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李笙不说什么,不代表别人也不吭声。当即就有一个粗豪的声音吼道:“是哪个王八蛋打搅老子睡觉?”
有人?唐子昔闻声一惊,赶紧一把捂住了嘴,目光不自觉地四处张望。
李笙也直起了身,随手抓起旁边的一把短刀。
二人的目光几乎同时锁定了尸首堆里的一个光头大汉。在那群尸首里,这只有这个光头大汉看起来比较完好了。
李笙冲唐子昔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点了点头。
一大一小两位女子提着兵器缓缓靠了过去,而后在离对方约一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还没等她们有下一步的动作,那个粗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这一次的语气却缓和了许多。
“老子还以为是祁老二的那些徒弟徒孙,没想到居然是两个黄毛丫头!”
二女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兵器,齐声喝道:“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
在二女紧张的注视下,光头大汉的‘尸首’果然动了起来,不过却不是站起来,而是被人从里推开,紧接着一个男子的脑袋钻了出来。
二女惊讶地对视了一眼,接着再次将目光转向那个男子,李笙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个男子头发油腻脏乱,一脸的尘土污渍,根本看不清长得什么模样,但只要不是瞎子都应该看得出他年纪不小了。
他的目光在二女身上一一扫过,见到李笙这个小孩的时候还没什么,可当他的目光落到唐子昔身上时眼神为之一亮,接着从土里一跃而出。
二人这才发现他身材极矮,看起来也就比李笙高一点点,再加上他的脸,不难推测出这是一个侏儒。只不过他的两条胳膊极为发达,看起来甚至比正常的成年男子还要粗壮有力,手中还提着一把形状奇特的铲子,倒像是从地下钻出来的一般。
唐子昔正奇怪于对方的身份,李笙已经冷笑着开口了,“我倒是什么武林高手,闹了半天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土夫子。”
那侏儒听了也不生气,反倒堆起笑容,文绉绉地道:“老……在下长得虽然没有那些公子哥儿讨人喜欢,不过在下其他方面比他们厉害!”说完还摸着下巴莫名地嘿嘿笑了两声,配上他独特的外形,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李笙突然就涨红了脸,怒声道:“不要脸!下流!无耻!”说完还极其厌恶地朝旁边吐了一口口水,一副被恶心到了的样子。
她这番左派看得旁边的唐大小姐一脸茫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那侏儒夸张地叫了一声,一脸委屈地道:“小丫……姑娘怎么说话呢?老……在下是说在下有的是钱,不信你看!”说完一副生怕对方不相信的样子,开始在身上各种掏。
还别说,他个子虽小,藏的好东西还真不少。没多久就丢出了几个金元宝,一大把珍珠项链,一对玉杯跟一把镶满了宝石的匕首,末了还掏出一个青铜小鼎,掉在地上发出铛的一声响,看起来分量不轻,也不知道他怎么能带在身上还行动自如。
就在他还要继续掏的时候,李笙已经不耐烦地制止道:“够了够了,赶紧把你这些脏东西收起来。”
侏儒却根本不理她,而是痴痴地看着唐子昔道:“你喜欢吗?喜欢我就全送给你!将来我还会有更多。若是你再给我生上一男半女,我霍……”
唐子昔顿时明白了李笙的感觉,感觉头皮直发麻,当即将手中的银枪一挥,喝道:“住口!谁要你的东西,说,这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侏儒似乎没看见那杆银枪一般,上前一步笑眯眯地道:“那你到底是想让我住口,还是想让我说?只要你说一句,我什么都听你的。”说完又往前踏了一步。
唐子昔有些狼狈地退了一步,喝道:“站住!”
侏儒果真依言停下了,眼神温柔无限,柔声道:“好,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听你的。”不知道怎么的,这番本该是听了让人心花怒放的一番话,从这人嘴里说出来有一种让人极其难受的感觉。
“你别说了,你再说下去她没吐,你老娘都要吐了!”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话虽然说得老气横秋,声音听起来却极为悦耳。
侏儒的脸色陡然一变,眼神中射出两缕怨毒的目光,咬牙切齿地道:“诸葛青你这个贱人,居然追老子追到这里来了。”
诸葛青?唐子昔听得心中一跳,猛然想起姬婷,也就是方佩环跟她提到过的棠廷山的三大掌门,她记得这个诸葛青是摄心堂的掌门。
“过河拆桥这种事,你霍老三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话音未落,一个住着拐杖的白发老妪便从乱石堆后转了出来,嘿嘿笑道,“当初也不知道是那个龟孙子对着老娘磕了三个响头叫了三声姑奶奶,老娘才大发善心给了他一张护体符?”
