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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冷静

不知道这个男人注意到了没有,这条路……是单行道,也就是说只有一个方向,虽然路面不算窄,然而却不是双向公路的结构。

在这种地方出现了单行道,为什么呢?心里想着,李帆的视线稍稍向旁边斜了一眼:路边有一个人,这是自己在这条路上看到的第六个人。

距离太远看不清长相,只是慢慢的走着,李帆在路边一共看到了六个类似的人,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前进方向。李帆注意到,他们的前进方向和自己、和之前的车子是一致的。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往这个方向走?因为那里有城市?

可是如果要有城市的话,在路边标出距离是公路的基本常识吧?可是这条公路两边什么也没有,没有任何告示牌上面写着距离下个站点多远,想当然的也没有公路的名称。而且……

什么样的城市让人只能去不能回呢?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有个念头像根鱼刺哽在李帆嗓子里,想要拔出来,可是却害怕自己没有勇气承担后果……越想越多,越想心里越隐晦,李帆想到了那被装上炸弹的火车,陈文杰还坐在上面……那辆车上刚刚死了一个人……

时间明明没有过去很久,可是却充斥了太多事情,看不到事情的终点,李帆心里暗暗颤抖,他有不好的感觉,如果自己再往前开,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就在李帆这么想的时候,前方忽然一阵强光,李帆惊恐的发现这条路上居然出现了一辆逆行的车子!身旁用剪刀指着自己的男人,其吼声在耳边炸开的同时,李帆感到腰间一热,剧痛传来的时候,李帆当机立断将方向盘朝反方向拧去……

眼前一片黑暗。

自己如果晕过去可能还比较幸福,可是李帆没有幸福多久,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加上男人的怒吼,让李帆痛苦的睁开眼睛。

“看看你开的车!”自己右臂的一阵剧痛让向来冷静的林丛有些失控,妈的!搞不好断了!

狠狠将李帆打醒,林丛阴沉着打量自己没有坐多久的车子——前板被撞扁,不用看也知道废了,自己只伤了一条胳膊是不幸中的大幸。林丛将视线转向了害自己发生事故的肇事者。

“你去看看。”让李帆为自己将伤口包裹好,看也不看对方腰间面积越来越大的红,林丛命令他过去查看对方的车子。

“天!”忍痛走到对方车旁,李帆咬着牙打量车子的状况,对方的车子外表看起来受到的损伤比己方的要小,大概是因为对方是货车的缘故,所以损伤小,除了前面的车盖有些歪斜,车子受到的最大损伤,看起来是驾驶座前方的玻璃……

糟糕!司机!想到这里,李帆急忙向车内看去。

“还、还好么?抱歉,我开的车子……”李帆拉开车门,看着里面的两人——内部的驾车人员却是明显比自己这边惨重!

副驾上的男人似乎没有什么大碍,可是驾驶座上的男人似乎受到了重创,大概是驾驶座前方的玻璃碎片,在刚才的撞击中打在了司机身上,司机此刻浑身浴血,伤得很是厉害,陷入了昏迷状态,任凭旁边的同伴怎么呼唤也没有醒来。

副驾上司机的同伴似乎受刺激太大慌了神,只是不断推着不再动弹的同伴,不知如何是好,每推一下,伤者的血就又多出来一点。再也看不下去,李帆急忙忍痛从车的后门上去,想要帮助男人处理伤者的情况。

“把这死鬼扔下去!”从另一边进来的林丛,却是在检查完车子的引擎之后自行上车,坐在了驾驶座后面。

“怎么可以这样!”李帆忍不住叫了出来,“他的心脏还在跳动!他还活着!”

可是他在大量的失血,如果不及时送医怕是真的撑不了多久。

“我们应该把他送到医院去,否则他真的会死的!对……要尽快……”李帆小心的将受伤的司机放到副驾的男人身上,自己跳到了驾驶位置,正要发动车子,忽然——

“掉头,往回开,不想被炸死就赶紧开。”

男人低沉的声音仿佛一桶冰水,看着他放在自己和司机中间的东西,李帆怔住了。

那是炸弹。自己差点忘了自己的身分!

