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即从公主府出来之后，公主府便又宣了太医。
他回来这事没过多隐瞒，该知道的都知道。
该坐不住的也都坐不住。
尤其还是在这位长公主即将去世的时候。
秋夜即有些讽刺地笑了笑，这世上有个定理是永远不过时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
人总是不会满足自己的现状的。
他离开公主府之后，又去了一趟自己府中的地牢。
地牢有些暗，里面刺鼻的血腥味很是浓重。
他没停留，也一路没看任何一个牢房，直奔最里面而去。
离得近了，里面的人便也听到脚步声。
很沉稳，但也很散漫。
被绑在架子上的人抬头，便看到了秋夜即。
一张已经沾满血污的脸映入眼帘，秋夜即有些意外。
看来这柯家家主，在牢房里不怎么老实啊。
他的人毕竟一向下手不重。
“王爷……”是柯家主先开口。
大概是因为太久时间没说话，又受了伤的缘故，他的声音很弱，但是不难听出对秋夜即说话的时候带着点恭敬。
恭敬？
秋夜即一愣，随即笑了。
柯家主看着他，心下有些忐忑。
“本王一直以为，你会是本王最信任的下属。”秋夜即看着这位曾经自己的手下，心中有些感慨。
“微臣也以为，只要微臣做的事是为了王爷，您就永远不会对微臣出手。”柯家主看向他，一字一句认真道。
“本王没说过一定会杀你，哪怕有一天你背叛本王。”秋夜即又笑，只是这笑看不出几分真实的意思。
柯家主没接话。
“你救过本王母妃的命，你对本王忠心耿耿，本王也从来没拿你当下属。”秋夜即自顾自地说道。
“半个月之前，哪怕你拿着刀，对着本王的心口扎下去，本王也不会动你分毫。”
柯家主救过他母妃一次，他母妃故去，这救命之恩，他自然会还。
“那为什么……换成他就不行了呢？
王爷，微臣也是为你……”柯家主终于接话，有些不解地问道。
既然他说连他的命都可以随便让他拿，那为什么换成秋夜离就不行了？
“不行。”秋夜即果断干脆地落下两个字。
“他是您登上皇位的最大障碍。”柯家主想不明白，身为皇子，有谁不想做皇帝呢？
何况他家王爷本身也有那么多的拥护者。
“我说了不行。”秋夜即摇摇头，神色很坚决。
柯家主很少见他有这么认真的时候，他从来都是邪肆乖张而性情让人琢磨不透的，他看着散漫好像什么都不求，谁也看不透他真的在想什么。
半月前，他联合了几位王爷的拥护者，打算趁着秋夜离外出，买通了他身边跟了好几年的太监，打算刺杀他。
那个计划很成功，成功到当时他手中的剑，差一点就刺到他心脏。
可是还是出现了失误。
“我以为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早就应该明白，我说不能动的人，就是一定不能动。”秋夜即散漫地笑了笑，可是好像他身边的人，并没有很把他的话听进去。
不听话的人，他向来不留。
“如果你还不明白，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不做皇帝，秋夜离不能动。”
“这样，够明白了吗？”他一字一顿道。
柯家主动了动唇，还是没说话。
“我不会杀你，但是你也别想再出去了。”
秋夜即说完，没等柯家主说话，就转身离开。
离开的时候，他似乎听到柯家主一声低低的叹息。
秋夜即出了地牢，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正是黄昏的时候，一道彩虹挂在半空中，有夕阳斜斜地映下。
照在他身上，有些暖。
眸中寒光一寸寸散去，他想起柯家主问的那句话。
为什么是他就不行？
秋夜即垂着眸子，似乎想了许久。
说实话，他其实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偏偏是秋夜离就不行。
他只是知道，秋夜离是他在寒冬中遇见的明火，是最温暖最盛大的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