕是相爱的人们的节日。”
钟路远拍拍脑袋道:“哎呀!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
苏宁宁坐在一处高台,手轻抚着小草,微蓝而美丽的眼睛里闪着泪光,嘴里喃喃道:“笨蛋,大笨蛋,钟路远就是个大笨蛋!”
“宁宁!我来了!”
苏宁宁循声望去,万鹊八方而来,依叠成桥,只见钟路远带着子琪,踏桥而来,钟路远喊道:“哈哈!宁宁快上来,七夕我带你上鹊桥玩玩!”
苏宁宁跑到桥上,发现这桥其实是灵力凝成的,问道:“路远你怎么做到的?”
“将张先生炼的香药用灵力化作鹊,使其固化,便有了这桥。”钟路远笑着说:“怎么样?惊喜吧!”苏宁宁轻敲了一下他的头道:“哼,你真是……”
在七夕的美丽而皎洁的月下,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宁静。
…………
张兴阳经过一天的采药,回到屋内,想找香药将今日所得炼化,翻了半天没找到,问在门边徘徊的钟隐道:“你见我香药没?”
钟隐紧张地把带有香药渣的手放在身后,连连摇头道:“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