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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苏醒

平乐侯府,兰仪苑,丫鬟们安静的守在屋外,随时待命。正厅卧室,床上帷帐内的女子安静躺着。忽的睫毛闪了闪,随后女子慢慢的张开了双眼,眼神清澈明亮,只是她此时却一动不动的盯着头顶的帷帐发呆,不哭也不闹。

“到底是什么时候,我和他之间到了这般田地。”女子醒来的那一刻,思绪便从她跳崖的瞬间,不停的往回拉扯,直到画面定格在那个笑颜如花的年纪,她似乎还能清楚的听见男子温柔的叫着她的小名,嘴里说着永世的甜言蜜语“小叶,我会永远爱你”

丫鬟临昔端着刚换来的水盆,准备替她家小姐擦擦身子。走近后却发现,一直昏迷不醒的女子,此时睁开了双眼。“砰”水花四溅,盆滑落在地。临昔几步奔走到床前,激动地拉起苏叶的手。

“小姐,小姐,你醒啦,你可吓坏临昔了。”毕竟也只是十多岁的孩子,这种情况也从未遇见过,长时间的神经紧绷,在这一刻放松了下来,想起这两天几乎是每一刻都过得胆战心惊,临昔终是绷不住哭了起来。

听见里屋如此大的动静,其间还夹杂着临昔的哭泣声。以为躺床上的女子又出了什么变故,苏延卿紧张地走路时脚都在打绊子,生怕她也就此离他而去。走至床前一把拉开跪着泣不成声的临昔,看到床上女子安然无恙的躺着,瞬间松下口气,心道:还好没事,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些,却看见女子的眼睛。苏延卿愣了一下,“眼睛睁开了”,瞬间一股狂喜涌上心头,她的女儿醒了啊。。。

急忙坐到床边,拉起女子的手,开始有些神经质的絮絮叨叨着。。。

“我的宝贝丫头,你可算醒了。你可知这些天可急死爹爹了。。。”

“丫头啊,你有没有那不舒服的啊?对了你肯定饿了吧,要不我让刘妈给你做你最爱的梨花糕?”

“丫头。。。”

终于,苏延卿停下了不停翻动的嘴唇,激动的情绪也慢慢恢复了理智。他在那边说了那么多,他的孩子却是一言不发,一直就那样睁着大大的眼睛躺在那,不哭也不闹,却是对周围的动静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一瞬,急红了眼眶,他的孩子从未这般模样。

以前,这丫头虽说是智力不全的痴儿,却是喜形于色,开心便是开心,难过就哭鼻子,整个侯府里也是最黏他的。以前只要在府里,这丫头定会抓住一切机会缠在他身边,爹爹长,爹爹短的叫着。听着她不着边际的要求,在他身边无厘头的撒娇,那时候他就觉着其实这样得日子也很不错了。

每次见着这孩子就像看见初春的苗芽看见了希望,听着那一声甜甜的“爹爹“就觉得所有的烦恼和疲累都没有了。虽说,他心里任然放不下他心爱的女人。但这些年有这孩子的陪伴,看着和她那张越来越像的面容就像是她生命的延续般,让苏延卿觉着这今后的日子也没有那么难捱了。

只是如今这般光景,看着躺在床上毫无反应的女子。想起她出生的那个晚上,他心爱的女人在生死徘徊之际,眼神坚定的看着他“卿哥,保孩子,我们的孩子,你定要照顾好他。”苏延卿脑海里闪过各种片段,比起之前,失去过一次后,现在的他再也承受不起心爱的人离去,他也绝对不能容忍他的宝贝女儿有任何闪失。

“太医,来人,快叫太医,太医呢,都死了吗?”苏延卿心里很是慌乱,近乎癫狂的咆哮着。

“是”

于是太医们即上次苏大小姐昏迷之后,再次被撵鸭子般粗暴的方式请了过来,面对一脸阴沉的侯爷,胆子轻的太医甚至双脚都在打着颤。

“你们杵在那干嘛?过来看看我女儿到底怎么了。”

李太医率先疾步上前,把手仔细的搭在苏叶手腕上,边把脉边埋头思索着。李太医面上神色不停的变化,更是眼带疑惑看了眼一旁的太医们,深吸一口气后,起身抬手摸了摸苏叶的额头,而后摇了摇头,像是不敢相信般喃喃自语:这,这不可能啊。

