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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往事依稀

第三十四章:往事依稀

当我醒来,发现信息与我缱绻相拥,我并未觉得惊讶,我一直都知道昨夜温暖我的人,是小雪。

“对不起,小雪。”我利用了你。

“我是心甘情愿的,言岸哥哥,不论你昨天是把我当成了别人,还是只想要寻求安慰,只要能让言岸哥哥好起来,只要言岸哥哥想要,小雪都愿意。”

我的手还搭在小雪的腰上,听着小雪的话,我本想抽回我的手,却又舍不得她的温柔。拥抱一下,又能如何呢?我又不能对小雪做出什么事情,连同性恋都不如。

“小雪,你应该推开我。”

“言岸哥哥,小雪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言岸哥哥只有面对那个人,才会振作起来,所以,小雪心甘情愿的想要代替他、代替他来爱你、疼你。”

“谢谢你。”

“言岸哥哥,其实我带来了一些他的东西,你想看一看吗?”

“颜岚会给你吗?”她连见都不让我多见颜岸一面。

“我知道颜岚他一直在误会你,这让你很难过,所以,我已经把你的苦衷都解释给她停了,她谅解你了,她原谅你了。只是,他哥哥的骨灰,已经下葬了,只有这个,他是不能交给你的。言岸哥哥,其实在这地球上,每个民族的文化都是不一样的,在颜岚的故乡,有一种说法,人死后若不能魂归故里、入土为安,那个人的灵魂就会一直在世间飘荡,永远得不到安息,永远孤独无依。你舍得让他的灵魂一直在天地间飘荡吗?更何况,殷璃若已经等他很久了,她也是个可怜之人啊。”

“谢谢你。”小雪总是在默默的为我付出,帮助我完成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心愿。

“我和颜岚聊了很多,我也知道了很多关于他的事情,他和颜岚无话不谈,这些都是颜岚讲给我的,言岸哥哥想听吗?”

“你都告诉我吧。”

“自从他看到殷璃若有了新男朋友,他才打开了自己多年一来对女孩子封闭的心,可尽管如此,他也没有遇上让他心动的人,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一个女司机闯了红灯,他心里还想着,也许又是一个花痴想引起他的注意才故意闯的红灯,因为他从小就很受欢迎,很讨女孩子喜欢。可是,当他来到那个女司机的窗前时,反倒是自己先尴尬起来,因为那个女司机长得太美了,两只眼睛深邃得像是能洞穿一切,只木讷地盯着他看,一句话也不说,又像是个布偶娃娃,他看到布偶娃娃的驾驶证,竟发现与他妹妹同名了。他依照规矩将布偶娃娃请进了交警室,‘我赶时间,你快点’,他对着布偶娃娃说了那么多句话,那个布偶娃娃却回答了他这样一句话,然后,布偶娃娃就晕倒了,这可把他急坏了,马上对着你,做了人工呼吸。”

我立马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唇,那一次,第一次见面,他就已经……

“咳,颜岚说他自己讲到这里都不好意思了,因为明明说好的人工呼吸,他做着做着就变了样子,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吻了多久,所以,他希望你能爱上他,不然,他永远不敢告诉你这件事情。”

“他趁我睡着,到底对我做了多少事啊?”

“你是说你和他去兜风那次?说起那一次,他说他自己太禽兽了,自从第一次见面就偷吻你,他还满脑子都想着怎样再来一次,在交换位置的时候,你明明都已经钻进他的怀里了,可是他看着你的眼睛,却下不了口。”

“下不了口,他是要吃我吗?”不对,当时他眼神迷离不清,明明就是一副想吃人的样子。

“所以你坐回正驾驶后,他伸头进来想要偷袭你的侧脸,可你爬得太快了。”

“呵呵。”我竟然笑了,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后面,车坏了,真是天助他也,他说你就是一座冰雕,表面上能和他聊得来,可却拒人千里,更重要的是,你很不怕冷!”

“颜岚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啊?”

“因为他天天都和她念叨,她肯定就能记得那么清楚了,你应该问我为什么听了一遍就能记得那么清楚,我可是做了笔记的!然后,他受冷感冒了,进了医院。他说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每天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心爱的人,然后,你还强吻了他。”

“他还到处说那是我强吻他啊。”

“好吧,我听了也不相信,后来才知道是撞到他怀里去了,后面,也是他强吻你才对,他只是不懂,一开始你都是接受的,可后来,你却突然跑开了,他还以为,他再也见不到你了。他给你发了很多消息,它最害怕的就是,你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他才在雨里等你的回答,可是你来之前,他又倒下了,等他醒来,一睁眼又看见了你,但他不敢轻举妄动了,只等着你的回答。当他听到真正的原因时,他哭了,他真的很难过。然后,他接受了手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了你的消息,等他病好了,他天天守在路口,守株待兔,最后还是把你等到了,为了拦住你,他甚至只身挡在你的车前。再然后,他知道了你住的地方,竟然是五星级酒店,他自卑了,请你去吃饭,你好像也不合胃口,他还担心你是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呢。后来,他鼓起勇气,终于把心里的话说给你听了,你居然,搬家了!他不知道你的新家,只好又在路口等你,但你却理也不理,甚至还不接他的电话,你知道他调了多少监控,才找到这里吗?”

