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虚道人听言,暗自叹了一口气。
心道如果叶王夫妇二人知道叶玄正在阴山涧中独自修行,估计就不会这么说了,当然本着修道者不说伤人之语的冲虚道人点了点头:“王爷和王后请放心,我道宗立派算来也有很长很长时间了。教导后辈方面经验有很多,待再过几年,叶玄修为达到神通境的时候,我道宗便会放他出山,待那时,定会给叶王府一个出类拔萃的世子。”
叶王听言仰头大笑:“那本王便放心了。”
随着晴儿带领着侍女们把茶一一奉上之后。
叶府大殿中,三人又是聊了一席话,待一盏茶喝完之后。
冲虚道长站了起来说道:“贫道该告辞了。算来时辰也该去赵府一坐。”
“道长刚来又何必如此着急要走,待吃过午饭,再去也不迟。”叶王后说道。
冲虚道人摇了摇头。“贫道待会去赵王府是为了带赵家的小郡主前往道宗,赵王前些日子派人不远万里的前往道宗说了此事。如今贫道要回宗门,自然是了了这个约定。”
“没想到这赵儒成竟也想把她的小女儿送往道宗,倒是岂不是能与我儿一起修炼?这倒也是一件好事。道长我陪你一起去。车马估摸着也备好了,这叶赵两家相隔近百里,远得很。”叶王抚了抚长须,神情倒也显得很满意。
叶王后也是不再挽留。“既是如此,你们二人快去吧。”
冲虚道人自是道别,叶王也是相伴而去。
殿中倒是只留叶王后与晴儿二人。
叶王后看着晴儿说道:“晴儿,算来你也是十九岁了,年龄也不小了,改日给你寻个好婆家,嫁人过日子。再给你些彩礼。”
晴儿听言赶忙摆手,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王后,晴儿不愿出府。。”晴儿自小便生活在叶府,对于叶府更多的是当作自己的家,如今叶王后让她出嫁,远离自己熟悉的环境,自然是让晴儿心中产生了一种未知的恐惧,而且在晴儿心中,还想再看看叶玄回来时的样貌,毕竟叶玄是她自小看着长大的。也是有一种姐姐对待弟弟一般的感情。
王后听言也是叹息一声:“哪有女儿家不出嫁的。如今你也不小了,再过两年熬成了老姑娘,再嫁就不容易了,你在我叶家服侍多年,若是耽搁你的终身大事,我也于心不安。再过些时日便是乞巧节,你带几个丫鬟去文庙游览,若是看上哪家公子回来便于我说,我派人前去调查底细,给你物色物色。”
晴儿听言只能点了点头,面色也是微红,毕竟小女儿家也是心中有一个英雄佳人的美梦,当然平日晴儿在叶府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对于外面侠客才子的风流之事也是听后院的几个姐妹闲暇聊天时,还有一些风俗读物上得知的。
不过晴儿心中倒是对书中描述的langdang子弟有些不满,毕竟真的有责任心的男人,也不是这般漂泊,辜负爱人之心的人。大多数的人一生只是在过自己的小日子。妄想成为一名langdang子也不过是害人害己,病的不清。
在晴儿的心中,如果真的爱上一个人的话,那一定会一心一意的。
她所渴望的爱情是沧海桑田,永不相移的一种情感。
如今又要再过乞巧节,晴儿心中也是有些期待和不安的,叶府一直都有这么一种规矩,侍女若是从年幼便在叶府长大,那么到了一定的年纪,叶府便会在乞巧节这天,让这些侍女们去文庙挑选自己的如意郎君,到时候叶府会有人出面主婚,并且给与一定的银两、器物,算做是侍女们从小到大对与叶府做出贡献的回报。基本上是可以衣食无忧一段时间的。所以叶王府中的丫鬟也是十分抢手的。
以往都是晴儿看着一些比自己年龄大的侍女们乞巧节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去,如今真到了自己,晴儿倒是有些不知所措,根本不想出去。
且不说,殿中为晴儿之事发愁的叶王后,还有心中忐忑千回百转的晴儿。世间之事,多是一个情字,便足以让诸多众生为之发愁,不仅是为自己,还有的是为自己相识之人。
这时,冲虚道人和叶王也是坐上了叶王府的六马銮驾,銮驾中香炉燃香。金红色调的装饰,还有许多书卷陈列其中。
冲虚道长和叶王在銮驾内长桌两侧相对而坐。中间一盘棋。二人趁此正在落子对弈。也是因为两家路途挺长,而且街上人多拥挤。所以下棋解闷。
途中叶王向冲虚道人问道:“敢问道人,天下大势如何?”
