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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大漠风沙

烈日当空,旌旗飘扬,阵阵秋风吹起了些许卑微的沙尘。

九州国北疆以北是一片荒漠,荒漠之大至今无人知晓,古人造字讲究形意具重,水少合一称为“沙”,莫有滴水称为“漠”,沙漠地质由此而得名。但九州国以北这片荒漠干旱至极,这方圆万里并非少水,而是绝无点滴之水,故而九州国人又将“沙漠”二字去除水旁取名曰“莫少沙漠”,这莫少沙漠除干旱外,另一特别的地方就是沙细而色白,故九州国人将北疆西边一州命名为白沙州。

十五年以前,赵家大军势不可挡,将实行残暴统治的前朝暴君石虎打得落荒而逃,石虎率六万虎狼之师,一路向北逃亡,大军行至西北,到了这莫少沙漠,进无可进,被赵家大军尽数歼灭,此役十万赵家军战死两万,这倒下的千千万万的将士血肉遍地,多少死无完尸,多少死不瞑目,可谓惨绝人寰。

莫少沙漠战役结束后血流成河,血流两日方见干涸,粗风吹凉血沙,无边沙漠血色渐黄,这沙色久经数月才由黄变白,为纪念此役之惨烈,这剩下的八万赵家军将士就被九州国开国皇帝赵义赐名黄沙军。

自此黄沙军留守北境达十五年,域外强敌十五年来对九州国北疆发动大小战役不计其数,虽偶有小股外敌突袭,戍边战士猝不及防,致使九州国边民曾几度被烧杀抢虐,黄沙军将士也次次迅速剿灭了小股来敌,而正面强敌则从未突破过黄沙军防线,边塞诗人有诗:

秋风夜起旧梦里,莫少寒光霜满地。

塞外长烟孤城闭,血染白沙尸骨祭。

虎狼六万幸往矣,雁归人回九州立。

八万黄沙归无计,杯酒天涯共此醉。

“三哥,你刚才有些反常失态。一个领管三百兵卒的中校尉如若有罪,立即处死即可,帐内就你我二人,又不需以怒火立军威,何必震怒至此,以往处死军中统帅五千兵马的中郎将亦未曾见你如此大动肝火。”赵玲珑见三王子居然为一个王弑动了真怒,不得其解。

“玲珑妹妹,见笑了,三哥只是护妻心切,三哥是镇北王家中的三王子,本该处变不惊,可总归是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事关做人尊严,确实是动了真情。”三王子极其认真地解释道。

“父王教育我们王室子女当心怀天下,我不懂你们男人所谓的尊严,三哥刚还语重心长跟玲珑说我们扛起的是整个天下,何来男女之欢,只有姻亲之利。”赵玲珑继续道。

“好了好了,八妹,三哥问你,刚才为何没有跟我说起黑玫宫和那白衣人。”三王子不再解释,想趁机转移话题。

“我确实没见到黑玫宫和什么白衣人,弃马步行我追不上他们的速度,歇了一会,后面赶上时,成风那贼子已经逃走,只听到王弑下令回营。”赵玲珑略带歉意说道。

“你去漠刀部暗中把此事调查清楚,等你有结果后再决定王弑是否行刑。”三王子说道。

“好的,三哥,我这就去。”赵玲珑说完便转身走出。

三王子目送赵玲珑出帐后,立即拿出纸笔,匆忙写了一封短信,将这小片纸张卷成圆筒,塞进了小竹筒。三王子手握竹筒,疾步走出营帐,掏出铜制的口哨,三声清脆悠长的哨声传向空荡长空。

“呃...”一声鹰戾响遏行云,远处那黑点快速变大,到近一看果然是一只雄鹰展翅翱翔而来,雄鹰飞速俯冲,快至地面则逐渐降速,扑腾双翅缓缓落在三王子金甲战袍左肩上,本有秋风乱舞再加雄鹰长翅煽动,阳光下扬起了一阵沙尘。三王子将那小竹筒绑在雄鹰脚上,在雄鹰头上轻轻抚摸三下,左肩一耸,雄鹰就势飞起,一声鹰戾响彻军营,这雄鹰径直往南飞去,身影由大变小,逐渐消失。

雄鹰是赵家王室的传信使者,赵家军善于轻骑快马、闪电打击,十万赵家军起义,以快速机动的特点击溃暴君石虎四十万大军,短短两年内便颠覆前朝石虎的暴政,信鹰保证了军情的快速准确传递,赵家赢得九州江山,信鹰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九州国开国皇帝赵义共有七子,最小的儿子赵成野从小放荡不羁,年少时喜爱把玩各类动物,心怀天下的赵义最看不起的便是这最小的儿子,不务正业、玩物丧志。

赵成野成年后即被时任左参军的赵义发配南疆戍边,赵成野为异地求爱而喜好上驯鹰传信,赵成野本来驯鹰只为快传情书,后被赵义巧妙用之传递军情,比起飞鸽快马传书,雄鹰速度快、安全性高,使得赵家军整体战斗力大力提升,赵义封帝后,七子赵成野因此被封为迅王,常伴君侧,只管纵酒驯鹰,逍遥快活。

