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书生眼中神情涣散,虽然下来时早有想到这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可任他如何也想不到这地下的强者竟会是一位天尊,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之下,他那蔑视一切,自命不凡的傲气如同瓷器一般被碾压成粉末。
身体不住的微颤,这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是如何理智都无法抹去的,也可以说是他那一刻在生死之间的懦弱,毕竟,谁不想活。
那种犹如一只蝼蚁样的感受,只需对方轻轻一指就可捻灭,甚至说只需对方的一个念头,就会轻易地被抹杀。
弱者,只能被支配,被随意抹杀。
权利?
掌握支配比自己更加弱小的人所拥有的权利。
笑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只能是一个笑话!
……
“堂主……你”
“嗯”
白生猛地听闻一声,呼的被惊醒过来,忍不住一阵心悸,在刚才的迷茫之中,自己的心志竟差点被摧毁,只是因为对方之前的一道气息。
这就是天尊。
这个世界绝对的……上位者!
“堂主,刚才是?”许逸见白生回过神来赶忙问道。
“呵呵呵”
白生突然无故笑了起来,许逸看着前方低头发笑的白生,瞬间就紧张了起来,他在那笑声中感受到了些许异样的气息,不同于以往,这气息让他霎时间汗毛倒竖,如同死亡的剑刃已经搭在了肩头。
不等白生回答,他赶忙低头道:“堂主,该去黑营了。”
“哦……呵呵,是吗?”白生闻言停了下来道。
“禀堂主,属下已经通知徐禇、李同、张狂三人于黑营中候见。”
此时的许逸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生死之间容不得他不小心,或许只用说错一个字,下一刻他自己就会成为一具死尸,在此地,待到白生离去,不消片刻他就会全尸不留,做了噬金鼠腹中的浊物。
白生转过身来,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看着在自己面前抱拳低头的许逸,他还是很喜欢许逸的,毕竟这是唯一可以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和自己品茶论道的手下了,若是死在这里,不免是有些可惜了。
多有趣的一个人啊!
矿道中没有一丝声响,安静到落叶可闻,许逸的耳边回荡着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巨大的危机让他此时一滴汗都流不出来,心脏都快要炸掉,嗓子干涩的生疼,或许死亡下一刻就会来临。
“拼了。”许逸心道:“趁他此时不备……”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根本不可能……”
许逸心乱如麻,此刻的他才真正体会到了白生当时的处境,他也明了,若是刚才是自己,那他也不会怕多费片刻时间抹掉那些碍眼的东西。
人拥有着的某些东西,真的不属于自己!
“我有些乏了,你去见他们吧。”
听着逐渐远去的声音,许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待到最后一抹灯光被黑暗所遮掩,冷汗瞬间就湿透了后背。
口生津液,心跳逐渐缓和,那种生死间的压迫感随着白生的远去而消失,许逸心中安定下来,刚才真是鬼门关前走一遭。
喉结滚动,许逸直起身子,眼前的黑暗对他来说宛如白昼,轻抚衣袖,一袭青衣无风自动,看不出来有何种异样,向着通道中行去。
望着眼前张开大口的黑色巨兽,许逸轻步而入,门口的侍卫如同两座雕像,没有丝毫的动静,若同身边无人经过一般。
想这一路行来,之前与白生一同时因为小山身上的气息倒是没有什么干扰,可等他一人前来,所遇到的鼠群至少就有两三群,这隐约已经有发展成鼠乱的前兆了,许逸心中不由一叹。
“这地下,真是越来越不安分了。”
李同看着许逸独自一人走进大殿,并没有那道白色身影出现时心中不由松了一大截。
他永远也忘不掉那月色下满地鲜血中不沾半点颜色的白色,父母与族中长辈那死不瞑目的神情,忘不掉躺在血泊中的自己尚在襁褓中刚会开口的妹妹。
那个恶魔,为何这里都会遇见,他到底是什么人?
幸好他没有认出我,幸好此时来的不是他……
许逸坐在椅子上,拿起彩儿奉来的茶盏,将茶水一口吞下,道:“好茶,没想到这矿中竟还有明前清雨,徐禇,你好兴致啊。”
徐禇面无颜色,与之前的模样没有差别,如同一座铁打的铜像,道:“大人说笑,这是下来时所带的。”
“哦,对了,你下来应有四年了。”
“身处地下,没有年月,不知。”徐禇道。
“哦,说道,那你今年可是最后期限了。”
“不劳大人烦心。”徐禇不带半点奉承道。
“哼哼,我想你早有准备,若是当初没有变故,这时怕是已为堂主了。”许逸心道。
没有显出一点不适,许逸轻声道:“待你出来,我为你接风洗尘可好啊。”
“多谢!”