“到底怎么回事?李太医,可是更严重了?。”苏延卿看见李太医神态,心里更是不安。

“回侯爷,苏小姐的病从脉象上看,已无大碍。苏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想来是有上天庇佑,还请侯爷放心,现在苏小姐只是身体有些虚弱,臣开些滋补的药方给小姐调养下身体即可。”李太医也是神色不明的回禀道,只是他一太医什么时候开始,也是满口说着这些荒谬的托词了。

“你说什么?等等,你的意思是我的女儿好了,那何这孩子醒了那么久,到现在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叫她也没有任何反应。”明白自己的女儿暂时是无碍了,苏延卿语气缓和了许多,只是紧皱的眉头任未松开。

“侯爷刚才微臣已经给苏小姐细细查过了,想来是小姐此番病症来的凶猛,而小姐体质太过虚弱,尚未复原。只要今后好生调养,定会恢复如常。”

“这就,好了?”一群御医也觉得不可思议,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甚是疑惑,大家面面相觑,脸上神情出奇的一致。前一刻还在为自己的性命担忧,抓破脑袋想着如何去治好苏小姐的疑难杂症。而现在,这位苏小姐的病竟然就这样不治而愈,面对突如其来的惊喜,有些不敢相信,甚至担心是李太医太过紧张导致诊断错误,片刻恍惚之后,有些稍微胆大的御医,提着胆子上前再次确认。

一位,两位。。。真的没有问题了,脉相也正常了,除了身体有些虚弱。这次一群人总算是放下心来,这条命暂时算是保住了,但他们心下却都是疑惑重重,刚才院子里的异象可都没有逃过他们的眼睛,难道苏小姐的病和这异象有关?

看着御医们的神色,苏延卿也渐渐放松了他那根紧绷的神经。想来这丫头的病,应该大抵真的是无大碍了。

“好了,你们都先下去,在侯府里好生休息。今天之后,如果小女无任何异常,你们便可以离开。”苏延卿缓声说道。

“是,侯爷。”一群太医此刻才真正放下了心神,有侯爷这话应该可以真正的活着走出平乐侯府了。只是他们自是一刻也不愿留在这里,生怕又有什么突发情况,但也不敢多言语行礼后,便悄声离开。

苏延卿看着躺在床上默不作声的女子,屏退屋里的下人,刚才御医们的诊断结果犹在耳边。此时,苏延卿看着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里的泪水就这样顺着脸庞滑落而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拍了拍握在手里温软的小手,伸手擦拭掉脸上的泪水,想起身去拿桌上的茶水缓解下情绪,却瞬间定住了身形。有一只手此时正紧紧的抓着他,那只手在苏延卿起身同时顺势抬起,雪白的藕臂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苏延卿见此立马坐下,将那节细细的手臂埋入被子,手上回握住苏叶的手。他想以这种方式告诉她,他不会离开,一直都在,像是想起什么,苏延卿的眼泪又再一次的掉了下来。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侯爷,八王爷派人来了,说是想探望苏小姐。”管家在门外汇报。

苏延卿用另一只手一把把脸上的眼泪抹掉,拍了拍紧紧拉着自己的小手,以示安慰,但即便这样有些不便也并未放开他握着的手。

“你进来回话,平乐侯府向来不与朝堂权贵往来,这八王爷如何会来?”苏延卿低哑着嗓子

“侯爷,想必八王爷是为今天异象而来。”管家进屋后,在离门一步的距离,停住脚步不再向前,埋头眼睛看着脚尖恭敬的回苏延卿。

“什么意思,这异象,和我平乐侯府有何瓜葛。”苏延卿厉色道。

“回侯爷,其实刚才乌云蔽日后,不久便有一束金光从小姐的闺房而出,直冲天际,持续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消失。侯爷您一直在屋内便没有看见,只是不知是谁泄露了这一情况,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议论关于平乐侯府祥瑞之事,都城的百姓更是在异象发生后,便跑来跪拜在平乐侯府的门口,说平乐侯府是祥瑞之地。。。”管家越说声音越小了下来。