秋风渐浓,旌旗翻滚,军营中战马迎风嘶鸣,空中扬尘见多。

“秦奋。”三王子放飞雄鹰后看见秦奋一步一步慢慢走来,叫了一声。

“王子,有何吩咐。”秦奋听见三王子召唤,移形换影一般,迅速到了三王子面前。

“王弑可有话让你带给我?”三王子问道。

“王弑磕头只为求王子保留漠刀部建制,别无他话。”秦奋低头答道。

“好,知道了,你去把岳将军请过来。”三王子说罢转身进营。三王子话音刚落,秦奋又是移形换影一般快速离去。

“二哥,二哥,不好了!不好了!”李行云跌跌撞撞跑进柳嘉开营帐。

“老七,慢点说,大哥怎么样了?”柳嘉开稳重说道。

“大哥被秦奋拖出营帐,三王子下令候斩!”李行云喘着粗气,急急忙忙说道。

“意料之中,违反军令状,没有斩立决已经是开恩了。”柳嘉开并未惊讶。

“可是,关押候斩,大哥凶多吉少啊!”李行云仍是十分着急。

“老七,大哥可曾救过你性命?”柳嘉开平静问道

“二哥,这时候你问这干嘛,快想办法救大哥啊!”李行云眉头紧皱。

“老七,大哥为报三王子救命之恩,自甘以死相报,如今三王子下令候斩,此事虽然仍有回旋余地,但是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柳嘉开严肃道。

“二哥,你快说怎么办吧,别绕弯子了。”李行云急不可耐。

“你三哥一早就去岳将军那求情了,中将军岳鸿飞统领两万破峰军,他是镇北王爷器重的老部下,深得镇北王爷的信任,三王子一身武艺也是岳将军传授,若岳将军能在三王子面前替大哥美言几句,这是我们唯一回旋之希望。倘若此路不通,那就只有做好最坏的准备了。”柳嘉开沉重道。

“二哥,你可要急死弟弟了,话总是只说一半,什么最坏的打算?”李行云急切问道。

“最坏的打算就是漠刀部众兄弟劫刑场,冒死救出大哥,我们兄弟占山为王,逍遥快活。这就是我问你大哥是不是救过你性命的原因,大哥知恩图报,咱们兄弟也应该知恩图报,他肯定不想我们冒死救他,但我们不救他,以后如何苟活?”柳嘉开严肃道。

“二哥,这...弟弟我绝对万死不辞,可是其他兄弟平日里对大哥言听计从,他们或许会尊重大哥的意思,不会去作无谓的牺牲。”李行云没想到稳重的柳嘉开会说出如此决绝的办法。

“老七,这次你听我的,你大哥若死,二哥我绝不苟活。平日里二哥最照顾你,你是咱们七个里最能说的,你替二哥说服众兄弟一起劫刑场,大不了一死,可死得其所!”柳嘉开坚定地说。

“二哥,你放心,老七我一定救出大哥。”李行云说罢走出营帐。

“老七...”柳嘉开不知这老七打算如何施救,想细问一番,李行云却早已不见踪影,帐外沙尘渐起,日光渐弱,风声呼啸。

“三王子殿下,老将前来报道。”岳鸿飞身着银白色铠甲,这套战袍的甲片边缘已经参差不齐,铠甲经过岁月的打磨,并未有星点锈迹,可知这岳将军是经常战于沙场,极少卸甲于朝堂,岳鸿飞胡须已有些许发白,但眼神炯炯,字字掷地有声,老将风范稳如泰山。

“老师,帐内就你我两人,不必多礼。”三王子礼貌道,但并未起身。

“老师之称不敢当,三王子如今独当一面,本领远在老将之上了。”岳鸿飞不卑不亢。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老师,今日我有件事拿不定主意,特找您请教。”三王子谦虚道。

“三王子请指示。”岳鸿飞双手抱拳道。

“昨日军中贼子闯入一事,您应该有所耳闻,漠刀部中校尉王弑自立军令状后率兵追捕贼子,结果无功而返,还伤了十几个兵卒。您看此事如何处罚是好。”三王子问道。

“回禀三王子殿下,黄沙军历来法令严明,王弑虽自立军令状,而老将听说三王子当时并未应允,王弑擅自出兵应当治罪,战败而归该受处罚,但为拯救部下性命而不顾自身背负性命之忧,坚持下令先行回营,方才导致此役无功而返,可见其仁义之心,再念及漠刀部五年来的战功,此人可留可用。”岳鸿飞答道。

“老师所言不假,小王本也打算从轻处罚,可王弑居然胆敢替成风贼子开脱罪责,先将王弑收押候斩,此事还是调查清楚后再做定夺,老师认为可好?”三王子直勾勾地望着岳鸿飞。

“三王子殿下英明果断,王弑为报三王子救命之恩苦战沙场,战功硕硕,如此忠勇两佳的人才,三王子自会处置妥当,老将替漠刀部那三百小兵感谢三王子开恩。”岳鸿飞诚恳道。

“老师言重了,我让八妹赵玲珑和对我忠心不二的王弑加入破峰军,就是为了对破峰军有更深的了解,以后破峰军还有劳您多操心。”三王子似乎话里有话。

“三王子放心,只要老将活着,破峰军永远是镇北王爷手中的利剑,永保锋利。”岳鸿飞回答道。

“好,辛苦老师继续去训练部队吧。”三王子知道岳鸿飞仅是忠于他父王,语气中有些许不快。

“老将告辞。”岳鸿飞还是不卑不亢。

岳鸿飞走出营帐,看空中尘土飞扬,秋风越刮越烈,再转身往北望去,远处沙尘已成遮天蔽日之势,大感不妙,急忙快步走向自己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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