徐禇不卑不亢,不带半分颜色。
许逸心中明了,这位徐禇看似在这矿下,实则是当初与另一人争副堂主之位时被动手脚下放下来惩罚,如今五年之期将近,马上就要被放出来。
可惜,他当初的对手早已成为遥不可及的大人物,但这徐禇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眼见他的实力,自己竟是有点看不透,在这矿底不仅修为没有受损还反有增长。
想到这处,许逸不由心中感叹:“真是一个可怕的人物。”
如此人物待到出世,些许岁月,这世间怕又会多出一尊强者。
“不知大人此次前来有何吩咐?”
“嗯”
许逸闻言望向李同,心中甚是惊讶,念道:“好生俊俏的少年。”
看着一身红装的李同,许逸竟然有些失神,这世间竟有生的如此好看的男子,以前只是听闻其名,倒是未曾见过,不曾想生的如此惊艳。
而且观其年岁不足二十,竟然已是步入玄境,虽然只是刚入玄境,稍微浅薄,但已是一位天才。
可惜,在这地下,任你再过天才,到时也不过一堆枯骨,在这金灵气狂暴到几乎自成天地的矿底,没有人能活过十年。
这地下的金灵气的狂暴程度,完全可以将人的血肉逐渐的金化,最多十年整个人就会完全化作一块人形矿石,再无半点血肉,这也是为何几乎每月都会有奴隶送来。
许逸到底也是见多识广,只是微微一怔便回过神来,对着李同笑道:“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不敢,小人李同。”
李同拱手道:“不知大人此来是……”
“哦,自然是解决这矿底之前的事。”许逸眼神一扫,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皱眉道:“为何只有两人……”
“禀大人,豪门未到。”彩儿低头紧着嗓子细声道。
“哦,原来如此。”
“其实此次前来只是为解决最近这些琐事。”许逸道:“可虽是琐事,倒是有些麻烦,如今矿中才刚恢复出产,又生这么多变故,那位大人不希望影响了产量。”
“而且这矿下势力分化已久,此次前来,便是要这矿下以黑营为主,你暴血门为辅,待到功绩足够,便可还你自由,或是也可加入我们青堂。”
许逸对着李同笑道:“我青堂赏罚分明,我下来时曾经看过,你暴血门的功绩倒是勉强够了。”
“多谢大人。”听到这番话,李同直接起身,当时竟是失了分寸,紧握的手将衣袖都抓破了。
顾不得其它,李同拱手道:“小人定当以黑营为主,尽力为青堂做事。”
“很好。”许逸见李同如此明事,笑道:“徐禇,今后你与李同可要同心协力啊。”
不等徐禇回答,许逸起身道:“我先回去复命,那位大人不希望地下再出什么乱子。”
说罢不等李同他们应答,便出了大殿,片刻不见了踪影。
“那徐兄,我也先走一步了。”李同拱手道。
“不送。”
徐禇端起彩儿刚添上的茶,轻呡一口便起身离开了大殿。
李同看着徐禇离开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这徐禇还真是不卑不亢,也不知是真的无惧,还是装作如此。
“呵呵。”李同心道:“还真是有趣。”
“哎呦李门主。”彩儿道:“咱们以后可就是一家人了,你可要好好对人家哦”
李同刚要走就听彩儿那让人心厌的声音传来,心中不由想到:“像徐禇如此人物,怎会有这种变态的手下,真是世事无常,非外人道也。”
“奶奶的,一家人,老子他妈就看你不顺眼,咋样。”未等李同开口,暴猪便奈不住的吼道:“要是再用这种口气和我大哥说话,信不信老子撕了你,啊。”
“嗯嗯,彩儿好怕怕啊,猪哥你不要生气啊。”彩儿拍着那平平无奇胸口媚笑道,完全没有在意暴猪话中的不爽。
“哼”暴猪一声冷哼,不等他再说,李同头也不回的向殿外走去,暴猪只好紧跟上去,不再理会媚笑着的彩儿。
看着走出大殿的两人,彩儿脸上的笑意更浓。
出了黑营,暴猪忍不住问道:“大哥,上面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吞并咱们暴血门啊。”
李同慢步在前,轻声道:“这地下,要变天了,张狂……命不久矣。”
暴猪摸了摸满是杂毛的头发,思索了片刻笑道:“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