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日,石青便住在了林清风的园中,他不是在书房看书,就是在药舍采药,将所有的书籍、园中花草树木,药材都仔细看了个遍。
华云芷似乎很喜欢这个比她大了几十岁的长辈,经常去找他玩耍,两人竟然出奇的合得来,石青菜药草,小云芷就在一旁拿着小布袋等着接,石青看书,小云芷也拿一本书在旁边哗啦啦得翻。
第十日的时候,石青已经把向晚晴的藏书看得差不多了,药草也理顺采集得差不多了,他开始惦记林清风提起的凛都长辈那里的药材,他准备离开,便去向林清风告别。
“世叔,去往凛都路途遥远,是否需要为您准备些什么?”林清风问向石青。
“不用,都带好了。”石青说。
“那是否要带个随从一起?”林清风又问。
“不用,我一个人惯了。”石青表示了拒绝,想了想,又说,“不如让华云芷那小丫头跟我一起去?”
“这个。。”林清风有些迟疑,说:“云芷太小了,我不放心她去那么远的地方,还是等长大一点吧。”
“哦,那好吧。”石青也觉自己唐突,只能讷讷答应。
“世叔打算今天就走吗?”林清风问向石青。
“嗯,今日便出发。”石青说:“我回去收拾一下就走。”
“好,我与世叔同去。”林清风说罢,便跟在石青身后,来到了书房。
石青一边整理着随身的瓶瓶罐罐,一边拿起今天刚从药圃里采的返魂佛心草,小心翼翼地包起来。又把布袋搭在肩上,整理着身上衣服,解开袖子,放下衣袍,拍打了几下。
石青的衣服都是深色的灰蓝,这样,有药材的花叶或者粉末粘在上面,都可以很快的分辨出来,袖口又为了采药,时常扎着,袍角掖在腰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呢。
华云芷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找石青玩,她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看,看到石青收拾好了大大的行囊,便跑了过来,问:“石青叔叔,你要去哪里啊?”
“石青叔叔要去凛都,找你的苍星哥哥去!”石青两眼放光地说。
“苍星哥哥!我也要去!”华云芷一听,有些着急地撒着娇说。
“小芷还没有长大,不可以出远门。”林清风轻轻地跟她解释说。
“可是小芷很思念苍星哥哥啊!”华云芷一听不让她去,生气地嘟起了嘴。
“等小芷再长大一点,清风哥哥再带你去找苍星哥哥好不好?”林清风俯下身,摸着华云芷的头,温柔地哄她。
“好吧。”华云芷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还不忘加一句:“清风哥哥说话算话。”
“嗯,一定。”林清风坚定地说,不光是对华云芷,也是对他自己的承诺。
“那小芷现在和清风哥哥一起去送送石青叔叔,好不好?”林清风跟华云芷说。
“好!”华云芷听话地点头,眼珠一转,又说“等我一下!”说完就风一样地跑了。
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方叠的整整齐齐的锦帕,双手捧到石青面前,说:“石青叔叔,给你的。”
石青把锦帕接在手里,打开来,那是一方雪缎的手帕,右下角歪歪扭扭的绣着一个石字。
石青有些感动,这是除了师姐之外,第一次有人送他东西。他忍住快要流出来的泪水,蹲下来,抽着鼻子说:“谢谢云芷!”
“嘻嘻——”华云芷看到石青喜欢,高兴地笑了,从怀中找了找,找到两颗彩色的糖果,她慷慨地全都放在了石青的手帕上。
石青瘪了瘪嘴,背过身去,刚才忍住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林清风看石青的样子,有些不忍,怕小芷再去惹他哭,便去逗她:“小芷!为什么没有我的锦帕!清风哥哥生气了!”
“有的有的!”华云芷说着,在怀里又找了一会,咧着嘴笑着,两排小白牙别提有多可爱了,终于找到了,举到林清风面前说:“呐!给你!”
林清风接过锦帕,打开一看,果然在角上,歪歪扭扭的绣着“木木”,微微皱了下眉头,笑着说:“小芷,你把清风哥哥绣得有点胖啊!”
华云芷不好意思地呲了呲牙,两个梨涡煞是可爱。
石青终于擦干眼泪站了起来,两个眼睛还是红红的,在他的瓶瓶罐罐中挑选,拿起一个又放下,又拿起一个又放下,翻找了一会,挑了一个天青色的小瓷瓶,递给华云芷,说:“这个给你!”
华云芷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呀?”
石青说:“兰心半夏的蜜糖,你不喜欢吃糖果的时候,可以吃这个。”
“唔,谢谢石青叔叔。”华云芷不知道这花蜜的珍贵,只知道是好吃的,便欣然收下了。
石青支吾着说:“我……我走了!”转身就往外走去。
林清风牵起华云芷的手,跟在他的后面,一直往前走,三人都没有再说话。
一直到了门口,石青才回过头,有些恋恋不舍地说:“我还可以回来吗?”
林清风有些忍俊不禁,笑着说:“当然可以,世叔随时都可以回来。”
“好,那我走了,就此别过!”石青扶手一礼,转过身,扶扶肩上的布袋,朝着城南的方向走去。
林清风与华云芷回到樱园,华云芷拿出刚才石青给他的小瓷瓶,打开来想闻一下,一股清润的香甜之气,在打开瓶塞的一瞬间倾溢出来,弥漫在周围。
“好甜啊!”华云芷说着就要往嘴里倒,却被林清风制止了。
“小芷,不可以。”林清风说。
“为什么啊?”华云芷奇怪地说:“不是吃的吗?”
“你那样子吃,要醉的,这个要用水玉竹新芽的叶根蘸一下,放在舌尖点一点,一整天嘴里都是甜的。“林清风说着,想起他小时候,母亲也会为他准备这种蜜糖。
兰心半夏,一种清香味非常持久的药草,可晾干置于屋室之内,香气环绕经月不散。不过它必须生长在水玉竹的树荫之下,而水玉竹又必须近水而植,且对水源的要求极为苛刻,是以水玉竹数量很少,兰心半夏更是少之又少。
兰心半夏敏于光,必是阴天才会开花,水玉竹上有一种玉竹蜂寄生,只有这种蜂才能采到兰心半夏的花蜜,酿成蜜糖。
石青给华云芷的这一小瓷瓶,大概要两三年的时间才能攒齐。
不过,兰心半夏的蜜糖,非常的甜,用玉竹嫩叶心的根部蘸取口感最佳,也是能让它清爽不腻的唯一方法。
林清风为华云芷把瓶塞重新塞好,说:”小芷不可以贪嘴,今天已经闻过了,明日再吃。“说着,宠溺地刮了刮华云芷的鼻子。
华云芷仰着脸,小鼻子皱了皱,嘴角轻扬,露出好看的梨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