“放你娘的屁!”侏儒气得暴跳如雷,吼道,“那是老子花了十个金元宝买的!”
诸葛青也不动怒,故意看着地上的金元宝似笑非笑地道:“那可能是你老娘我记错了,后来老娘又把金元宝赏给我乖儿子了。”
“你他……”侏儒口中的污秽之词还未出口便哑了,看着老妪手中的一把小小的金钥匙再也作声不得。
两个小姑娘早就悄悄躲在了一旁,看着一脸便秘的侏儒强忍着没笑出声。虽然那个诸葛青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但是相比那个侏儒而言,她们心中显然更偏向同为女子的老妪。
诸葛青笑道:“叫啊,继续叫啊。你霍老三平时不是挺能的吗?这会儿怎么变哑巴了?”
侏儒霍老三任凭对方怎么说,就是一声不吭,只有那双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诸葛青见状冷哼一声,道:“把那东西交出来,再磕三个响头!滚蛋!”
霍老三也干脆,扑通一声跪下,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接着站起身一言不发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破布包着的东西扔了过去,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连地上那堆金银财宝都不要了。
诸葛青打开破布看了一眼,直接塞进怀里,看都没看二女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原地就只剩下了大眼瞪小眼的二女,还没弄明白刚才闹的是哪一出。
“丫头!若是不想把小命丢在这里就赶紧走!”远远地传来诸葛青的声音。
唐子昔不由自主看向旁边的李笙,试探着道:“要不传讯息给骨鹏,咱们也走吧?”
“不行!”李笙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没找到天蛛果我绝不走!”说完埋头再次在附近搜寻起来,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许多,一边找还一边念念有词地道,“一定还有,我一定还能找到一颗!我一定可以,一定可以!”
虽然早就猜到她是来找天蛛果,但是真正听对方说出口又是另外一种感觉。唐子昔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半晌后方无奈地叹道:“那我去那边找找!”说完朝相反的方向搜寻而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刮过乱石堆的风也带上了一丝呜咽之意,仿佛是枉死的冤魂正在向上天哭诉自己的遭遇。
正在认真搜寻的二人没有发现,之前已经离开的侏儒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悄溜了回来,先是看向之前丢宝贝的地方,见那里果然没人动才松了一口气。接着目光一转,看着远处正低头寻找的唐子昔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一股狂热之色,那神态就像是酒鬼见到了美酒,应该说是野狗见到了肉包子更确切一些。
唐子昔对身后的一切懵然不知,只是按照之前李笙教的办法认真地在乱石间翻找着,直到一股奇特的甜香冲进鼻端才感觉有些不对劲,正要回头去叫李笙,却猛然撞上一张丑陋猥琐的脸,吓得她尖叫一声,道:“你你……”
侏儒笑眯眯地道:“我要你做我的媳妇儿!”说完藏在身后的右手闪电般伸出,直接将一个大布袋子罩在她的身上,扛起就跑。
唐子昔又羞又急,差点没直接晕过去,当即在布袋子里又踢又弹,只可惜她浑身酸软无力,拳脚也就没什么力道,尖声叫道:“你放开我,不然我就不客气了。”见对方毫无反应,当即现学现卖地骂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下流无耻,不要脸……”
“乖乖的别乱动,不然那老妖婆发现了咱们谁也走不了!”侏儒明显是个皮厚的,任凭布袋里的人怎么折腾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偶尔将快要滑落的布袋子提溜一下。
“吼——”
就在侏儒跑出去约百来丈远的时候,一头足有猫那么大的蜘蛛突然出现在了前方,刚好拦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这头蜘蛛通体呈银灰色,方一出现周围的气温陡然冷了许多,正是极阴之地特有的阴蛛。不过这里的阴蛛明显比以前出现的都大,想来这种阴蛛只有在极阴之地才会成长。
侏儒大吃一惊,当即马不停蹄地朝旁边跑去,打算绕一个大圈避开这个大家伙。
不料这头阴蛛的灵智极高,瞬间便猜出了他的意图,身形一闪再次拦在了前方。
“妈的!”侏儒脱口而出骂了一句粗话,接着再次方向一变朝另一边跑去。
阴蛛也再次身形一闪拦在了前面。
就这样一个跑,一个拦。一个迅如疾风,一个快若闪电。
阴蛛似乎是喜爱上了这项运动,一边欢快地左腾右挪,一边尖声嘶鸣,似乎是在催促对方快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