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冷笛暖香。
一个寂静的夜晚。
一盏孤零的烛光。
一轮残缺的明月。
暖香阁，廊道边，一个冷冷的人。
暖香阁，窗内，烛光下，一个美美的身影。
冷冷的人，吹起冷冷的笛，冷冷的笛声飘入窗内，美美的身影伫立。
仿佛一道闪电击中了美美的身影，身体麻木，内心扭曲。
美美的身影是司马庆菲，冷冷的人是李剑心。
司马庆菲痴痴地站了起来，又痴痴地走到门口，双手拉住门拴，拉，却又拉不动，眼里有泪，泪中有光。
李剑心的眼里也有了泪，是热泪。冷冷的人，却有热热的泪。热泪打在笛上，笛声仿佛不在冷。
不冷的笛声却是更伤人。
司马庆菲已瘫在地上，心是空的，人也是空的。
笛声停了，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这已经不在是什么也看不出的眼，而是一双充满泪水的眼，。一双充满泪水的眼，什么都看的见，那是一双活人的眼。死人的眼是不会流泪的。
司马庆菲手抖了一下，痴痴的，不由的，问道：“是你？”
李剑心的泪还是止不住的流，心在绞痛，人在颤抖，嘴唇颤微微的回道：“是我。”
司马庆菲整个身子瘫在地上，泪不止流，颤颤的说道：“既然要走，何必还要回来，回来岂不更.....。“
说到这里，她已说不出，因为嘴唇颤抖，心已伤，心伤了，话也埋进了心里，说给了自己。
李剑心哪里不知道，可是相思更苦，苦的他撕心裂肺，苦的他失肝失心。但是他并没有说，而是淡淡的说道：”我回来只是告诉你庆峰和怜花，我安顿好了，哪里很好，人也不好找，找到也不好进。你放心。“
司马庆菲颤颤的说道：”你还是走吧，天下好女子很多.......。“
说到这里，她哽咽了几声。
李剑心流着泪，却苦笑道：”菲儿，还记得那一片湖水，那一声冷笛，那一抹笑声，那一句问候......。”
司马庆菲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嘴里有了力气，吼道：“你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李剑心呆住了，他不说了，身体也空了，没有了一丝力气，像树叶，只要轻轻一吹，就会落下。
司马庆菲接着吼道：“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不能爱你，我不能，我不能......。”声音慢慢小了，小到谁也听不到，只有她心里明白。
李剑心微笑起来，苦已经咽到心里，仿佛声音也笑着：“菲儿，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司马庆菲痴痴的说道：“你知道吗？我们也许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错误的时间遇上错误的你。”
李剑心默默不语，他心在滴血。
”我错了，你也错了，开始就是错，我们不要在错下去，好吗？“
李剑心想吼，却又吼不出，好像一把利剑直插他的心，他好冷，冷冷的人，也会觉得冷。这种冷，发自内心。内心的冷，真的好冷。
李剑心痴痴的说道：”难道这是错，难道我们真的错了，我们不能爱，我们为什么不能爱？难道我们的爱，就只是一个错。菲儿，你告诉我，菲儿，你告诉我.....“
”是错.....错了。“司马庆菲的嘴唇咬出了血，才说出这三个字。
李剑心却笑了，笑的是那么温柔，说道：”菲儿，跟我走吧，我们去一个只有我们的地方，我们可以找一个有湖的地方，我还吹着笛，你还依偎在我身旁.........。“
司马庆菲头垂了下去，慢慢的缓缓的说道：”你知道我不可以，我不能那样做。“
李剑心心冷了，此刻他真的是冷冷的人。心冷，人冷。
李剑心缓缓说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管你到哪里，我愿做你的影子，永远陪着你。“
司马庆菲痴痴的说道：”我们不会有结果的，你还是离开我，去找一个值得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
李剑心说道：”我不要结果，只要我能看见你，看见你。“
”那也是对你的伤害，我不忍，你知道我不忍。“
李剑心说道：”只要有你在，我就很满足。无论是哪里，无论你是谁的夫人。“
”可是你.......。“
李剑心说道：”我不会，我一定不会。“
”可是我......。“
李剑心又打断，说道：”你也不会，我相信你也不会。“
司马庆菲嘴角颤抖道：”可是我会，我会伤心，很伤心。“
李剑心慢慢的说道：”我已决定，一生守护。“
”一生守护“多么打动人心，它只有四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爱却不能爱的两个人。
司马庆菲打开了门，眼里流着泪，她仿佛要冲过去，却又不能，前面有座山，她无法逾越的山，这座山压在她心里，又矗立在她与李剑心的面前。
李剑心的心也融了，不再冷，只有热。眼里也只有他的”菲儿“。他却要冲过去，像箭一样，可是他的“菲儿”却不让，也不肯。李剑心的泪也流了下来，是热泪。
四只流着泪的眼，两颗炽热的心。
久久，久久，久久.......。
司马庆菲哽咽道：“你何必这样，我只不过是一个女人，天下并不缺我这样的女人。”
李剑心看着司马庆菲，司马庆菲也看着李剑心。
李剑心缓缓说道：“我就是你的影子，现在我只做你的影子。我听你的话，只求你让我做你的影子。”
司马庆菲流的泪更多，心更痛，说道“你何必.....你何必.....。”说着，双手扶住门掩，哭了起来。
李剑心想去劝，却又不能。他们已经有了距离。那距离看似很近，却又好远，比生死更远。
突然一个人影闪过，一把短刀插在李剑心的肩头。
这个人影的眼睛还是那么的皎洁明亮，可是多了很多怨恨。
李剑心只是冷笑，冷冷的笑。
“云儿，不要，不要......。”说着，司马庆菲冲了过来，冲到李剑心的身边。
看着血往下流，司马庆菲慌张的说道：”没事的，嘿嘿，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李剑心看着慌张的司马庆菲，微笑的温柔的说道：”没事，没事，我没事。“
司马庆菲一把推开司马庆云，却又哭了起来，边哭边退，边退边哭。哭着，退着，忽一转身，跑进了屋里，狠狠地关上了门。
门里只有撕心裂肺的哭。
司马庆云狠狠地看着李剑心，狠狠地说道：”为什么不带我姐走。“
李剑心肩头在流血，心也在流血。
司马庆云又狠狠的问道：”我哥呢？我哥去哪里了?我哥为什么要走？难道为了那个丫头怜花？“
李剑心还是呆呆的，转身就要走，他已忘记扎在肩头的短刀，更忘记了哪一点痛。
司马庆云刚要拦住，门里撕声道：”云儿，让他走，让他走.......。“
司马庆云呆住了，李剑心冷冷的走了，眼里也没有了什么，也不会再有什么。还是死人的眼睛，让人畏惧的眼睛。
司马庆云也哭了，可是她又擦干了眼泪，要走进门里。
门拴住了，就像司马庆菲的心被拴住一样。
”云儿，你走吧。“
司马庆云望了望烛光下的影子，眼里又掉下泪，边走边掉。
暖香阁，寂静了。
一声轻叹，角落里一个背着金丝大刀的人，慢慢的走了。
良久。
又一声轻叹，另一个角落里背着黑剑，手里拿着酒壶的人，也慢慢的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