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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梦中尸冢

太怪异了,江玉枝感到一头雾水,她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为何能见到那场景。抗日时期的故事,为什么会在自己面前重现。距今过去了七十多年,虽要铭记历史,但也无法解释出原因。刚才的景象,太真实了!绝不是自己在抗日剧上看到的,所有的细节都历历在目。

她甚至可以肯定:民国时期的中华大地上,那场景绝对发生过!

可为什么?自己并非出生在军人世家,而是在普通的农村,祖上三代全是本本分分的农民。因此母亲一直让她好好读书,将来能走出农村,去大城市发展。而自己的父亲,江玉枝忽然气愤了起来,他不过就是个欺骗母亲的渣男!与军人扯不上半点关系。从小到大,她从未提过所谓的“父亲”。

雾,似乎更浓了。想不出缘由,又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迷失了方向。自己究竟在哪儿?该怎么回去?紫熏还在古堡里呢。想到这些,她越发地焦急。

雾气已经冲进眼眶了,眼睛快睁不开了。江玉枝想挥手驱赶下雾气,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右臂变得无比沉重,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难以抬起。

江玉枝还浑然不知这是梦境。雾浓得快看不清脚下的路了,她只觉得不知所措。尽管屡次提醒自己要冷静,但就是没用。那雾,仿佛有魔力,能够使人陷入癫狂之中。

没有办法,那就一直往前走吧。江玉枝做了这个决定,可无助感依旧缠绕着她,使她步履蹒跚。

“呜呜呜——”突然间,她听到了一阵哭声,女人的哭声,从迷雾中传来。仔细听,这声音像极了在古堡里偶然听到的哭声。这次,声音很清楚,不再隐隐约约,而是近在耳畔!女人?不会是之前见到的那个长发妇女吧?她难道……还藏在迷雾中?

江玉枝打了个寒噤。那个长发妇女,太可怕了。结合在浴室里的经历,让她更加地恐慌:莫非浴室里的长头发,是她的!一阵刺骨的寒意涌上了心头,那女人一直在跟着她!

江玉枝快速地往前跑去,不要!不要被那女人追上啊!然而那哭泣声还是不绝于耳,始终如梦魇一般,萦绕在她的心头。跑了这么久,还是不能摆脱她吗?

江玉枝几乎用尽了力气,都快瘫地上了,但她不能停下来,否则,直觉告诉她,她会有危险!可即便如此,她用的力气,还是越来越小。此时江玉枝发现,好像不是她在跑,因为自己的速度始终没变,是雾!她意识到了,是雾在推着她,往前方跑!

果然这雾有古怪,但她要带自己去哪里?前面,到底是……

“啪——”一阵枪声打破了江玉枝的思绪。“荣海,快跑!快跑啊!”空气中传来急切的喊叫声,紧接着,又响起阵阵炮声,爆炸声。阵势如同打仗一般,她又担忧着前方,是否真的安全。

等等,打仗?之前的军队,不就是去打仗的吗?这时,江玉枝的头脑又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一些零散的画面再次闪过,她仿佛看到了打仗的场面。

终于,声音戛然而止,才让她好受些。四周的迷雾又散开了,一张红白底色的军旗出现在她面前,上面的图案还朦朦胧胧的,看不清。

江玉枝感觉脚底踩中了什么东西,沉甸甸的,低头一看:

竟是一具腐烂的尸体!

江玉枝吓得叫了起来,赶紧将脚抬起,这才看清了他的全貌。他应该是一个士兵,戴着防弹帽,面部早已化为骷髅,身上的军装破破烂烂的,肚子处还被洞穿了个窟窿,肠胃什么的洒了一地,散发着刺鼻的焦臭味。从他手中带刺刀的长枪与一旁的军旗判断,他生前是一名日军士兵。

第一次亲眼见到尸体,江玉枝胃部极为的不适,赶紧扭过头去。然而很快,她看到了更恐怖的一幕:

几百具尸体倒在地上,快堆成一座尸山了。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大地,铺开了一条血路。往那路上走,都绕过无数条断肢断臂,以及满地的枪和手榴弹。尸堆上,还有几只野狗在啃食尸体。那些尸体,无一例外地都穿着军服,而江玉枝也在远处发现了中国军旗。

果然,这是以前中日交战的正面战场,联想到在雾中听到的爆炸声,战争的惨烈程度,真的远远超过人们想象。可怕的战争,到底吞噬了多少人民的生命!江玉枝知道这里面也有革命先烈的尸体,所以小心地走着。

用左手死死地捂住口鼻,才穿越了茫茫的尸体堆。不出意料,右手仍旧不能动。在路的尽头,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而岩石上,坐着一个人影。

江玉枝不敢声张,慢慢靠近,才看出他也是位军人。与刚才见到的尸体不同,除了他脸上、衣服上大片的血渍,其它地方都很像一个正常人,这让江玉枝放下心来。

“过来吧!年轻人。”那军人说话了,他眼睛一直盯视着前方,可却能察觉到江玉枝的存在。军人的洞察力果真异于常人。

来到他身边,江玉枝不那么害怕了。对他打量了一番,他穿着蓝色的军服,腰间的皮带别了个水壶和手枪,胸口戴着个徽章。这是中国军队的军服,眼前的男子,是位中国军人!

江玉枝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她知道,眼下回古堡才最要紧。可还未开口,那男子就感叹道:“终于来个做伴的人了吗?”

并不明白话的意思,但那声音,听起来好苍老,她看男子面部的轮廓,虽然布满尘土,伤痕累累,可也不过只有二十多岁,甚至比自己还要小。但为什么还叫自己年轻人?他的声音为何会这样子?

江玉枝询问了男子,男子打开水壶喝了口水,说道:“在我二十四岁那一年,抗日战争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全国建立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我们村里征兵,每家都要派个男人上战场。我就是其中之一。为此,我不得不和怀胎多月的妻子分离。”

这不是自己刚来这里时看来的那一幕吗?那个长头发妇女,也怀了身孕。

男子继续讲述道:“尽管不舍,但我必须去,保卫祖国是每个中国人的责任!”说到这儿,他眼睛里透露出坚毅的目光,江玉枝则安静地听着。

“那一天,我们在巷子里与小鬼子们交战,由于他们人员众多,我方弹药又严重缺失,很快陷入了劣势。最后,只剩下我与陈队长,与几个战友了。而小鬼子们还有十几人。最终,我们决定,引爆炸弹,与他们同归于尽!”

听了这故事,江玉枝感到无比动容,眼眶湿润了。不经意间,一滴泪珠流下来,可却是血红的!那不是自己的泪水。等等,同归于尽……

“我能知道下您的名字吗?”

“彭荣海。”他从容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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