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系气息隐藏?”文焕差不多快稳住了灰翼的伤势恶化,一旁的洛佩茨吃了一个技能后就很干脆地重伤昏迷了,现在的情势似乎还在旗木这方的掌控之下,直到文焕在自己的视界里看到一道身影,只有A5级的魔力波动。
这种A5级的战力在文焕面前本来不算是个麻烦,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个A5已经逾越了自己对A5级的感应范围,看来是个很强的念师出身,这个人文焕了解,他是在那个凯奇手下做事的,长空竞技场的经理——葛大志。
文焕把手中的治疗卷轴盖在灰翼身上自行释放,他一丝不苟地站起身来,直面自己今晚最后一个敌人以示尊敬。因为刚才已经出了一个A4级就会使用空间技能的洛佩茨,天晓得这个藏的更深的葛大志又会是什么来历。
“先觉者。帝国东部分区总负责人。”葛大志微笑着点头行礼,礼貌地先报出了自家名号。“阁下一定要强行插一手么?”文焕体内的魔法回路随着自己的呼吸奔涌不停。“嗯...你身后的那个队友似乎情况不大好啊,怕是待会儿会被战斗余波误伤到呢。”葛大志脸上依然是礼节性地微笑,但说出的话却让人很不舒服。
“这算是在威胁我了么,不过作为旗木中的一员至少还是应该先试试。”文焕脸色严肃,心中已开始推算五种预备方案。“我倒是有个不错的提议:我如果能接下阁下三招,就退出今晚的事怎么样?”葛大志作为高等氏族出身,巧妙而又熟练地一步步将眼前这个从小输在教育上的人族“土著”诱入自己的节奏里。
“那就按阁下的建议来吧。”文焕在灰翼重伤的情况下没有过多的谈判余地,如果对方真的是一位在精神力造诣方面超越自己的奇才,那保下灰翼一条命又摸清葛大志的底也算是当下不错的结果了。“第一招...”文焕突然挥出自己的双手,合成元素的冰魔法在空气中剧烈激荡开来。
霜降(A6),一个被文焕蓄力导入地下的法阵被启动,从地表之下渗透出来的是一股急冻的寒气,地表之上的草地树木很快便析出一层薄霜,场间顿时弥漫着一股萧瑟的肃杀之气,连超低温的空气也有些凝固下来。
“哦,很不错的技能。”葛大志看着自己的双脚瞬间被附上一层雪白的薄霜,微微挑眉感慨道,在葛大志反应过来之前他的双腿已经被冻在了大地上。同时一道迅疾的白色身影已经来到了葛大志的身后,那是文焕用于迂回进攻的霜凝分身。
在那只霜凝分身的右手上是一把近乎透明的锋利冰刃,从葛大志的肩膀处切入,就像是切奶油似的将葛大志整个身体斜向一分为二,从这熟练的作案手法来看,文焕的操作可谓是凶残至极令人发指,而场间却没有司空见惯的血腥画面发生。
冰刃整个切过葛大志还无防范的身躯,却未带出一丝血迹。冰刃所过之处,葛大志的身躯直接粘回复原,丝毫没有受伤之类的痕迹;这不可能是强大的恢复能力所致,因为据文焕所知,就算是旗木的头目也没有这种级别的治疗技能。
“幻术...果然又是神级基元之力么,一阶的神念力。”虽然文焕隐隐猜到了葛大志的实力,但还是有些惊讶居然在短短几十年的时间里就能掌握神念级的念力。在文唤的认知中,对世间的基元之力进行感悟和深入认知,需要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足够的机缘造化,真正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本源和组成。
而这也是人族四大氏族暗地里喜欢称那些在旧时代的制度和认知下成长的人们为未开化的土著之类的主要原因。文焕不知道的是,洛佩茨和葛大志这些从小被选入四大族内进行学院教育的意志传承人,在他们还只有十几岁时就被灌输六大基元之力的客观知识,被系统化的高等教育引导着感受天地本源,这些珍贵的资源都是像文焕一样自小在旧时代的帝国制度下培养的普通人们无法接触到的。
如果小时候并未表现出过人的思想觉悟或超人的天赋而没有被四大族选中,那么这些出身普通的人们想要变强便只能靠自己在长年累月的生死危机中摸爬滚打,像文焕、灰翼和旗木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成长起来的。
“神念级的念力强度。广域的念力探知和原级精神打击,或原级强力幻术。”文焕在脑中快速列出情报和对策,接下来果断地关闭了自己展开的念力探测,眼前的葛大志所施放在自己视界中的那个幻影果然消失,但文焕知道他还没撤出葛大志的念力范围。
这回葛大志的声音直接在文焕的脑海里响起:“不愧是可以和四大族比肩的超级组织,你们所有成员也都普及过六基元的背景吧。”而文焕并未理会葛大志的调侃,只是手中结印不停。
“第二招,霜舞龙卷(A8)。”林中肃杀的冷空气在冰属性魔力的吸扯下,有规律地剧烈回旋起来。这里的所有空气都在超低温下变得圣洁无暇,透着令人心悸的死寂,整个急冻风暴在文焕庞大魔力的操作下很快从这小片林子扩散到整个山谷,被这广域技能波及到的野兽们大都连嘶吼声都没有发出,喉中的血液便被冻成了冰血渣。
