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疼!”习惯性的抬起右手想揉揉迷糊的眼睛,右肩传来的疼痛将睡意一扫而空。
她赶忙捂着疼的扎心的右肩,肿的跟三角肌似的,她嘟嘟囔囔抱怨道:“怎么每次醒来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酸的,还能不能让人放心睡上一觉了。哎,疼疼疼。”
她冷不丁的赶忙回想了一下昏睡前所发生的事情,才放心的安慰道:“还好,还好,都还记得。”
又转念一想,忙侧过脑袋,看了看这屋子里的陈设,比她第一次醒来时住的好多了,“连家法室都比我们住的那破房子好!吕逸这臭小子,我帮了他这么大的忙,竟然敢将我关禁闭!还默许他们打我。我要再帮他,我就是他儿子。”
正当她骂骂咧咧的起劲,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
霍宁赶紧住嘴,她仔细一瞧,像在哪儿见过,“你是谁?”
“哼?看来我这个主公也得向你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吕方和背着手大步跨进了内室,落座在圆桌前。
吕方和的提醒,让霍宁记起,在昏迷之前,锦和的主公好像确实回来了,还向她询问了问题,不过那时已经痛到了神经末梢,不能思考,稀里糊涂的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霍宁仰面朝天淡淡说道:“见过主公,霍宁身负战伤恕不能起身揖礼相迎。”
身负战伤?亏的她也能说出口,板着脸进来的吕方和听后不免有些动容,“你可有什么需要辩解的吗?”
“哼,杀人放火金腰带,修路搭桥无尸骸!”霍宁义愤填膺的说道,不满的转过头去,不注意间又带动着肩膀疼了一次,疼的她龇牙咧嘴。
吕方和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桌面,饶有兴趣的问道:“嗯?你倒说说,谁杀人放火,谁修路搭桥?”
“你们一家子一个鼻孔出气,我不说!”霍宁气呼呼的连连摇头斩钉截铁的拒绝道。
吕方和眉尾一挑,压低了声音,搁置在桌上的手也变为了拳头锤在桌面上,故作生气的责骂道:“放肆,这是你对长辈该有的态度吗?我还是你的主公!我问什么,你只能回答,何容你如此狂妄啊?”
他毕竟是一家之主,她确实不能像和吕逸坦言和孙姑顶嘴那样直白,想了一想,稍微收敛了些,“主公主公,说的就是主持公道的人。”
吕方和见她说话态度有所好转,也没与她多做计较,拳头又松开平方在桌上,只继续问道:“那你说,公道何在?”
转转头就扯的肩膀生疼,霍宁也不敢随意动她那小脑袋,只能眼珠子转溜着,“主公都已经问到嘴边了,那霍宁就只管答,你保证不生气,不偏袒,公平对待?”
吕方和坐直了身子,“那得看看你都说了什么?”
“那我要先举报两个人。”
“何人?”
她理直气壮的说道:“孙姑!她颠倒黑白,滥用刑罚,陷害忠良,忠良就是我,她貌似忠诚有慧眼,实际愚蠢,愚昧,愚不可及。”
吕方和一笑,敲打着桌面的手指也停了下来,“那还有一人呢?”
霍宁又展现上了她出彩的演技,本想直言‘就是你那好儿子’,还是忍了一忍,这毕竟是人家亲儿子,也不敢用告孙姑状的语气去说吕逸,只得生生憋出了个少公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嘴唇微微颤抖,痛心疾首缓缓诉说道,“少公子,吕逸!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我帮他解决了那么大一个难题,他为了一点点小事说翻脸就翻脸,还不听人解释,绣娘也是人呐!心也肉长的呀!呜呼哀哉,何其痛也。”
吕方和竟凑起热闹,忿忿不平的指着空气,帮衬着她补道:“这种忘恩负义的人,你就不该帮他,再帮他,你就是他儿子。”
“对啊!”她忽然反应过来,似乎闻到了陷阱的气味,“诶?主公,我怎么觉着你这是在给我下套啊?”