“愚昧,荒唐,真是荒唐。”苏延卿听后怒气滔滔,他的女儿才刚从鬼门关回来,什么异象,全都是他妈的鬼话。

到底是谁,这般心机叵测,平乐侯府苏大小姐重病之事,想必早已传遍都城,只是在这时候,这样的时机散布谣言,利用平乐侯府还有他未愈的女儿,也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用心只歹毒可见一斑。看如今这般的情况,想来当今陛下也已经知晓,看来平乐侯府是不能像以前那般清闲避世了。

“李管家,你吩咐下去,从今日起,七日之内,平乐侯府闭门谢客。另外嘱咐所有到侯府就诊的太医出去后不得造谣生事,否则严加处理,侯府下人不得在侯府内议论异象有关之事,如果一经发现严惩不待。至于八王爷那边,先去回拒,改天我自会亲自登门谢罪。”事情已经是这般模样,苏延卿也只能先行缓兵之计。

“是,老奴这就去办。”李管家随后退出房间,一一去安排苏延卿吩咐的事宜。

“侯爷,李太医开的药已经熬好了,说是一日三餐都得服用。”临昔小心的端着药走了过来。

“丫头,来,起来,我们先喝药,喝了药再好好休息。等你好了,到时爹爹带你去看你最喜欢的灯会,我们的小丫头,不是最喜欢逛灯会了吗?到时爹爹再陪你去放花灯,好不好?。”苏延卿边说边小心细致的把苏叶从床上扶了起来。

苏叶起身后,却顺势抱着苏延卿的腰,双手紧紧的环着,头埋进他的怀里,身体一动也不动,苏延卿看着怀里满头青丝的小脑袋,有些无奈,这孩子。。。

“丫头,怎么了啊?还是哪里不舒服?“见怀里的人儿没有动作。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我们的小丫头不想喝药啊?没事儿,爹爹啊,让人给你准备了蜜饯,听话啊。”苏延卿温柔的说着,慢慢地把苏叶环在腰上的手松了开来。

待苏叶的完全松开手,苏延卿把那颗埋在怀里的小脑袋抬起来,一看,那梨花带雨的模样,急得苏延卿差点又要寻太医过来,只见苏叶双眼通红,白净的脸上挂着细细的泪痕,蹙着一双细长的柳叶眉,苍白的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看着更让人心疼不已,抬手细细的抹去苏叶脸上的泪珠。苏延卿温柔的说:“丫头啊,咱别哭了啊,回头爹爹让太医开不苦的药过来,乖乖的不哭了啊。”

苏叶看着眼前这个自称他爹爹的男人,仔细的一勺一勺的把汤药喂到她的嘴里,眼里的心疼的担心,是骗不了人,他是真的关心她,可是她却不认识这个自称爹爹的人,她也不再是这男人嘴里念叨着的苏叶。

配合着苏延卿,碗里的汤药也慢慢的便见了底,放下汤碗,细细的擦掉苏叶嘴边的药汁,将一颗蜜饯喂到苏叶嘴里,而后便把苏叶身体放平,仔细替她盖好被子,拉着她的手,一下一下轻轻的拍着。夏天的微风徐徐的吹进屋内,屋内很安静,可以听见屋外不远处有些许断断续续的蝉鸣声,苏叶慢慢的闭上眼睛,安静的睡了过去。

见女儿睡着,苏延卿缓缓的抽出手,将那只小手掖进被子里,小心起身,一步一停的走出里屋,一招手临昔也跟了出去,两人出门后到了院子里。

“临昔,好生照看小姐,可不能再出任何纰漏,如果小姐有什么不适及时报给我,她醒后,想吃什么要什么都满足她,这些天,我都在书房。”苏延卿吩咐着,这几天积累了许多事务,现在看丫头状态也无大碍,而且关于异象和他平乐侯府的传言,他必须紧急去处理。

“是,侯爷。”临昔回禀苏延卿后,也在心里默默地发誓,她这次不会再让小姐再有任何的闪失,一定不会。

苏延卿吩咐完后,又再次回里屋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女子,看着女子平稳的呼吸,握紧了手里的拳头,他一定会准守诺言,一定不会让人伤害到他们的女儿,而后便疾步出了兰怡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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