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的天空还未见亮,霍宁便起了床,在院子里舒展起身子来。
上上下下,左右左右,每一套动作都挺熟练,好像这些都来自肌肉记忆似的。
刚打完水回来的欣儿见霍宁正双手弯曲画圈,脚下原地蹦跳,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上前道:“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脑力过度,体力不支,所以我在强身健体。”
欣儿好奇的看了看,将手中的水桶放了下来,学着霍宁的动作在旁边也跟着跳起来,“今天还这么早就起床了,往日你可都是要赖床的。”
“心里装的事情较多,所以就没那么多睡意了。”霍宁又开始了原地跑步。
欣儿弧着半边手悄声道:“姐姐,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怎么了?”
“昨天她与你从孙姑姑的居院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走之前话蛮多,回来后到现在也没说过一句话,这可有点奇怪了。”
霍宁侧身弯腰,与欣儿耳语道:“昨天我和孙玉芝斗嘴较劲,孙玉芝说不过我就拿乐溪开涮,那些泼话她又听进了心里去,估计着是心里不舒服,所以不想说话吧。”
欣儿嘴里小声嘟囔着:“又怕孙姑姑,又要去看人家的热闹,现在作脸作色的给谁看呀。”
霍宁捏了捏欣儿嘟嘟的脸,“快去准备早餐吧,傻丫头。”
“好,欣儿这就去做饭去。”
霍宁的愁容浮上了心头,今天是没有孙玉芝打扰的第一天,也是她历经了一次分裂计划失败后,新规划实施的第一天,一晚上脑子里都在模拟今天的晨会,对于这个规划的成功与否,霍宁也不知道一个准数,但她知道必须要这么做。
“小妹!”吕逸萎靡不振的拖着两条腿摇进了西偏小院。
“怎么了?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酒劲还没过去?”霍宁正慢悠悠的在院子里散步。
一脸憋屈的吕逸,终于见到了始作俑者,上前便一股脑的把怨气发泄了出来,“都怪你,昨天把孙姑打伤成那样,我晚上稍微好些就去看望了孙姑,却被挨了一晚上的训斥,说我平日里太娇纵你了,孙姑从来没那么训斥过我。”
霍宁撩了撩耳发满不在意道:“是她自己先把脚踢上来的,我这是正当防卫!”
“行行行,但祸是你闯的,你得经常去看望孙姑,跟她赔礼道歉。”
“我的义兄大人,我昨天下午就去看望过她了,左一句对不起,又一句我错了,可她一见我就生气,还要把我往屋外赶,我还说过两天给她带些菊花茶降降火气了呢。”
“你与孙姑的恩怨不解,我在中间永远受气。”吕逸抱着手臂苦言道。
霍宁一笑,“这话儿你跟你孙姑说去,哪次不是她在那儿煽风点火的,你也知道欣儿在我心里的分量,她拧我欣儿那手劲,我宝贝儿的耳朵都快被她给拧断掉了,我能不气吗?自己的崽都护不住,还当什么主子呀。”
这越说还让她越得意,对于霍宁犯浑的事,吕逸也是越来越容易妥协。
还记得从前霍宁在马车上叫了孙玉芝一声老妖婆,吕逸都要气半天,现在把孙玉芝都打上床养伤了,他也不过是说两句就算了,转眼间人的变化可真大。
“你浑身上下都是嘴,错了也能给你说成是对的,我反正说不过你,不与你多说此事了。”
霍宁叉着腰继续在小院里走动着,“大好的清晨我也不想提她,我让你今天早点来也没让你这么早就来啊。”
“你让我吃早饭来的嘛,我现在就很饿,想等吃欣儿做的早饭。”吕逸指着里屋道:“乐溪在里面吗?”
霍宁赶紧朝他挥着手阻止道:“乐溪还没起床,你先别着急着进去!虽然这锦和布庄是主公的地盘儿,你也不能把西偏小院当自己家呀。”
霍宁话音刚落,披头散发的乐溪就已经柔弱的倚着门框道:“少公子?”
“乐溪!”吕逸见着乐溪也十分高兴,赶紧上前扶着娇弱病态的她,仔细看着,“多日不曾好好相见,你略憔悴了些。”
乐溪轻轻将头伏在了吕逸的怀中,软软道:“那天晚上我听闻少公子酒醉而归,本想前来照顾,却被孙姑拦在了门外不让我见,一直挂念又不得见,心中甚是苦不堪言,彻夜难眠。”
霍宁感觉自己的双眼像是被溅进了辣椒油,耳朵里被灌了一般。
昨天晚上就数乐溪睡的最早,话还没说上几句,挨着枕头就睡着了,半夜还传出轻微的鼾声,没看出来什么彻夜难眠。
吕逸爽朗的一笑,安慰道:“我没事,现在已经好多了。前几天一直都忙着,也没能与你有机会单独说说话,现在托了小妹的福,能让你我二人这样的机会更多些。”
乐溪向着院里的霍宁福了福,“多谢妹妹厚爱。”一个‘没站稳’又跌进了吕逸的怀中。
“哪里,能见到你们俩终成眷属才是我最大的祈愿,早晨露重,姐姐身子薄弱,不要感冒了,我去小厨房里看看欣儿的菜做的怎么样了。”
虽然对人家秀恩爱,她并不会觉得酸,但是谁又能一直忍耐着在旁边看着掉一地的鸡皮疙瘩呢。总之还是先溜为上吧。
“做的如何了?我来帮你忙吧。”
欣儿切着手中的萝卜丝道:“姐姐,这里面太闷了,你在外面等吧。”
霍宁连忙摇头,“外面更闷,还是里面空气清新一些。”
“姐姐什么都不用做,在一旁坐着玩儿就好,这些粗活哪儿能让姐姐动手呀。”
霍宁答应着,也就自然的坐在了灶台前,随手就把旁边的柴火往洞口里塞,好像那堆火烧的不是锅里的米饭,而是锅外的情侣。
欣儿正切着菜,只觉得厨房里越来越热。
“欣儿,我现在才知道做饭有多么辛苦,每天真是难为你了,好热好热!!!”原本用来扇火的扇子,现在却被那霍宁拿来给自己散热。
欣儿抬着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姐姐,你做什么了?怎么这么热?”
“我...我就添了些柴火进去。”
欣儿一听,眼睛瞪得浑圆,她立马将手中的菜刀扔下,揭开了大锅的锅盖,一股热气直往脸上扑,欣儿大叫不好,“呀!柴火加多啦!粥快变干饭啦!”
“啊?那...那怎么办啊?要不拿水浇灭了吧?”霍宁从凳子上蹿了起来,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脚下抹油赶紧开溜,“我错了欣儿。”
这一次她是真的知道错了,不仅帮了倒忙,还把自己弄得乌七八糟的,裙角全是炭灰。
听着小厨房里的叫唤声,本还与乐溪拉着手你侬我侬的吕逸起身想着去瞧瞧,却见霍宁灰头土脸的从小厨房里出来,一个劲的往屋里钻。
“怎么了小妹?出什么事了?”
“我闯祸啦!!!!”说罢,她将卧房的大门紧紧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