吕方和大笑出声,转而又严肃的批评到她的行为,“孙姑的忠心毋庸置疑,但孙姑再是有过,那也是长辈,你说话怎能口无遮拦?还动脚踢她!长幼礼仪是不是还得让人重新教啊?”
“主公,说句良心话,绣娘也是有尊严的,何况我一没罪,二没过,她凭什么要动手打我?不应该是互相尊重吗?不是霍宁不尊重她,是她为老不尊,我说什么她都极力反驳,还一口一个妖孽,孽障的骂我,我好言相劝,她还越骂越上劲了,动手也是她在先的,要论起年纪,婼姑还比她大好几岁呢,我就喜欢婼姑,温柔体贴,比她知礼数。”
说起孙玉芝,霍宁的脸上抹不去的愤怒与厌恶,可一说到婼姑,她倒是立马喜笑颜开,心中暖暖的。
见霍宁越说越不像话,吕方和厉声说教道:“孙姑的做法是偏激了些,但她毕竟是逸儿身边服侍的人,在绣院说话也是有分量的,她必须维护逸儿的威信,若人人都像你一样目无尊卑,口无遮拦,那这绣院里还有人尊他这个少公子吗?”
霍宁挠了挠脸,细细一想,这话是有些道理,她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一点,霍宁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主公这话说的在理,我确实不应该当着众人的面说一些让少公子难堪的话,是霍宁一时冲动,失了分寸。不过主公,文死谏武死战,霍宁有一句话,主公听了不要生气。”
“你说!”
“我觉得威信这东西,不应该是靠威胁来的,恐吓只能解一时之围,表面的听从有什么用,恐慌之下人人自危,长此以往也就像是棵被钻空了心的朽木,一推即倒,要想不被人钻了空子,这绣院的人就得上下齐心,受了惊的花也不好看不是?要让人信服还得靠实力说话,像少公子这样连自己的部下都不信任,谁敢对他交心,更别说信服了。”
吕方和卸下了架子,捋着胡须,点头应和道:“嗯?这句话我爱听,让你给说着了,区区一个小丫头能懂这么多道理,实在难得。”
霍宁咧嘴一笑,一副马屁精的样子乐呵呵的说道:“主公,我觉得你是这绣院里面,最心明眼亮最有智慧最明事理的人,刚刚我态度不好,多有得罪!”
吕方和被霍宁这爽朗的性子逗得忍俊不禁,笑道:“哈哈哈,你这小丫头,说逸儿翻脸快,我看你也是差不多。从今往后,这小绣娘的位置你就不用在做了,跟着孙姑辅佐逸儿吧。”
“得了,主公你要是赏识我,还是让我跟你做事吧,跟少公子做事太危险了,我不干,我不做他儿子。”
吕方和仰面开怀大笑,扬声朝着屏风道:“逸儿,你可听到了?”
吕逸从屏风后可怜兮兮的走了出来,沮丧的说道:“小妹,是我对不起你。”
霍宁瘪着嘴,瞥了一眼吕逸,“幸好没把我打死,你还有反悔的余地。”
吕逸厚着脸皮嬉笑道:“我也是气昏了头,失去了理智,小妹你刚刚不也承认自己说了错话吗?你就不要与我计较了。”
看着他诚心悔过的样子,霍宁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妥协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吕逸哪点好,乐溪就死心眼的喜欢上他,哎,恋爱中的女人没有智商啊!
“主公,你让我在孙姑手下做事?我们可是互相伤害过的!这梁子已经结下,怎么共事啊?她准会为难我的!到时候又要挑刺冤枉我。能换个人不?”
吕方和侧目一视,这小丫头还跟他挑三拣四,“被为难到,那就是你霍宁没本事,一个孙姑就能难为你,连这个关系都处理不好,以后如何辅佐少公子?外面的人可是要比一个妇道人家凶险狡诈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