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澜在庄子里养了半个月,日子是越过越舒服,最近几日,几位爷忙的是连轴转,连自家四爷都见不着,就更见不着其他人了,韵澜觉得,这才是生活啊!
“福晋,您今天不骑马啦?”双喜过来,端了一壶好茶。
韵澜躺在室外的贵妃榻上摆手:“不去了,今天天热,歇歇。”喝了一口双喜给斟的茶,韵澜高兴的想晃脑袋:“双喜啊,这些天的日子才叫舒服日子啊,没人管没人问,没人给添堵。”
双喜乐了,转身又去给韵澜端点心,她是看出来了,福晋离开京城啊,是真的离开对了,看这气色,多好啊,比在王府里看着健康多了。
日过晌午,一个小太监来传话,宫里德妃娘娘病了,四爷让来问问福晋的话,是否要去宫里侍病。
韵澜顿时觉得心中猛地一疼:“德妃什么病?严不严重?”
“是风寒。”小太监回道,“前几日就病了,只是不严重,今日不知怎的,德妃娘娘的病一下子就严重了,今日居然昏了过去。”
韵澜赶不上收拾,立刻就让人套马车,她吩咐太监:“你去回四爷,我去宫里侍病,让四爷做好准备,我回府之后,直接出发。”
韵澜急急上了马车,慌张中带着失魂落魄,双喜赶紧安慰:“福晋您别担心,宫里有太医的,德妃娘娘一定会好起来的。”
韵澜点头,靠着马车闭眼沉默。她知道,按照历史来说,德妃娘娘一定没事儿,但是,作为子女,她还是担心的不得了。
她想起刚入宫时德妃摸着她的头,用帕子给她擦泪,声音温柔:“小七,不怕,额娘在呢!”
想起她不论怎么胡闹,德妃都宠着让着护着:“你们一个个的,都不许欺负小七。”
“小七啊,你真是额娘的开心果。”
“小七啊,你这次出门瘦了,肯定是受苦了,额娘心疼死了。”
“你这丫头,就爱胡说八道,我看你啊,要是嫁到草原可怎么办?”德妃笑过之后,满脸担忧,“七丫头啊,草原太远了,万一你受了欺负,可要怎么办。额娘不在你身边,你以后有了心事,要告诉谁啊?”德妃越说越难过,拿着帕子擦泪,“你怎么舍得丢下额娘跑那么远。”
韵澜想着,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额娘,我没有死,我还活着,只是我不能告诉你。额娘,你一定要保重,要活的健健康康的。
马车到王府门口的时候,太阳已经稍稍偏了,四爷在门口等着:“你需要的东西都给你放在马车上了,知道你肯定要去的。照顾额娘很重要,照顾好自己也很重要,只有你照顾好自己,才能更好的照顾额娘。”
韵澜点头,换了四爷备好的马车,挥手跟四爷告别:“爷,我去了。”
四爷拉着韵澜的手,言辞有些闪烁:“额娘,跟以往不一样了,你...注意些。”
韵澜只当四爷在提醒她如今的身份,莫要在德妃面前漏了陷,也就没有在意,急急让车夫赶了车走了。
双喜看着韵澜自从换了马车之后好像更担心了,不由得感叹道:“福晋,您对德妃娘娘真好,是因为她是四爷的额娘吗?”
韵澜摇头,不是因为她是四爷的额娘,而是因为她是她瑾澜的额娘。
韵澜看着双喜疑惑的神情,严肃的叮嘱:“双喜,你记着,在宫里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宫中不比府中,一句话说错的后果可能严重到我都保不住你。”
双喜连连点头,捂着嘴表示知道了。
若她还是七格格,护着双喜可能没问题,可如今,她不过是个福晋,在宫中尚要夹着尾巴做人,更不要说双喜了。
“福晋到了。”到了皇宫门口,韵澜和双喜拿了包袱走进皇宫,没有皇帝允许,谁敢擅自把马车赶到宫里。
韵澜急匆匆到了永和宫,德妃娘娘此时还睡着。
“四福晋吉祥。”门口的小丫头看到了韵澜,连忙行礼。
“不必了,”韵澜摆手,“额娘昏迷后醒过吗?”