冲虚道人听言,笑了笑:“天下大势就是强者占据“势”。总体来说我东华洲,在这天下五大洲来说,算是强的了。”
叶王听言。“那我楚国在这东华洲诸国之间,如何?”
冲虚道人笑道:“楚国东方据海为天险,北接齐国,南接赵国,西通燕国,而这三国与楚国也是实力相当。剩下比拼的就是君主,臣子德行如何,土地丰饶程度,还有jun队的战力,民众的供养能力和向心度,这几点做好了,国泰民安,自是不愁。强bing第一”
叶王惊奇的看着冲虚道人,“道长还懂治guo之术?”
冲虚道人抚了抚虚,“哈哈,贫道不懂治guo之术,只能在人人都知道的大方向小谈一番。细微之处,贫道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治guo之道和参禅悟道比起来,所需要付出的苦也丝毫不差。”
叶王听言粗犷笑道:“道长你若是不修道,苦读bing家经典,也定是一代能臣,不过殊途同归,道长如今的自在潇洒,也让本王着实羡慕。”
说完叶王落下一子,欲斩断冲虚道人棋盘上的大龙,使其首尾不相连。
冲虚道人见状也是落子别处,不跟叶王正面冲突。
“潇洒说不上,修道者看着潇洒,其实反而身上肩负着更重的负担。时时刻刻压着人喘过气来,与天地争命,与万族争空间。凡俗之人找份工作,无不良shi好,多修身多读书,有一份坦然的心境便可无忧一生,而修道者夺天地造化,若是一个不小心,便是死无葬身之处。”
说完冲虚道人面上倒也坦然。
“道长言重了,修道之人若是居住于山野,参禅论道,不问世事,岂不也是无忧无虑?”叶王说完,又落一子,倒也是回防别处,修补漏洞。
冲虚道人则是笑道:“居住于山野,不问世事又何尝那么简单?能力越大,越是不得安稳,你不出山,但事情偏偏就会找上你,若不管不顾,也是不可能的。”说完亦是再下一子,开始布局。
銮驾之中二人对弈,銮驾之外,行人不绝,车马仓促。
也不知过了多久,銮驾到了赵王府前,棋盘上的棋子还未完成,不过二人却也不再继续对弈,都下了銮驾。
而赵王府前,赵王也是已在府前等候。
见到冲虚道人和叶王,赵王笑道:“二位一同前来,可让鄙处蓬荜生辉啊。快进大殿一谈,酒菜歌舞已然备好。”
“哈哈,不请自来,多为叨扰了。”叶王笑道。
赵王听言,连忙说道:“叶兄能来,我欢喜还不及呢,本想着叶兄刚班师回朝,还未多加休息,所以并未贸然相请,如今一同前来,也是因缘际会。又何谈什么叨扰。”
三人又复寒暄了几句,随后一同入内。到了赵府之内,但见其中墙红瓦绿,有多添了几分的奢华与儒雅,院中一种莫名的儒者气质也是彰显出来。
三人走至院中,但见一女孩,身穿红色长衣,两双大眼生动有神,芊嫩玉手之上拿着鱼食,正站于院落小河上面的木桥栏杆处,撒饵喂食,身后跟随着两个侍女。
那女孩面色灵动,透着一股子特殊的观感。隐约也有异香传入鼻中。
那香味似是檀香,非常像道观佛寺中的香火味,给人一种很宁静的感觉。
“初雪,快过来。”赵王看到赵楚雪面色柔软的喊道。
赵初雪灵动的看了赵王一眼,面露笑颜的喊道:“父王。”随后跑了过来。
待跑道赵王身边,赵初雪笑道:“父王,咱们家水池中的鱼儿又肥了不少。”
“哈哈,你天天喂他们当然肥了。”赵王笑道。“这俩位是你的叶伯和未来的师父冲虚道长。”
赵初雪一听,神情严肃,行礼说道:“叶伯伯好,冲虚道长师父好。”
叶王听言笑道:“赵兄,你家教真严啊,看这孩子行礼都不笑了,何必让孩子拘泥于这种凡俗礼节呢。”
