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前面那人站住。”幽静的花园里忽然传出一个男子呵斥的声音,提灯的家丁快跑着追上前去,拦住了飘然而过的女人,家丁将手中的提灯向她的脸靠去,斥声问道:“你是谁?看起来很面生,大晚上的,匆匆忙忙上哪儿去?”
“好好问不行吗?你凶什么凶啊?”霍宁直接朝那家丁吼了回去,将刚刚憋着的一口气,一股脑的发泄在了这个家丁身上。
“嘿?你是谁手下管的小奴婢?说话如此嚣张,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他大爷的你说谁奴婢!?”霍宁现在脾气也正大着,可没心思和他打嘴架。
说着,家丁挽着袖子上前,抬手就要给她一大耳光,霍宁用力抬手一挥,将家丁扇来的手掌猝不及防的打偏了轨道,接着飞起一脚就向他踹去。那家丁像是是练过拳脚的,反应极快,立即挡住了霍宁飞来的腿攻,“贱婢!还敢动手?”
霍宁被他的抵挡反弹了回来,连连大步往后退去,一脚踩到了裙边,身子失去了平衡向后跌去,她从未有过如此讨厌穿裙子。
身后有什么东西抵住了她向后倾倒的身子,万幸的没让她就这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家丁没敢再上前对她动手。
一支正在附近巡逻的兵卫,听到家丁的呼喊声,立马快跑赶了过来,“怎么回事?”
见许霖也在,兵卫们低头抱拳道:“许大人也在。”
家丁躬身向霍宁身后的许霖恭敬道:“大人,她是个刚来的小奴婢,不懂事,小的正在教训她。”
“我又不是将军府的丫头,你凭什么教训我?”
若不是许霖在霍宁身后,那家丁早就上来胖揍她一顿了,兵卫厉声喝道:“不是将军府的人,你为何在将军府中?”
许霖挥了挥手,“把灯给我,这儿没什么事了,你们都先退下吧。”
“许大人,保护将军府安全,是我等的职责,若是不明不白的把她放了,将军怪罪下来,在下承担不起。”
家丁一副不整她誓不罢休的样子补道,“是啊大人,这女子行为实在可疑,您一人在此十分不安全,还是容奴才将她带去郭姑那儿审问。”
“霍宁是左将军特令可以随进随出无需禀报的人,你们还要带走她吗?”
兵卫一听,抱拳歉意道:“原来是霍姑娘,在下职责所在,不得不多过问几句,冒犯了姑娘,望姑娘恕罪,我等立刻退下。”
家丁更是惶恐,懦懦的将提灯木柄双手递上,赔笑道:“原来是霍姑娘,刚刚得罪了,姑娘莫要生气。”
霍宁没好声的说道:“晚了,已经生气了。”
许霖向他挥手,家丁赶忙说到:“是是,小的立马退下。”
“是我让他来询问的,是否也要让本大人向你道个歉?”
霍宁撇过脸去,冷淡的说道:“不敢。”
“我看你什么都敢。”
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和他弯弯绕,“那就当是吧。如果大人没什么事交代了,霍宁就先告辞了。”
“站住!”
被厉令到的霍宁只得止住脚步,烦闷的皱起眉头,虽然低着眼,却是桀骜不驯的昂着头。
“你为何这副作态?”许霖两步便走到了她的身边,霍宁此刻这一副随时要龇牙咬人的样子,打破了许霖对她的印象。
“心情不好。”
许霖提了提手里的灯笼,弯下腰来很认真的看着她,左看看右看看,一下子沉思一下子又端详着她,“你...是真活着的?”
这冷不丁的问话让霍宁措手不及了,她奇怪的看着许霖,白了他一眼道:“我是回来复仇的冤魂!你没看见我现在怨气很重吗?再问带你一起走!”
许霖一言不发,冷冰冰的盯着她,他的眼睛总是那么有杀伤力,只要被这双眼睛盯着,她就感觉自己要被看穿似的。
霍宁竟被他盯的有些心虚,烦躁挠起头发,心中一堵未通又添一堵,他的气势压得自己都不敢再发牢骚了,略带些可怜的拜托乞求道:“许大人,我现在心情是真的糟透了,你就别再让我说话了,我自控能力很差的,改天再问好吗?”
许霖直起了身子,严正的说道:“现在我就有话要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许霖丝毫没有留给她协商的余地,拎着提灯先一步在前带路,见霍宁还呆站在原地叹气犹豫,他略施威胁道:“你要想在我的大牢里听候审问,就不必跟来了。”
霍宁赶紧小步追了上去质问道:“什么意思?大人,我一良民,没有犯什么罪吧?”
许霖没有再回答她,一路上连半个字都没跟她讲,只是一味的在前引路,许霖一旦快步走起来,小个子的霍宁只能小跑才能勉强跟上他的脚步,倔强让她不愿在他面前喊出一声疼,疼的厉害些,她就放慢脚步忍一忍再追上前,乌漆嘛黑的路若是没有他手上的提灯,根本就看不见,四周几乎难辨南北,可他却对这里简直是了如指掌,就像在他自家的府院里一般。
“大人,你慢些。”
他骤然停了下来,紧跟在身后的霍宁一脑袋撞上了他宽大结实的后背,连揉着被撞得生疼的鼻梁,疼的眼泪直往外涌。
“我问你,在你中毒之前,你可还记得锦和绣院里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者是与可疑的人接触过的?”
许霖忽然提及那件事,她恼怒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这倒是提醒了她,在养伤的那些天里,她一直想有个机会能够与他单独见面,把这事情调查清楚。今日有幸单独相见,竟被这些琐碎的烦事叨扰,差点把这个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她平静下来,说道:“大人,实不相瞒,这件事情我也一直很在意,只是前几日被伤痛缠身,没有机会能够单独与你相见。你要问起中毒之前的事情,可能就要让你失望了。”
“为何?”
霍宁坦白的说道,“从醒来开始,我的大脑中对以前所发生过的事情没有记忆了。”
“‘我不记得了’,这种话在大牢里已经听过数万遍,没有任何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