“回福晋,醒过,吃了太医开的药,又睡了。”小丫头说道。
“太医怎么说?”韵澜最关心太医的诊断。
“这...娘娘身边的秀姐姐知道。”小丫头低头。
韵澜点头,这丫头一看就是在外间伺候,知道的少也正常。
这边正说着话,秀儿正巧出来,见礼后才道:“太医说了,娘娘是风邪侵体,再加上悲思过度,才昏倒了。”
悲思过度,韵澜看着昏睡的德妃,心中的歉意无法言说,额娘,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我来照顾额娘。”韵澜走到德妃床边,轻轻给她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又让人端了温水一点点的侍候。“你们都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们。”
等到众人都出去了,韵澜才敢哭出来:“额娘,小七来了,你一定要快点儿好起来,都是小七的错,你快点儿好起来好吗?我以后一定常常回来看您,陪您说话,跟您解闷儿。”
死而复生这么久,韵澜一直没有见到德妃,当初康熙大寿,德妃因为身体不适也没有出现,她那个时候就该注意到的,但是她没有。她一直觉得愧对德妃的照顾,如今德妃一病,以前的担忧、恐惧、悔恨全都涌上心头,让她眼睛酸涩不已。
哭了半晌之后,韵澜又想起曾经答应爸妈要留下活着的证据,她说过,一定不会死于16的生病,最终竟也没有扭转历史,韵澜觉得自己做女儿做的真是失败极了。
到了晚饭时分,德妃终于醒了,韵澜端了自己亲自煮的白粥,不过在里面简单加了些鸡蛋和盐。
“额娘,您醒了,吃点儿东西吧!”韵澜高兴的说道。
德妃娘娘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道:“是老四家的啊,你怎么过来了?”
韵澜听出了德妃声音里的疏离,心中有股莫名的委屈,几乎湿了眼睛,为了不让德妃发现,韵澜只能拼命睁大眼睛,不让眼泪落下来。
“娘娘,四福晋下午就来了,守了娘娘一下午了,粥也是四福晋亲手熬得的。”秀儿赶紧服侍德妃坐起来。
“既如此,真是辛苦你了。”德妃的声音稍稍软化了些,“你怎么来了?”
韵澜把粥递给秀儿,垂下双手说道:“听四爷说额娘病了,儿臣自然应该来服侍额娘。”
“不必了,你的身体也刚好,莫再累着了,”德妃摆手,“我宫中有人伺候,你还是回府去吧!”
韵澜不明白德妃为什么对她这样不待见,虽然德妃的话听来是为她好,可声音和态度里总是透着几分不喜。
“额娘,我陪您说说话,等您大好了,我便回府。”韵澜小心的陪着,“额娘病着,我就这样回去也是不放心啊!四爷也不会放心的。”
感觉提到四爷,德妃的笑容就更疏离了,韵澜更加疑惑,德妃以前对四爷的态度也不是这样啊!
“难为你们一片孝心。”不知道为什么,从德妃的话里,韵澜明明白白的听出了几分讥讽。
“额娘。”韵澜正要说话,德妃摆了摆手,“你既不愿意回去,就住下吧,秀儿,一会儿你给四福晋安排住处。”
韵澜顿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办。
“你先出去吧!累了一天了,也休息休息。”德妃说道。
韵澜只好行礼告退,原来,这才是四爷说的额娘跟以往不同了吗?
等到韵澜出去,德妃才冷声道:“把这粥扔了。”
秀儿连忙劝道:“娘娘,毕竟是四福晋一番心意,奴婢瞧着,也熬了许久,四福晋担心的也是真的呢!何况,七格格的事情,跟她也没有关系。”
德妃顿时叹了一口气:“我就是气不过,我好好的小七,怎么就这样死在了外面,他们做父亲,做哥哥的为什么没有保护她?”
“娘娘!”秀儿连忙劝着,“您这样生闷气对身体不好,何况,您怎么能连皇上都气呢?”
德妃摇头:“我知道,什么都不能说。罢了,我不想吃东西,你端走吧!”
“娘娘,您这样下去,身体越来越差,七格格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的啊!”秀儿轻轻揉着的德妃的太阳穴,帮她缓解头痛,“何况,四福晋失了大阿哥,也是个可怜人,看在同病相怜的份儿上,您就吃几口吧?再说了,您也不想七格格她魂魄不宁吧?”
秀儿的劝慰很有效果,只是德妃身体差,胃口不好,只仅仅吃了几口,才对秀儿说道:“我知道小七的事情跟她无关,可我看见她就想起老四他们。”
秀儿没说话,听德妃一句句的说着:“我今天好像梦见小七了,她一直跟我道歉,说对不起我,她想好好照顾好。”德妃说着,眼泪扑簌簌的掉落,“过了这么久,我终于又梦见她了。”
秀儿帮着德妃拭泪:“想来啊,是七格格见您见天儿的难过,实在是放心不下,才回来跟您托了梦,您呐,就想想七格格为您的好,您一定要好好养身体,否则,七格格这样魂魄不宁的,要如何投胎做人呢?”
德妃再度叹了口气,躺下来:“我也知道,可我总是想着小七活着的样子,总觉得她就在我身边,不该是......”德妃说着,眼泪又出了来,“罢了,你也出去吧,我想休息。”
秀儿也只得躬身行礼告退,七格格对于德妃娘娘来说,就是难以跨过去的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