赵王笑道:“哈哈,修身养性为当先,这礼仪是儒家中提倡的。而且也彰显着人性之美。女儿家应该知书达理。”
“你啊,罢了。说不通,整一酸儒。”叶王笑道。
这时冲虚道长说道:“小郡主,身生华香,似是天生的檀香之体,檀香一般是用来作为道观中,供奉“诸天神佛”的华香,有安神之功效,没想到小郡主天生就带有这般香气,看来与我道宗有缘啊。”
赵初雪听言,“敢问道长,如何断定我与道宗有缘,而不是佛宗呢?佛寺也有檀香味。”
冲虚道长笑道:“因为我先遇见你的啊,若是有佛宗禅师大德先遇见你,在他口中就是你与佛宗有缘了。”说完,冲虚道长笑得极为的坦诚。
“不过儒释道三教,所传播的教义也都是天下正道,入那一派都能学的非凡的能力,最后也是殊途同归。同等巅峰。”冲虚道人补充道。
“初雪,你就跟着冲虚道人前往道宗学道。你叶玄哥哥在哪里,有空也可以多走动。咱们先进屋吃饭。”赵王笑道。
“叶玄哥哥?他是谁啊。以前也听你说起过他。”赵初雪问道。
叶王笑道:“叶玄是我的儿子,三年前去的道宗学道,当时你才刚出生呢。算来三年过去了,你也从一个女娃长成了一个女孩。哈哈,待到了道宗还望你替我管着你叶玄哥哥。”
赵初雪点了点头。“好的叶伯伯,到时候如果叶玄哥哥做错事,我就替你教训他。”说完赵楚雪笑着露出了白色的小虎牙。
“哈哈,乖。走进屋吃饭。”叶镇国摸了摸赵初雪的头。
众人一同进入殿中。
待众人坐罢之后,门外一群侍女端着食物成群的进入殿中,五个一组的把饭菜摆放到了个人的饭桌之上。
随着端饭菜侍女们的出去,门外又进来一群歌舞艺人,而这次艺人们并非是现歌舞,而是再表演话剧。
当然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好玩的,看话剧可以说是非常好的娱乐方式,而且大户人家会养上那么一两个话剧戏班子,以供重大节日宴会使用。
随着戏台子搭好,艺人们登台献艺,殿上四人,一边吃饭一边看戏,饮酒作乐也是好不热闹。
而赵初雪由于年纪尚幼,再加上是个女孩,从小受得是诗书礼仪的教育,所以独自一人坐在一旁,静静地吃着东西,不过耳朵却是一直在静静的听着殿上三人的聊天。也是从中听出许多有趣的东西。
比如冲虚道长会经常聊云游各地的奇趣见闻,叶王会说边塞战争时候的残酷与将军对垒之间的计谋,而赵王会说朝堂之上稳定的方法。虽然各有所说,但是出奇的是这三个人能一路聊下来,而且衔接的天衣无缝。
仿佛他们并不是在说事情,而是在言谈事情中所蕴含的道理,每一件事都能给人不同的感受。
这一种发展倒是让赵初雪感觉很新奇,而且三个人在殿上讲故事也都是书上所没有的,听在赵初雪的耳中也是非常新鲜的。
而殿上三人也是聊得火热,聊到开怀处,也是痛饮几杯,吃上几口菜肴,然后继续聊天,仿佛这一顿饭要把很长时间的话,都给聊完。
赵初雪也感觉赵儒成似乎跟平时不一样,不再那么严肃,多了几分的洒脱。而且眼眸中也是透着光芒,一点都不像平时处理公务时会见官员时候的那般严谨。仿佛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时间就在三个人的交谈中像流水一般的过去,那搭台的戏班也是一直尽职的表演,动作方面也是没有丝毫偏差。仿佛只是很多场表演中的一次。
赵初雪吃着饭,偶尔听着精彩的谈话,偶尔看着戏剧精彩处的表演,心中也是非常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