“不要说了!”曾经的一切历历在目,连疼痛都没有变。

“对不起,言岸哥哥,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我想听,我想知道他的事情,可在此之后,所有的记忆都是痛苦了,我不想,我真的不想伤害他……”

“对不起,对不起,言岸哥哥,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不会回到离开他的那一天,我一定要回到更早以前,在我去医院看他的那一次,那一次,就算我尝到了他的眼泪,我也不会再选择推开他。

“言岸哥哥,起来走走吧,今天是阴天,难得凉快。”

“我不想动,你要是闷了,自己去逛逛吧,不必陪着我。”

“言岸哥哥,你真的不去看看他在哪里吗?你明天就得走了,今天再不去,怕是没有机会了。”

“他说过,殷璃若看见我,会难过的,而且,我又有什么面目去见他,他连我对他的心意都不知道,他一定是因为恨我的无情,才选择走上绝路的。”

“那我们听歌吧,听听他喜欢的歌。”小雪拿出了颜岸的MP5,随即在我耳朵里塞进了一副耳机。

正当那些熟悉的旋律响起时,小雪突然拔下了我的耳机,惊惧地喊道:“言岸哥哥,没有声音!坏了!”

“什么?”

小雪将我所戴的耳机和她的交换了插口,又戴上了我刚才戴的耳机,顿时,又笑又流泪的喊道:“是坏的!是坏的!”

我麻木地躺在原处,只呆呆地看着小雪给颜岚打去了电话。

“颜岚姐姐吗?你快告诉我,你哥哥的MP5是不是有一个插口是坏的?”

“对啊。”颜岚微弱的声音响在我耳边,“那是个老古董了,是我上高中的时候摔坏的,但另一个插口还是好的。”

我的身体渐渐滚烫起来,心也越跳越快,MP5的另一个插口早就坏了,也就是说——

“他听见了!他知道,原来他知道!”小雪将我从床上拉了起来,惊喜地看着我的眼睛,喜极而泣。

“原来他是故意设计让我说出口的,他听见了,听见了我亲口对他说我爱他,他明明听见了,为什么还能若无其事的躺在那里!为什么还能若无其事的听着我离开的声音!他听见了!他明明听见了!那他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为什么不拆穿我呢?殷璃若已经死了,我们又互相深爱着对方,他为什么还要选择自杀?难道,难道他就是想让我愧疚?就是想让我后悔?或者,他想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胁迫我,让我心软?那他何必要这样,他仅仅是生病了,我都会很担心!哪怕只是自残!我也会心软!他何必要走到这一步!如果我知道他残废了,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他的!我是绝对不会走的!他明明知道我爱他,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告诉我,他为什么……”

我仿佛回到了那个早晨,我无法想象当颜岸听见我说爱他时内心有多么挣扎,比上一次更加残忍,他还是听见了我离开的声音。他在那片草地上躺了多久,我走远后,他哭了多久……他鼓起勇气最后一次联系时,便已经残废了,那时,他的腿一定很痛,可我却还在说让他心痛的话,他是怀着必死之心与我定下约定。那一刻,他发生车祸的那一刻,他停止呼吸的那一刻,他投身火海的那一刻,我都没有陪在他的身边,都没有……

小雪任由我伏在她的肩头,小手轻抚着我背部已留长的头发,她没有说话,她已经想不出安慰我的话了。

“让我来告诉她吧。”我的耳边响起了颜岚微弱的声音。

小雪将冰凉的手机贴在了我的耳边,说了那么大一堆话,我已累到精疲力尽,还好耳朵听见声音不费力气,我还能听见颜岚的话:

“言楠,叫你的名字就像在叫我自己一样,你本是我在这世上最痛恨的人,要不是你,哥他不会辞掉工作,也不会因为找你而加重病情。但他嘱咐过我,不要我恨你,他说你离开他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你没有错。而他去找你,只是太思念你的缘故,他不介意你身体的缺陷,也不在乎你是否爱他,他只是想给自己多留下一些回忆。在他知道你留下来会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就已经打定主意再也不挽留你了。所以,正是因为他知道你也爱他,他才更要放弃你,因为若你知道璃若死了,他也残废了,你一定会留下来照顾他,可那样,你就会有生命危险。他没有那么自私,他宁愿追随璃若而去,也不能让你为他冤死他乡。这些,都是雪遥告诉了我你眼睛的秘密之后,我才明白的。哥他牺牲了一切也要护你周全,所以他才会与你定下一个永不相见的约定,他就是怕他成为你的牵绊,而绝非故意让你愧疚、让你后悔。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恨过你,而我,再知道你的故事后也恨不了你了,你要好好活着,这才能对得起他的付出。”

“可我还是恨我自己!如果我答应了他回来看他,让他有所希冀,他就不会——”

“哥他有一个遗愿——”颜岚打断了我的话,“希望能带着你的一缕头发长眠,他曾在你睡着时偷偷剪下了你的头发,用作纪念你的信物,而现在,那是他用以陪伴灵魂的慰藉。你的头发一直被我保管着,说实话,我本不想把它放进骨灰盒里,直到雪遥开解了我,我才完成了哥的遗愿,所以,我哥他不会孤单了,你若是想来看他就来吧,我把地址发给你,这几天彼岸花开得很鲜艳,一片一片的,像一汪海呢。”

彼岸花与叶,泪如忘川河,桥头缘无多,生生相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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