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内冲出一人扑在倒地之人的身上,举起手中的短刀狠狠地插进了对方的胸口,那人连惨呼都没来得及发出就一命呜呼了。
缩在角落的唐子昔心怦怦直跳,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
神色阴狠的男子将匕首从同伴身上抽了出来,冷笑道:“就凭你这狗东西也想偷袭老子?”说完一脚将尸体踢下了楼,左右看了看迅速转身离开了。
唐子昔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待到那人的脚步声下了楼梯,迅速从藏身之处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谁知方一开门,便有一阵血腥味飘来,她不由皱了皱眉。不过逃生的欲望让她暂时忘记了恐惧,小心地避开地上的碎木片朝楼梯口小跑而去。
“围起来,别让他们跑了!”
刚跑出大门口,一阵喧哗声远远传来,听起来人数还不少,她慌忙退回了门内。
不远的大街上,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卒将两个人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将,正大声指挥着众人分开包抄。
听到对方不是冲她来的,唐子昔顿时松了一口气,从虚掩大门口小心地探出半个脑袋,偷偷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借着火把的光亮,她一眼便认出了被围在中间的那个高个男子,居然是在陵墓里有过一面之缘的江天晓,她记得当时跟他一起的是一个特别俊美的男子,怎么现在变成了一个小乞丐。
“江大哥,你不必管我,找到机会就先走!”小乞丐年纪虽小,气度却不输人,眼见包围圈越来越小,想要全身而退已经不可能,果断做了决定。
江天晓目光紧紧盯着步步紧逼的士卒,拒绝道:“不行,你之前豁出性命救我,我岂能弃你于不顾。”
原来,之前就在尤慕华捏住江天晓喉骨的时候,小乞丐展杰忽然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江天晓这才知道,当时展杰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原来是去引诱巡逻队。只不过此举虽然逼退了尤慕华这头老虎,却让他们又陷入了狼群。而且展杰诱到的这一群士卒,偏偏还是十王爷手下的亲卫,每一个都战斗力不凡,这就更加大了二人逃离的难度。
展杰不耐烦地道:“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婆婆妈妈的了。只要你能替将我那几个弟弟妹妹安全送到青州,我展杰这一条贱命算什么。而且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乞儿,就算落在他们手里也不一定就没命。你却是被贴了通缉令的逃犯,怎么跟我比。”
听到他这番话,江天晓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只不过此刻的他实在是笑不出来,道:“你说得对,江某是通缉犯,被抓住是理所当然的。我拖住他们,你快走!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展杰断然否决道:“不行!你走,我来拖住他们!”
“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屋脊之上出现了一个精巴干瘦的身影,正是十王爷府的范青阳范管事。
他冷冷地盯着圈中的二人,道:“胆子不小,敢杀我的人,二位是嫌自己命长了吗?”
展杰上前一步道:“那几个人不是我们杀的,我们只是碰巧看见而已。”
“哪里来的臭虫,也配跟老夫说话!”范青阳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目光转向江天晓道,“我道是谁这么大胆,原来是江捕头。你还真是命大,居然活到现在。”
“托范管事的洪福,江某还苟活着。”江天晓拉住一脸愤怒的展杰,不卑不亢地道。既然这位出现了,他们二人确实谁也走不了了。与其摇尾乞怜,还不如死得有尊严一些。
范青阳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毒死聂捕头在前,击杀狱卒在后,如今又胆大包天地杀了老夫的人。老夫实在是很好奇,到底是谁借给你的胆子?”
“原来范管事是想替几个下人报仇。”江天晓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剑,道,“既然如此,出手吧!”
