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善春正了脸色,压低了声音道:“我前些日子在司隶盘了一家铺子,铺子的管事是从前二老爷铺上的大掌柜。”
蓝利盛扑通一声跌坐在椅子里,一张肥胖的脸半颊肉频频跳动着。
半响,咬了牙道:“好一个二房,好一个颜茹素!”
门口的涂氏隐隐约约听了个大概,心下也活动开了,五十万两银子!若是那五十万两银子为铂哥儿所有,不仅是铂哥儿便是铂哥儿将来成亲生子,几代他们都不用愁了!越发的竖了耳朵去听里面的话。
这边厢方氏才回了俯,便听到丫鬟来回话,说是二太太请她去趟宜雨轩。
方氏先是换下了出门的衣裳,借着这机会,想着颜氏等会会说的话,又想着,她们定下的那一计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若是成功了,事发,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想来想去,只觉得胸口像是揣了只猫,抓得她难受。
“太太,您脸色似乎不大好。”一侧的胡嬷嬷轻声道。
方氏便对着铜镜照了照,这一照,果然见两颊像是烧了团火似的,不由眉头一邹,心中便有了计较。
“嬷嬷,我总觉得这心里像是烧了把火似的,你去请了葛老先生来。”
“是,太太。”
方氏这才带了金霞和彩云去了宜雨轩。
颜氏便将定下林文贤的事情与她说了一遍,方氏却是一直揉了额头,嗯嗯啊啊的胡乱支应着。颜氏见了心下不由暗恼,心道,前些日子你恨不得将薇姐儿扔出去,现在定下来了,怎的却是这般推三阻四的?一时间心里便恼了起来。
见颜氏脸色生恼,方氏忙道:“二弟妹,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身子不好,你看要不这样,我将三弟妹叫来,让她帮你一把。”
颜氏便冷了脸道:“不必了,原是大嫂起的头,好歹刘婆子是你寻来的媒人,这才与你说一声,大嫂要是身子不爽,那便算了。”
便在这时,有小丫头来回话,说是葛老先生到了,方氏连连告了罪,由着胡嬷嬷扶了回去。
蓝雨薇待方氏走了,才走了进来,在颜氏身侧坐定,轻声道:“母亲,大伯母她……”
颜氏冷冷一笑道:“不必理会她,没了她,我还不嫁女儿了不成!”
蓝雨薇却是目光幽幽,抿了唇半响无语,她想说的是,方氏太奇怪了!她总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右眼皮这几日不分白天黑夜的跳。可是又怕说了出来,让颜氏白担心。暗忖,这几日一定要将烨哥儿看紧了。
却不知,围绕着她的一桩惊天阴谋正在悄无声息的展开。
“荒唐。”一声利喝,林鹤轩撩衣而起。
“站住,你去哪?”随着这一声怒喝,但见林俯大太太赵氏脸上似笑非笑,嘴角边带着一丝嗔怨,一袭海棠红勾勒宝相花纹服,眉梢眼角间隐露皱纹,约莫有三十七、八岁年纪,脸上薄施脂粉,肤色白嫩,斜睨着林鹤轩,冷冷的道:“你待怎的?”
“母亲。”林鹤轩沉沉的吸了口气,缓了缓胸间的那股恶气,才道:“母亲要为儿纳妾,可曾知会妙鱼!”妙鱼是容氏的闺名。
赵氏闻言,撩了眼直直的盯着林鹤轩,淡淡的道:“怎么,为娘的做主给你纳一房妾,都要经过她的同意?她不说好,你便不敢要么?”
林鹤轩不挑了眉头,目光意味不明的盯着赵氏,赵氏不避不让,亦直勾勾的迎着他看。
良久
“她是京三品官嫡女。”
“我知道,不然又岂会是她。”
“她不会同意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了她。”
林鹤轩怔了怔,父母之命!不由苦笑,“只怕不是父母之命。”
赵氏挑了眉,“那又如何,难不成还委屈了她不成!”
眼见得说理是说不清了,林鹤轩只能幽幽一叹,“母亲,此事还是慎重为好。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父亲必竟曾是京三品官!竹堂姐她才刚刚封为婕妤……”
赵氏不由略略踌躇了。
想了想道:“若是当真不同意,那便算了。”
林鹤轩不由便长舒了口气,他情不自禁的想起那张在月色下因为恼怒而发白的脸,以及那一声干脆利落的,“淫贼。”他这里费尽心血救她于水火,只不知这真像要哪一天才能大白,他又否能洗去那“淫贼”之名!
“三舅妈她……”
赵氏摆了摆手,“这事你别管,那是她嫡亲的姐姐,外甥女,她的家事,我们插不了手。”
林鹤轩想了想,点了点头。
也是,这种为了自己利益不顾亲人死活的人,活该得到应有的教训。只不知那位手段颇为了得的三小姐,知晓事情真像后,会怎样对付这位庶姨母。林二爷便有些不厚道的很期待这场热闹了!
三天之后,刘婆子上门,很不巧的是方氏病了。
颜氏虽则满心的不痛快,但想着,方氏即便这般拿乔她还不嫁女儿了不成!是故,也没有去请方氏,直接将刘婆子请到宜雨轩,商议剩下的事情。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已过三礼,现在剩下的无非便是纳征、请期与亲迎。
颜氏将刘婆子递还的庚帖收了放一旁,笑了道:“只不知请的保山是哪位?”
刘婆子白白胖胖的脸便神经质的抖了抖,讪笑着看向颜氏,几番张了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怎么了?刘妈妈?”颜氏犹疑的看向刘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