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天平山,唐时僧人永安在山南麓建了一座白云庵,亦名天平寺,半山腰中有白云泉,泉水清澈甘冽,茶圣陆羽品后称为吴中第一水。而香山居士白乐天更是有《白云泉》诗一首,道:“天平山上白云泉,云自无心水自闲。何必奔冲山下去,更添波浪向人间。”
鲁子泰和常达来到这天平寺中,装成过路旅客,散布了一些香火钱,暂借住在寺中。常达见到寺庙又想起了少林寺,心中一阵苦楚。
大半个月光景过去,鲁子泰下山每日下山打听悦来客栈的消息后,不过也有那么几日,鲁子泰下山后一连几日都不曾回来,不知道去干了什么,正当常达想下山看看的时候,鲁子泰却又回来了,不过却行色匆匆,衣服上甚至还沾染些血迹。常达皱了皱眉,也不想多问,就随他去了。
好在那日他们走的及时,官府拿不到人,只是在城门外贴了告示,没过几天,一伙大盗偷了官府,捉拿常达的告示又被盗贼的告示覆盖了。见风声小了些,一日,鲁子泰回到寺中对常达说道:
“常兄,现在城中风声小了些,那个员外家也是息事宁人不追究了,官府现在查的不严。我听说离这姑苏城不远的湖州有一个大帮派,江湖上人称江南一品,庄中很多武林豪杰,其中陆庄主十分好客,仗义疏财,广结天下英雄,以咱们的武功,不如我们去投奔他如何?”
常达心中十分鄙夷鲁子泰,但是这几日又是他在帮他打听城中的事情,此时想拒绝又难以开口,只好婉拒道:
“鲁兄,在下还有些事情要去办。恐怕暂时不能和你一起去那湖州江南一品。”
自从练功走火入魔后,杀了马家村的两个人,到了江南姑苏想散散心,没想到却又杀了人,常达心中无限懊恼,只恨自己强出头,虽然鲁子泰提出了这么一个投脚的地方,但是一来这会哪有心情投到别的师门,二来也不想跟鲁子泰这样的人一起共事。
本以为鲁子泰会生气,没想到他沉思了一会道:
“这样也好,那我一人过去,常兄还请好自为之。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此处不宜久留,你还是趁早走人吧。”
鲁子泰说这话的时候莫名其妙,而且神情还很得意。说完,鲁子泰就收拾行李下山了。而常达此时望着这天平寺,想起了本常方丈把他逐出少林的时候曾经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若他无处可去的时候,可上五台山清凉寺寻求佛祖原谅。
心动不如行动,这江南虽然繁华,但是终究不适合自己,手上三条人命竟然把他从梦中惊醒。于是,常达又住了一两日,决心上五台山去了,便收拾行李跟天平寺的僧人告了别,寻路下山去了,不敢走大路,就拣着小路一路往西。。
这一日,走到太湖,还没出姑苏地界,在前面一个小客栈打尖的时候,听到客栈中几个路人闲聊。那些人谈论着太湖南宫岛二十七洞的人被杀光的时候,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心中一震,一股不好的预感涌现而来。
这时,两个捕快模样的人拿着一叠通缉令见人就盘查,眼看正往客栈这边走来。常达心扑通扑通直跳,本以为已经走了小道不会遇到这些官兵,再来悦来客栈那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想必应该不是这件事,但此时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那两个捕快找了张空闲的桌子坐下来,其中捕快甲说道:
“哎,这几日为了抓捕要犯,连这么偏远的地方都要跑。这海捕文书发下去这么多,真是累死。小二,快上壶茶,再来两碗阳春面。”
“是啊。真倒霉。这几日事情不断,刚抓了之前那伙盗贼,现在又来个杀人狂。二十七洞那么多人都被杀了。哎。”
一旁的捕快乙擦了擦头上的汗。这会正是初夏,江南这一块只是早晚凉,正午时分还是蛮热的。树丛中的知了已经开始叫了。
常达背对着捕快,并没有起身,心道应该不是为了之前悦来客栈的事,但是此时心也不安,只想等那两名捕快赶紧走,自己也好尽快离了这是非之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常达感觉此时空气快要凝固了。然而最怕的事情还是在发生,捕快喝完茶在等面上桌的时间拿着通缉令开始对客栈里的客人询问了,小客栈人很少,不一会捕快甲走到了常达面前,拿起手中的通缉令放到常达的桌子上,说道:
“喂,小子,画上的这个人见过没?”
常达看着画上的人,分明就是他自己,当下心中一紧,怎么鲁子泰不是说风头已经过了,怎么还在四处通缉,当下不知道说什么好,便一直沉默。
“喂,讲话啊,这个人见过没?”捕快甲显得有些不耐烦,抬高了声音。捕快乙循声过来,定睛一看,吓得双腿开始发抖,用手指着常达,嘴里想发声却也发不出来。
捕快甲看着捕快乙有些莫名其妙,于是抬头看着他手指的方向,顿时睁大了眼睛,再看了看手中的通缉令,大叫:
“啊啊啊啊啊,是你!”
常达扭头瞪了二人一眼,心一横,知道呆不下去了,得赶快逃,于是掀起桌子,大吼一声,施展少林轻功踏雪无痕,往太湖方向而去,身后留下两个捕快目瞪口呆,稍后也追了过来。
没想到刚到太湖边渡船处,船上下来一人,身穿蓝衣,手中带着一把刀。腰间还挂着个令牌,令牌上有捕的字样。
常达一惊,心想不会又碰见捕快吧,于是朝身后望去,只见那两名捕快已经离得越来越近了,于是便登上船,催促船家快些开船。
不一会,船已经离了岸,离岸边已有一箭距离,常达有些不放心,从船舱朝着岸边看去,只见那两个捕快已气喘吁吁到了岸边,正同先前下了船的人在说着什么。
突然,那人抬头朝船这边望来,正好与常达的目光对视。常达一惊,躲避了那人的目光。没想到,那名捕快抬起了脚,施展起轻功,只见那脚踏在浪上竟然不下沉。
水上漂!想不到中原武林居然有如此的轻功高手。常达心道,也有意想结识,可一想到自己的逃犯身份就十分郁闷。
正想着,那人已经上了船,船家一惊,说道:“客官?这……”
来人挥了挥手,示意船家别说话,道:
“舱中的客人,请出来相见。”
常达知道躲藏不了,只好出来拱手道:
“兄台,有何事?”
那人仔细端详了常达的面貌,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正是先前的海捕文书。“这人是不是你?”
常达看也不看,说道:“正是在下,不过这个中有些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