范青阳摇头道:“对付你还不需要老夫动手!抓活的!”最后一句却是对那个小将说的。
小将一挥手,那群士卒立刻争先恐后地朝二人扑来。
江天晓神色凝重,丝毫不敢小觑了这些士卒。这些人可不是衙门那些尸位素餐之辈,不仅训练有素、配合默契,而且每个人的武功都不弱。想想也对,能做王爷亲卫的自然不是普通的兵将,所以二人短时间内要想逃掉是不可能的。既然逃不掉了,江天晓干脆不做那个打算,而是全神贯注地应付。
与此同时,他还要时刻警惕范青阳。虽然没有跟这位范管事交过手,但是他的名头却听过不少,根本不敢掉以轻心。
好在小展杰虽然武功不高,但是身手却很灵活,加上那些士卒要抓的人是江天晓,对他的攻击自然就弱了不少,是以暂时自保没有问题。这让江天晓放心不少。
不过好景不长,早就受伤的江天晓渐渐地感到体力不支,呼吸声越来越粗重,没多久就被看准机会的小将一刀砍中了大腿,一时间血流如注。
此刻的展杰也终于被人一脚踢翻,数把钢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江天晓有心想要过去救他,谁知刚一迈步便觉得眼前一黑,身形晃了晃就要倒下。士卒见有机可乘,顿时一拥而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突然在旁边的屋脊出现,见状双掌齐动,对准人群一连拍出了几掌。
这些士卒虽然武功不弱,但是到底不比真正的江湖高手,立即有几人被这浑厚的掌力拍得当场晕了过去。
来人手中长索飞出,套住江天晓的胳膊带着他飞掠而去。
“尔敢!”一旁观战的范青阳大怒,立即飞身追去。
谁知他身形方动,一支羽箭从侧面呼啸而至,直冲他的胸口而去。
范青阳大吃一惊,仓促之中凌空一个转身,堪堪避过穿胸的危机,羽箭擦着他的胳膊飞过,带起了一串血珠,不由大怒道:“什么人暗算老夫?”
去势未尽的羽箭咚的一声插在明月楼的大门之上,将探头探脑的唐子昔吓了个半死,慌忙缩回脑袋哪里还敢再看。
她这一缩回脑袋,自然就没看见出现在屋脊上那道戴着面具的熟悉身影,只是忙不迭朝着大堂另一个方向的侧门跑去,很快便闪身不见了。
“老夫早该想到了!”范青阳一见到是他,恍然大悟道,“这江天晓如此胆大妄为,背后必然是有主子的,只是没想到是你苏大人!”
来人正是苏璟,他瞟了范青阳一眼,淡淡地道:“不错,他现在确实是我的人!怎么?他得罪了范管事吗?”
范青阳闻言怒极反笑,道:“老夫现在是在替朝廷捉拿人犯,苏大人身为朝廷命官不仅不帮忙,反而派人救走了人犯。老夫倒要看看,你怎么跟王爷交代!”
“不劳管事操心,苏某自会跟王爷解释!范管事还是先顾好自己吧!”苏璟说完转身飞掠而去,丝毫没有跟他废话的意思。
范青阳看着苏璟离去的方向,脸上神色难看至极。
“管事,还追吗?”小将凑上前小心地问道。
“追个屁!”范青阳突然爆了句粗口,狠狠一耳光抽在小将的脸上,怒道,“没用的东西,抓两个人都抓不住。要你们何用?”
小将顿时满脸委屈,道:“是您吩咐咱们要抓活的。”
范青阳冷冷地盯着他,道:“你的意思是老夫的错了?”
“末将不敢!”小将慌忙垂首道。
这边唐子昔已经一口气跑过了几条街,好在一路都没遇上巡逻队。直到远远地看见高大的城门,她才钻进一条黑咕隆咚的巷子里,靠墙喘着粗气。
此时天色微明,再有不到半个时辰城门便会开了,她决定在城门开启的第一时间逃出去,然后头也不回地朝洛阳的方向狂奔。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问题。现在的她已经是朝廷的钦犯,若是这样贸然凑上去,岂不是自投罗网,而且此去洛阳路途遥远,若是单靠她两条腿,怕是走上三五七年也走不回去,所以必须要想个两全之策。
突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如果没记错的话,方才跑过的一条巷子的时候似乎听到了马嘶声。
于是她又循着来路往回走,一边走一边侧耳倾听。
果然,她刚回到第二个巷口便听到了亲切的马嘶声,而且还不止一匹的样子。
唐子昔顿时大喜,环顾了四周一眼,摸到院墙边抓住凸出来的砖石灵活地爬了上去。
方一跳进院墙,她便在心中大呼来对了。一眼便相中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动手就去解缰绳。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缰绳似乎绑得格外紧,她解了半天也没解开,反而把她累得满头大汗。情急之下,她一口咬在缰绳上,想要将其咬断。
“老爷!马车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出发了。”
“好,去请夫人们出来吧。”
不远处忽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唐子昔闻声暗道一声糟糕,顾不上再跟缰绳较劲,心急如焚地四处寻找藏身之所。
因为她之前太过专注,所以等她听到声音的时候对方实际已经离得很近了,现在再去爬墙逃跑显然已经来不及。可是这诺大的庭院却偏偏空荡荡的,除了几匹马跟一辆马车,别说是大一些石头,便是连草木都没有一根。
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她来不及多想,一头钻进了旁边唯一的马车里,蹲在里面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