副驾上的男子好不容易灵活起来的身体,又开始颤抖起来。

“冷静一点,好好照顾你的同伴,会没事的……对了,你现在给他止血,对,快点给他止血!”李帆发动车子将车子掉头,嘴里虽然说着安慰旁边男子的话语,可是李帆心里实则乱透了!该怎么办?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李帆知道,如果自己再发动不了车子,惹后面的绑架犯生气的话,怕是那人真的会将伤者扔下去,那样的话伤者算是彻底没救了。

可是李帆也知道,如果不将伤员送医院的话,那个人也死定了。

从照后镜里,李帆看到身后监视自己的绑架犯狼一样的眼睛,间或也能看到副驾上的男人的脸。

从照后镜里,李帆看到了一张快要哭出来的男人脸孔,那人年龄不大,此刻看起来就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兔子。李帆对他微微点了点头,那人淌着泪,求助似的看着自己。

“没事的,你们会没事的……”李帆只能不断的用言语安抚他。

车子越过李帆刚才开的、被撞烂的车子之后,继续向前方驶去。

在李帆的提醒下,那人将自己同伴的伤口裹好,然后继续颤抖着,虽然还是害怕,不过在李帆的安抚下,男人身体的抖动幅度明显减小了。可是李帆却感到自己眼前越来越昏花了,他可以听到血滴在地板上的声音。

“你……同伴的伤口,还没有止住么?”

“止住了,是、是你在流血。”旁边的男子小声对自己说。

又是一阵晕眩,李帆这才注意到自己腰部伤口流出来的血,已经将自己的上衣整片染红!自己流的血竟然不比这个男人少!

身体越来越冷了,李帆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沉重。

自己要死了么?要死了么?呼吸越来越沉重,李帆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这条路的尽头。

灯火辉煌的地方,似乎有一个站台……

不行!不能死!还要给自己身上这个男人止血,还要想办法逃出去报警,告诉员警那辆火车上有炸弹,车上有好几百个人呢……

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我们不会死的……不会死的……”意识渐渐离自己远去了,李帆却仍然重复着这句话,说给那个男人,也是说给自己听,然而随着逐渐僵硬的手指,李帆发现自己说出这句话的立场越发薄弱。

“你们不会死的。”缓缓的,李帆开口了。“你们……跳车!”

后面那句话李帆说的极为小声,小声说给旁边那可怜的男子听。外界的声音什么也听不到了,心脏缓慢的收缩声和滴血的声音,成了李帆意识里仅有的声响。

“快……快跳……”

他们跳下去之后自己就载着那个绑架犯往前跑,飞快的跑,最好撞上什么东西……

李帆知道自己要死了,可是奇异的,他并不畏惧死亡。

死亡不是终点,而是另外一种生命形式的开始。

自己死了说不定还能去提醒陈文杰车上有炸弹……是的,他会看到自己的……

“把这两个东西扔下去!”

低沉的男声过后,李帆感到有什么人扶起了自己,然后自己就趴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比自己的身体还冰冷的地面,李帆感到体温正在不断下降与它持平。

“谢谢你,请活下去。”李帆浑浑噩噩的意识忽然被划破,一个小小的声音对自己说道,朦胧间李帆看到那个副驾驶员的脸,脚步声过后是车子开动的声音,然后世界重新恢复冷清。

咚、咚、咚——

李帆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仍旧缓慢可是它还在跳动。

自己还活着!

李帆挣扎的爬了起来,心里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绑架自己的人大概是看他们两个人不行了,所以将他们扔了下来,在他和犯人同归于尽之前!

那个可怜的副驾代替自己留在了车上!

不行!不行啊!

李帆颤抖的站了起来,凌晨的凉风吹过被他自己的血浸透的衣物,李帆感到刺骨的寒意。正要往车子消失的方向走去,忽然脚下被绊了一下,李帆趴在地上,看到了那个重伤的司机。

对!自己不能去追他们!自己要送这个人去医院!

咬着牙,李帆脱下自己的上衣将伤口勉强捆住,然后吃力的背起了伤员。

“往……往回走……不要回头……”忽然的男声阻止了李帆想要朝车子方向奔去的脚步。

“为什么?”李帆想起了自己在驾驶座上最后看到的灯火辉煌。

那里似乎是个站台。

“往……往回走……不要回头……”

那个男人只是说着这样一句,身子一颤,李帆咬了咬牙,背起男人朝反方向走去。

说来也奇怪,自从往回走以后,李帆感到自己竟然舒服了许多,那种难以呼吸的情形逐渐好转,刚才那种濒死的感觉也慢慢的消失。

偶而还会有车子从自己身边过去,也有车子停下来问自己是否需要进去,想起背上男人的话,李帆坚定的摇头。

不能回头,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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