正如文焕所预料的,霜舞龙卷的杀伤范围很快盖住了葛大志本体所在的藏身之处。在遍布危险的风刃的严寒风暴中,葛大志不得不在林子里上窜下跳,但他的身体动作和反应速度在极寒的环境被减慢了不少,身上的廉价装甲已被密集的风刃割得残屑纷飞。
“第三招...”文焕的声音在魔力的扩张下传遍整片山谷。葛大志头皮一紧,急忙向四周勘察,却无明显的魔力波动,直到一秒后葛大志才反应过来,夜空中的明月颜色变暗了。
而在葛大志身边悄然现身的是文焕撒出去的霜凝分身之一。“位置确定。那么,今晚就可以结束了吧。”文焕完成手中的结印。
月色瞬间由暗转明,便有一道微亮的月光穿过睛明的夜空,在天空中留下一道透明的碎纹路径,那是空气在低温下冻结碎裂的痕迹。而那束月光下落的方向正是葛大志所藏身的林子,随着一道微圣的白光冲天而起,那片树林中的一切事物都被覆在了一层薄霜之下,宛若严冬忽降,而薄霜却是世界与死亡的分割线。
“咚——”文焕的脑内一声闷响,是从那只监视用的霜凝分身那边传过来的精神撞击。“唔,真的有些痛啊。”这是文焕切身体会到被神念级的念力轰击大脑的感受,在那一瞬间失去了对外界的所有感应,脑子里一片亮白色晃得自己眼睛疼。
待两秒后文焕再睁眼时,眼前站着的是一身狼狈却气势凌人的葛大志:“你输了吧?”“那个是趁我念力感知关闭时放出来的二阶分身吧。”文焕发觉自己正跌坐在地上,有些尴尬地站起身来,他回忆起了刚才自己分身看到的画面,是葛大志瞪了自己的分身一眼,“居然被一眼瞪到了地上,这才是神念级的精神力么?”
“要不要猜猜现在的我还是幻象么。”葛大志依旧在礼貌性地微笑着对话。“愿赌服输。告辞。”文焕的回应很干脆,拎着灰翼残破的身躯就大步地走下山去。
“要是没有灰翼在,说不定真的能干得掉我呢。”葛大志却对刚才的冒险行为丝毫不以为意,认为土著的行为反应始终在自己的预判控制之中。现在倒是让洛佩茨欠了他一个大人情,这世界还真奇妙,原本自己的任务是探查天启氏族中的灵火事件,结果变成现在为洛佩茨挺身而出,自己还是守在这儿等洛佩茨醒来把这人情讲清楚才行。
今夜的一段段孽债逐步落下帷幕,只有被众人遗漏在一边的弗兰克还在为自己宝贵的生命做着不懈的努力和奋斗。在弗兰克艰辛地奋斗过程中,他的身上已经成功的多了三道不小的口子,血污搞得浑身都是,已经搞不清哪块是亡骨,哪块是自己的了。
“个乃母。看来真的没人来就老子了。”弗兰克用肩膀费力地顶开面前已失去一只胳膊的C6亡骨,顺便用左手抹了一把挡在脸上的血污,此时看来倒真有些英雄穷途的感觉。“没想到自己唯一光辉的一战竟然没有个观众。要是这些亡骨还有些脑子,说不定看老子的眼神里还会有些敬重。”
弗兰克开始踉踉跄跄地身形在失血过多和脱力的状态下每走一步都看起来像是要倒下。弗兰克的蓝槽已经见底,不论是感知还是视线都有些模模糊糊的,不知道是不是血污抹进眼珠子里去了。唯一还很清晰的是弗兰克在心里的不断自语,弗兰克想着,要是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了,那就和绝望一样了不是么。
若是有人能看到这一幕,却是或多或少能从这个终日不正经的痞子身上感受到些悲壮的意味,前提是他不知道弗兰克到现在一共只砍了二十多只亡骨,这个战绩在新晋小队官的战报里倒是挺常见的。
“现在居然要死了啊。”弗兰克失血过多的脑子里模模糊糊的,现在终于使自己面临死亡了,才发觉自己其实还没有做好面临死亡的准备,“老子还这么年轻呐。”
一支长矛迎面刺来,弗兰克已经失去了以往机敏的反应了,长矛毫无阻碍地刺进了弗兰克的肩膀,溅起几许血花,而弗兰克已经对痛觉麻木,左手抓住那支长矛,右手反手挥出一剑斩进那只亡骨的身体里,抬起右腿就是猛踹一脚。
现在轮到自己真切地面对死亡,弗兰克脑子里早已忘记了当年想过的为自己送行的豪言壮语。弗兰克先是看见了很小便离开了自己的父亲,他坐在金光万丈的御座上睥睨一切,耀眼的金光让弗兰克还是看不清父亲的样子;而恭敬地在一旁执剑而立的,是自己的二叔,还是平时那副旁人勿近的冷面。
“砰——”一记链锤再次重击弗兰克的胸口,弗兰克立即到飞出去,内脏受震,折断的肋骨插进肺部,口中不断溢出鲜血,魔法回路被摧毁大半,弗兰克真切地感受着自身的一切,在生机在一丝丝离他而去,视界变得高旷空明,“这就是死亡么?”
弗兰克生前的一幕幕在脑子流逝,是他在赌场输钱,在吹嘘倒卖假货,在被黑心商贩坑害,在和人做赌,在夕阳下被迫超负荷训练...那个时候弗兰克还是从前不谙世事的年轻人,他有自己的梦想,也妄想过超越长辈成为家族真正的标志。
“我一直是,杜兰宁家族的人啊。”弗兰克重新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