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扫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少女,道:“她情况怎么样?”
“中间醒过一次,但是很快又昏过去了。”听到云岫问起,杜蘅忙道,“不过她的呼吸跟脉搏一直都很正常,看起来没什么大碍。”
“正常?不应该啊!”云岫闻言皱了皱眉,道,“没有发烧?”
杜蘅摇头道:“弟子听从师父的吩咐,一直守在她身边。她的体温一直很正常,并没有发热的迹象。”
云岫走上前翻了翻少女的眼皮,接着将手指轻轻搭上了她的手腕,神情忽然变得凝重无比。
一旁的杜蘅顿时有些手足无措,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妥?”见云岫久久没有出声,忍不住再次叫道:“师父?”她生怕因为自己守护不力,而惹得云岫生气,毕竟对方还没答应正式收她为弟子,是以说话做事才多了一份小心跟拘束。
就在她忐忑不安之时,感觉衣袖被人轻轻一扯,回头一看,却是那位跟云岫一同进来的青年正对她使着眼色。
她立刻会意地闭上了嘴,与那位青年一同静静等候。
直到一盏茶时分之后,云岫才收回手指道:“取银针来。”说完站起身去拿放在桌上的油灯。
“是!”杜蘅闻言匆匆而去。
待到脚步声远去,罗尘才开口问道:“唐姑娘中的毒很厉害?”
“不止是厉害那么简单!”云岫长叹了一口气,道,“之前我也跟你一样以为她只是中了毒,但是现在看起来情况更为复杂。”
罗尘忙道:“怎么个复杂法?”
云岫回头看着他,神情严肃地道:“她中了蛊!”
“什么?”罗尘大吃一惊,接着慌忙捂住嘴,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女,“你确定?”
云岫瞪了他一眼,又朝外看了看,这才接着道:“如果我没猜错,她脖子上的伤口并不是什么暗器所伤,而是被一种极小的虫子钻进去造成的。因为那种虫子本身就自带剧毒,是以一开始我都被误导了。现在看来重点并不是毒,而是那只虫。”说到这里脸上闪过一抹厉色,目露杀机地道,“好缜密的心思,好恶毒的人!”
一想到体内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小东西,罗尘就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道:“什么人要对唐姑娘下这么毒的手?”
“我也不知道。”云岫神情有些低落,不由自主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双目紧闭的少女,“好在这个人暂时没有取她性命的意思,所以就给我留出了时间。”
罗尘脸上喜色一闪,道:“云兄你能救她?”
“有七成的把握。”云岫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问道:“罗兄,知道南疆的离火教么?”
“离火教?”罗尘闻言一怔,接着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云兄你不是不知道我江湖资历还浅,连江湖的那些门道都还没摸清楚,哪里会知道这些稀奇古怪的门派。”
云岫拉开了自己的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一道宛如蚯蚓般的伤痕,道:“这个就是我当年在南疆留下的,当时就是被一种类似飞蚁的虫子钻进了我的胳膊,要不是我命大……所以唐姑娘现在所受的痛楚,我最是清楚不过。”
罗尘有些不相信地道:“云兄你这么好的武功也会受伤?”
云岫横了他一眼,不满地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就不能受伤了。你别在这里拍我马屁,想我救黎姑娘直说。”说完瞟了一眼正在太师椅上熟睡的黎庭萱,神情古怪地道,“你不会真的喜欢上这姑娘了吧?”
“怎么可能?”罗尘毫不犹豫地一口否认道,“我现在只想着尽早完成历练,然后回崃山继续修行。这些儿女私情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云岫嗯了一声,颌首道:“那就好!恕我直言,这位黎姑娘非你良配!”顿了顿又道,“放心吧,她只是被人点了昏睡穴,过几个时辰自然会苏醒。”
罗尘舒了一口气,道:“那唐姑娘呢?”
云岫的神情再次变得凝重,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这个也要看她自己的造化,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说完这里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可惜师父不在,否则他老人家一定有办法。”
“师父!”
就在这时,杜蘅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将手中的小布袋递了过去,“您要的银针!”
云岫接过小布袋,道:“你带罗兄弟跟那位姑娘到厢房休息,半个时辰之后吩咐人打一盆热水送来。”
“是!”杜蘅乖乖应下,抬脚就朝外走去,走了几步发现罗尘没跟上来,招呼道,“罗大哥,请随我来!”
罗尘哦了一声,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见云岫已经点燃了油灯开始在给银针消毒,知道此刻不能打扰,这才将太师椅上的女子背起来跟着杜蘅走了出去。
云岫走到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少女,道:“唐姑娘,我知道你听得见我说话。这种蛊毒的厉害你是亲身体会的,想必比我更清楚。现在我要先施针替你拔毒,然后再以内力将那条虫子逼出体外。但是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如果你愿意的话,请你动一下手指。”
床上的少女似乎毫无知觉,但是他这番话说完不久,她右手食指微微动了一下。
云岫见状又道:“还有一点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蛊毒的本体已经接近你的心脉,所以行针的过程凶险非常。你如果感觉到了疼痛或者其他什么难以忍受的感觉,千万不要乱动。否则稍有差池,你我二人都会有生命危险。你明白吗?”
唐子昔的手指又微微动了动。
云岫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我来了!”
……
罗尘将黎庭萱放在床上,再细心地替她盖好棉被,这才随杜蘅走出房间,看着跑前跑后忙得满头大汗的少女,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位姑娘,请恕在下多嘴问一句,你真的是云兄的徒弟?”
没了云岫在侧,杜蘅显然没那么拘束,闻言嘻嘻一笑,反问道:“罗大哥难道没听我师父提起过,他有这么一位优秀的徒弟?”
罗尘奇怪地道:“这么说,那家伙真是你师父?”
“那不然呢?师父还能有假?”杜蘅嘿嘿一笑,吸了吸鼻子道,“反正我不管,这辈子我认定他做我师父了。”
罗尘一听这话差点笑出了声,敢情还是一厢情愿,不过也没打算拆穿她,转而问道:“你们是如何认识的?我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听他提过有个这么优秀的徒儿。”
“估计是时机未到吧!”对于罗尘认可了自己是一名优秀的徒儿,杜蘅显然极为高兴,双目亮晶晶地道:“罗大哥你有所不知,当初我跟我朋友被人暗算,我朋友为了救我中了一掌。对方的掌力很厉害,当时我都以为他要死了。幸好我师父刚好路过,只随便扎了两针就把他给救回来了。从那时候起,我就立志要拜我师父为师。等我将他这一身本事都学会,以后就再也不怕受伤了。”说完一把抓住罗尘的胳膊,“你说我师父什么时候开始教我医术?罗大哥,我一见你就觉得你是个好人,到时候你一定要帮我多说几句好话。”
“一定一定!”
罗尘心中忍不住好笑:这姑娘也是够率真,这就要跟人一辈子了,也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难怪云岫这家伙之前一直装严肃,敢情是多了个貌若天仙的好徒儿。
他越想越觉得好笑,抬头看着因为激动而满脸通红的少女,突然玩心大起,笑容一敛正色道:“我认为你这样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