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三两点暮雨仍将江天染为水墨画,池里被风吹落的海棠花,依旧飘在水面,与倒影相望,好似开在池中。
他坐在栏杆旁,一侧是一案纸笔,却是残事一首,无人来续——「远山绘卷雨成丝,近水开载花满池。」
他久望池边海棠花,又见一片花瓣随风而落,激起层层涟漪,而自己的思绪却如此平静,无心写诗。
雨声渐大,而他似乎没有一点想进屋的念头,好似在这观亭内等着什么人,也许是故人,也许是远客,或者也许是……
他长叹一声,多年江湖的混迹,使得他的听力和他的武功一般出神入化,起身取剑,眉头紧锁,看来……是一生宿敌么……
她缓缓走来,望着她的背影,淡淡的递给他一把小伞,伞面微红,配合着印花格外的漂亮,与他那娟娟白衣再合适不过。
“终于,要来了么。”她轻声问道。
“是呢……终于还是来了……”他目光不移,盯着门口,踱步飞身运起轻功,只留下一句,“等我回来。”
恰巧……她看见了伏案上的诗句
雨点渐渐小了,门外空地,一人提刀缓缓走来,天色渐暗,唯有门口挂着的灯笼,泛着一丝暖光,映在他冷酷的脸上,发丝被雨点打乱,贴在脸颊,一道旧伤疤垂在左眼,略显沧桑的脸多了一点狰狞。
他在墙头轻点,撑着纸伞缓缓落下,身姿优美,刚落地就扔下了手中的伞,仍雨点打湿了衣襟,开口问道:“三年了,穆青,你还是来了。”
穆青回道:“萧城,三年之约已到,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看刀!”
一声怒吼朴刀出手,以很霸道的劲道迎头劈下,萧城不敢怠慢,翻身后撤,一剑出鞘,寒光四起,杀招闪现,一招比一招刁钻,一招比一招狠辣。
两人一来一去,横纵几十于回合,最终,萧城的剑以半招优势,直刺穆青左肩,反挑剑柄,随着一声惨叫,左肩直接被生生砍断,鲜血甚至染红了灯笼,发出了朦胧的光……
萧城剑指穆青,淡淡说着:“穆青,恩怨各一半,都应该结束了……”
谁知穆青忍着疼痛冷笑着说:“哈哈哈哈,萧城,难道,你真的以为我是一个人来的么!你太天真了!哈哈哈哈!”
“什么?!”萧城震惊不已,而自己的庭院却依然火光冲天!
刚要起步,谁知穆青右手一挥刀,还想拦住他的去路,萧城只能应战,最终,穆青还是死于剑下,死前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萧城,你欠我的……我不再追究,我欠你的,就……用命偿……偿吧……”
萧城快速的将他双目合上,叹息一番:“你这又是何苦呢?”不敢懈怠,快速向院中奔去。
院里海棠树已然烧着,片片海棠花燃着火光,虽说是雨天,但四处被人出其不意的放了干草,看来是早有预谋。
几个喽啰怎么能挡得住武功高强的他,而他也焦急的寻找着她。
终于,在栏边伏案旁,他寻到奄奄一息的她,伏案着着熊熊烈火,透过火光,他难过的神情也遮掩不住,而她却只是将怀中一卷纸帛递给了他便只留下伤心欲绝的他离开了人世。
多年后,他仍望着栏外复发的海棠树,似她那美妙的笑颜,看多久都觉不够。
伏案上,是一张被火烤的微微泛黄的纸帛,上边白纸黑字的写到「远山绘卷雨成丝,
近水开载花满池。
案边倚栏待烟散,
又是晴明相见时。」
而晴明……便是她的名字……
「黑纸白字两相思,无奈相隔一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