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是个繁华的州城,商人极多且天下闻名。出名的不仅是他们出色的经营手段,还有他们儒商的名号。
湖州人爱做生意,也爱读书。百十年前的天下战乱,湖州出了一个沈偲论,散尽家财充作军资。后来敌军重兵压境,守城将领趁着月黑风高带着一家老小早早的逃了。沈偲论一个做生意的读书人,带着一帮儒商,动员了一城的平民百姓,拿着手边能充作武器的东西,守城九日,为国捐躯。但是这九日也为军队争取了时间,保下了湖州城。
如今斯人已逝,后人只能从书中的只言片语畅想圣人风采。经历了百年风雨的沈公祠仍旧是湖州人最常拜祭、做文章、写诗词的地方。沈公祠前的望江楼也成了湖州人最常游玩的地方。
这一日天气好得很,习习秋风却也不算是太凉。望江楼的老板坐在柜台后头打着算盘,有些忧心忡忡的模样。旁边的跑堂瞅着空往他面前一站,道:“掌柜的,想哪家儿小媳妇儿呢”?
掌柜的回了神,啐了他一口,骂道:“放你娘的屁,还不快跑堂去”。
跑堂的叫他骂了也不生气,一边离开一边还笑着道:“您可是斯文人,哪能放屁”。
掌柜的叫他气的要笑,一抬眼就觉得眼前一亮。只见门外走进来三个人,作为一个男人,最先看见的就是女人。这个女人高而瘦,穿着一件红色的披肩。容貌出众却叫人难以生出不良之意,因为见惯了四方人的掌柜的,一眼就看出了她身上的贵气。这样的女人,只能远远的捧着。
走在这个女人身边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长得不算是多出众,但是气质好的很,一看便是个能顶天立地的汉子。掌柜的是个人精,虽然这个男人此时低声细语的对女人说着什么,却还是一眼就看出这人身上的杀伐之气。
这个女人脸色苍白,看着似有不足之症,那个男人便小心的隔着距离护着她。跟着的还有一个小姑娘,虽说是穿的很好,行为举止却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
掌柜的心里暗自猜测,这个女人身上的料子、气质还有那个未婚女子的发髻说明她大概是大家的小姐。既是大家闺秀,焉有抛头露面的道理?
而那个男人,看着小姐时目中依依有情,行为之间小心呵护,却有恪守礼节,隔着距离,倒像是个忠心的侍卫。掌柜的砸吧了一下嘴,心说莫不是大家闺秀跟着侍卫私奔了罢?
虽说是胡思乱想,却不曾耽误他招呼客人。人一进门,还不等跑堂的迎上来,他便先迎上去,满面笑道:“我听着喜鹊儿叫了一日,想来是应在几位贵客身上了”。
那个女人被说的笑起来,先是低低的咳嗽了几声,才轻声细语的道:“掌柜的,楼上还有座么?要能看着明扬湖的”。
掌柜的手往里一摆,笑道:“自然是有的,等着贵客呢,楼上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