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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习俗差异

到底婚还是结了。那一晚流了很多泪,路途的遥远,内心的恐慌,各种不适。毕竟是从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嫁到了一个更为偏远的小山沟里了。尤其是看到妈妈给带过来的被子床单,觉得自己被抛弃了,给几件床单被套就不要她了,越想就越难受,眼泪哗哗往下掉更觉得自己像是被卖了,还没要钱。晚上睡觉的时候看到妈妈给准备的牙刷牙缸,泪又开始止不住了。

那一晚各种煎熬。觉得自己就这样草率把自己打发了,就要和这样一个与自己三观不合,各种习惯完全不同,没有共同语言的人将就过日子。那个男人,在和她交往的日子里没有任何物质上的投资,忘记她的生日,没有买过礼物等等,甚至连陪她的时间都没有,她越想越气,她为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

她就是这样没有选择的能力,习惯了贫穷所以只能一直穷下去。不只是物质更是精神上的。

今天是她结婚的日子,她很开心还有同学能过来。她是一个重感情的人,特别。她内心很感谢大伙能来参加她觉得破烂的婚礼。在她男人那里,她完全没有自主权,还没结婚就开始想象婚后男人出轨的样子。一切她都无所谓了,她觉得自己的前半生就是这样随意胡乱过来的,任何事情。趴在床上,她开始想象未来的各种不确定性,累了就歇会。等稍微清醒了又开始想家了,她多想下午能跟家人一起回去,她多想回自己家住。

小时候家里忙农活,经常送她去姥姥家玩,白天送过去,晚上接回来。但她从来不住姥姥家,就是要回家。长到稍微大一些的时候,在她开始尝试留下和姥姥住。她内心还有点小激动,要住姥姥家了,这可是她第一次在外面睡。可等爸爸妈妈都走了以后,她崩溃了,一直哭闹着要回家,要爸爸妈妈。抱着院里的柱子,大哭大喊,鼻涕满脸,怎么都哄不住。后来没人搭理她,一个人在院子里哭就是不回去,慢慢也没力气了,不知怎么也就睡了。那晚她做了个梦,梦里爸爸妈妈不要她了,她拼命哭,拼命喊。喊着喊着就醒了,睁开眼,太阳暖暖地晒着,炕上就她一个人,于是又开始喊妈妈,她以为在自己家呢。姥姥闻声赶来,哄了会就又去忙了。第二天妈妈来接她的时候,姥姥态度强硬地表示以后别让她睡自己家了,太折腾人。可是经过那一夜,她似乎可以接受在外睡觉了。

这一次,她又开始害怕了。虽说常年在外,也租房子,也住朋友的家,却丝毫不会陌生,或者害怕。这一次,是内心深深的恐惧,是被亲人抛弃的滋味。她止不住自己的泪水,尤其是听到老公的姐姐说这也不行那也不好的时候,她绝望极了。枕巾湿透了大半,捂着被子,小声的抽泣。不由得又想起幼时跟爷爷住,离开爸妈的情形。三岁的她,只记得傍晚,幼儿园内一只晃动的带有音乐的木马不停地晃着,她对那不感兴趣,她要等到夜深人静,她要跑到围墙旁边,那里在她看来,是与自己爸妈最近的距离,她用尽浑身的力气大声嘶喊,妈妈,妈妈......没有回应,但也不会放弃。每天晚上都会在那里歇斯底里......幼时的记忆是断断续续的,她只记得她和爷爷住的地方有一棵柳树,并不会像现在街旁的柳树那样,会飘烦人的柳絮。柳树下全是沙子,她喜欢垂下来绿丝绦,喜欢沙子里欢快爬行的蚂蚁,她习惯了一个人玩沙子看蚂蚁,偶尔从食堂捡几片菜叶子喂幼儿园里养着的大蜗牛。她喜欢用手指触碰蜗牛的触角,手指轻轻一碰,长长的触角就会立马缩回去,然后再小心翼翼探出来,再去碰再缩回,就这样反反复复,她却从不厌烦。

她还记得有位阿姨送了她几只小鸡仔,她喜欢的不得了。给它们喂小黄米,即使到现在她也不清楚为何要给小鸡吃小黄米,给它们倒水,小心翼翼招呼着,到了晚上怕它们乱跑走丢,就索性给扣了个大筛子。第二天一大早,等她掀开她的大筛子时,她伤心极了,她的小鸡仔全都不会动弹了。

现在想来经过她手死的小动物还有别的。小学时候,家里养猪,老母猪一胎生了12头小猪就一命呜呼了。准是难产死的,她顾不上想宰猪厂将它拉走后的惨状,她得想想小猪仔的未来。于是,晚上睡觉,她是和猪一起睡的,用毛巾裹住小猪,然后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她们全家人都在努力让猪存活下去。每天放学的任务就是用奶瓶给猪猪喂奶,帮猪打理卫生,掏猪耳朵里苍蝇的卵......小猪仔也慢慢地长大,不过12头也就活下来了4、5头。她最懊悔的是,有可能是她的失误导致了最后一头猪的死亡。那天,她刚喂完一头小猪,家里人急着去赶集,就催她快些,她匆匆跑到猪圈,将小猪丢下。当天就发现小猪口吐白沫,快不行了。她在想如果自己将猪放到地上而不是从半空中丢下的话,或许它就能活命了。她很懊悔,好不容易将小猪仔照顾到会跑会叫很欢实的样子,却因为自己的莽撞葬送了它们的生命,家人的希望。

上大学的时候,一次在图书馆有只麻鹊闯入,估计是想找个窗口飞出去吧,刚好我也要去窗口的位置,或许它受到了惊吓,一个猛跟头就撞到那又大又亮的玻璃上了,一下子弹到了地上,当时我就吓坏了,觉得因为我的出现,惊到了它,不知所措。当我犹豫要不要过去看时,又一只麻雀飞了过来,只见它不停地在啄地上的那只,虽然毫无反应,却不曾放弃。它那种啄的速度,频率使我感到震惊,那种着急,焦虑,让我想到是恋人在呼喊另一半,或者是家人在守护生命的最后一刻了。它在那呆了好半天,我躲在旁边看了好久,内心只有愧疚,同时也被它们这种情感所打动。

思绪不停地在搜索,所有让自己伤心难过的事,她一遍遍想着,哭着,许久停不下来,今晚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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