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灰蒙蒙的亮。
这约莫才五更天,沈初浔因着这副身体的生物钟而自然苏醒了。
她呆坐在床上,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直到所有记忆慢慢回笼后,她才想起她这么早起来是该早练了!
记忆中,小初浔非常不喜欢练武,因而连带着也不喜欢那个总是逼她练武的大师兄顾翎。
但其实练武有助强身健体,再加上这里是以武为尊的西凰大陆,她的医术虽好,也顶多就是让她比普通人多了几分优势,却不能成为她保命的根本。
小初浔不懂这些,她只是单纯的贪玩,又因着她总是在练功方面偷懒,她的武功至今都是半桶水的状态——
轻功飞不起,剑术舞不动,打拳不着力,说白一点,她要是出了百凰谷,除却一身医术还勉强能看得过去,碰到数量多的歹徒,分分被秒杀。
因此,沈初浔觉得她还是要练武!而且还得从头开始,从基本功开始,扎扎实实地练!
一番快速洗漱后,沈初浔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前往后山训练场。
只是她刚走出院子,远远地就看到一抹小身影迎面朝她走来,路经她身旁时,竟然气急冲冲地撞了一下她的肩膀,正好撞到了她昨天的伤口处,直痛得沈初浔倒吸了一口冷气。
要说是不小心的也就罢了,可这小破孩分明就是故意的!
原身的暴脾气压抑不住,沈初浔抬头恼怒地瞪了叶清安一眼,低声吼道:“你有毛病啊?”
许是小初浔平时也不太讨喜,这会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满脸凶神恶煞的模样还真的吓到了叶清安,他聂聂诺诺地对骂了一句:“你才有病呢!都怪你!要不是你老闯祸,大师兄和燕尘师兄又怎么会被师父责罚!”
沈初浔好不容易压下心里的躁意,却被顾翎和霍燕尘受罚的消息弄得一怔。
“你说什么?我爹为何要罚他们?”
“你自己干了什么你不知道吗?你、你、你就是个祸害精!”叶清安明明怂得一匹,还装作一副英勇无畏的模样。
沈初浔愣了半响,思来想去,只怕是昨日她去碧落崖摘水蓝迷迭,还差点连累海棠师姐跌下悬崖之事被她爹知晓了。可是这闯祸的人明明是她,为何受罚的却是别人呢?
沈初浔隐约之间有点明白,小初浔如今这副任性的模样,很大程度上就是她爹给惯的!
叶清安冷哼了一声,急着想走,却被沈初浔一把扯住:“等一下,他们现在在哪?”
哪怕犯错的是小初浔,可现在这副身体里住着的却是成年的沈初浔,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错误不应该由别人来承担责任。
“在…在训戒堂。”叶清安的嘴比脑子还快,指着她的身后就道。
只是下一秒,等他反应过来后,他又死死地抓住沈初浔的胳膊,恼怒地问:“你要去干嘛,你还嫌闯的祸不够多吗?”
确实,原主从小到大就是个小作精,偏生她爹还宠她,只要她不出事,任她随便作!
沈初浔无法反驳,只能生憋着一口气,扯出一个比笑还难看的笑容,咬牙切齿地说:“我真的不惹祸,你先放手!我去给师兄们求情。”
“求情?你会有这么好心?”叶清安鄙视地瞥了她一眼。
实在不怪他这么看衰她,要怪就怪小初浔平时的人品太差,脾气也坏。叶清安刚入师门那会,她还引来一地的蜈蚣,直接把他给吓哭,以至于这小孩对她有莫大的心理阴影,总觉得她别有用心。
沈初浔被气得脑瓜子生疼,与此同时,她也发现原身的身体和脾气都很糟糕,每当情绪稍有波动,就很容易头痛,然后想发脾气。她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的邪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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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你们真是越来越荒唐了!”
沈初浔还没踏入训戒堂,就听到她爹暴怒的吼声从里面传来。
“顾翎!你说,入门以前,你们都是如何答应为师的!”
一直默不开口的顾翎缓缓地抬起头来,他的目光清湛,旁若无人地说道:“百凰谷弟子当以照顾小师妹为己任,万事以保护小师妹为先。”
沈初浔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话,她从不知道百凰谷弟子竟然还有这种规矩,但想到从前她闯祸不断,却依旧被保护得极好,想来小初浔也是习惯了师兄师姐们对她的特别关怀,因而也没有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娇蛮任性。
沈阅罚顾翎和霍燕尘是因为他们没有尽到师兄应尽的职责,没有保护好小初浔的人身安全,尤其是顾翎身为百凰谷的大弟子,那更是罪加一等!
眼看着沈阅手中的鞭子如同一条毒蛇高高甩起,毫不留情地朝着顾翎的背脊挥去,沈初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奋不顾身地冲了出去,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顾翎的身后。
“啪!”
清脆的鞭声伴随着痛苦的叫声同时响起,惊得顾翎回首,连忙扶住痛得龇牙咧嘴的沈初浔。
“小师妹!!”
沈初浔被抽得蜷缩在顾翎的怀里,只觉她爹着实狠心,这一鞭子下去毫不留情,还有种说不出的狠辣劲。
“胡闹!谁让你跑来这里的!”沈阅看着沈初浔跑出来挡鞭子,顿时红了眼睛,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在心疼她,就连拿鞭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沈初浔强忍着痛意,固执地抬起头来:“爹!此事都是浔儿一个人的错,是浔儿任性妄为,执意要去碧落崖摘那水蓝迷迭,此事与师兄师姐无关!”
沈初浔的执拗以及明晃晃的袒护气得沈阅猛拍茶座,盛满茶水的茶杯应声破裂。
“你如今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为了碧落崖上的一朵破花,连自个的性命都不想要了是吗?你现在心疼你师兄了?我告诉你,我不仅要罚他们,我还要狠狠地罚!”
沈阅那叫一个气啊,他从小娇养的宝贝女儿,平时是舍不得打骂半分,不管何时都想给她最好的,唯恐她有半点不开心。可她倒好,不仅想替别人挨鞭子,更是为了一个霍燕尘,连自己的性命都不想要了。
越想越是恼恨加嫉妒,他当初就不应该把霍燕尘给领回来,如今好好的女儿为了别的男人,完全没了理智。
“爹!”沈初浔眼看着沈阅钻了牛角尖,跪着的膝盖快速挪到沈阅的面前,认真地乞求道:“浔儿已经知道错了,浔儿再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了。”
沈阅轻飘飘地瞟了她一眼,以她的性格哪能这么轻易低头认错,只怕是想给霍燕尘求情吧,那他还偏就不想让那个臭小子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