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四怪重聚相议此事,此刻霍剑川脸色铁青,本就烈日暴晒得皮肤黝黑且腌黄,此时显得愈加瘪皱。他蹲在石块伫立良久,脑子里愁绪种种,当初他是举手答应东瀛人待在这荒岛上的,如今听见他们干得竟是这般勾当,他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应付。
樊古一向对那些东瀛人不喜,见众人不语,他笑了笑,开始说道:“哼,既然这帮东瀛人瞒着我们与那些海盗同流合污,也不怪我们对他们下逐客令了!”南鸿天有些动摇,说道:“开始我们当初答应他们想住多久便住多久!”樊古笑着说道:“四弟,近日你为何变得如此畏惧,既然这帮东瀛人不仁也不怪我们不义,昨夜你不是听见了嘛!那个贼盗怂恿那帮东瀛人搬到这丛林里面,只怕他们日后找到我们这里来,那就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南鸿天双拳掷地,狠狠地说道:“他敢,我倒想看看有我的拳头在,我们敢进来这洞穴半步。这个洞穴是我们辛辛苦苦找到的,眉风为此还差点丢了性命,凭咱们天山四怪的功夫,他们还没有到这个地步。”
樊古笑了笑,说道:“四弟,你还是这么逞能,昨晚若不是粗心大意也不会被那狐貂有机可乘咬伤了手臂。”霍剑川松耷的眼皮一跳,惊道:“四弟,你被狐貂咬伤了?”南鸿天苦笑道:“小事不值得一提,昨夜我还觉得疼痛,封住穴道后,此时一点感觉都没有,定是将毒逼出来了。”霍剑川摇摇头,拂起衣衫,说道:“四弟,你啊你,大事不好了。这狐貂常年食用毒虫、毒蛇,其牙齿早已是剧毒,不说咬伤,就连轻轻沾到伤口也是毒液入体,你为何不早说,此刻怕是……”南鸿天佯装不以为意地说道:“二哥,你定是唬我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明白。”霍剑川说道:“你还是这么固执,此刻我们须为你将毒逼出来。”南鸿天摆摆手,说道:“二哥,你的医术也并未高明啊,我明明好的很,你还要这般吓我。不说了,眉风这臭小子怎么还没有醒过来?”樊古拍拍南鸿天的肩头,婉劝道:“四弟,你还是好好听二哥的话吧!昨夜我便看出来你明显不对劲。”耶律策接过话来:“是啊!四弟,我们天山四怪向来一条心,想当初你们也是如此舍命救我,此番大恩大德我至今还未报答。”
南鸿天苦笑道:“那让你们见识见识!”众人一怵,只见南鸿天中堂发力双掌齐并而发,眼前的落天瀑布竟择到而返,从地下源泉源源不断从天上冲去,众人大愕,天下之间有这般内力的不下十人,耶律策三人也不敢说南鸿天已经身受重伤。
只见南鸿天眼皮耷拉,双眼皮跳个不停,说道:“昨夜一夜没睡,我有些倦了,若是眉风醒过来,你们支应我一下!”
南鸿天睡去不久三人唏嘘南鸿天之事,众人皆知南鸿天面子要强,无论如何也不会央求他们为自己疗伤的,何况这荒岛危机重重,南鸿天一向义气为重,此刻更不会为了自己让其余兄弟损耗内力而不顾大家的安危。
三人说话之声依稀传到了柳眉风的耳朵里,此刻他浑身疼痛,好在都是外伤,又是霍剑川这两日贴身治疗,他也便渐渐有了知觉,此刻最需要静养。柳眉风依稀听到南鸿天之事,忍不住腾空而起,吓到霍剑川三人目瞪口呆,柳眉风见南鸿天静坐在石台之上,双手托盘朝上,他联想南鸿天一向脾气火爆,定是他听到自己被黑熊咬伤便去为自己报仇。柳眉风想到这里,痛哭起来,他趴在南鸿天之下,察觉南鸿天浑身冰凉冰凉,犹如寒冬冰块一般。柳眉风握住他的手,发觉双掌硬邦邦的,犹如硬石一般。
此刻柳眉风焦急万分,取下前年打下来的防寒貂皮披在南鸿天身上,回过头问道:“三位干爹,四爹到底是怎么回事?”霍剑川望了望身旁二人,说道:“此事是这样的,你三爹昨日听见你被那黑熊咬伤,便与你的大爹、四爹商议替你报仇,之后便找到了那畜生,你大爹与三爹去对付那黑熊,你四爹救下两个东瀛服侍之后,便被突然跃出来的狐貂缠住了,无料这狐貂是食毒的害物,你四爹被这狐貂咬伤之后,自行用内功逼毒,反而是弄巧成拙。”柳眉风抽了自己的一耳光,气道:“我真该死,每次都害得各位干爹替我担心,这次四爹替我报仇也……”
樊古插口说道:“你四爹是顶天立地的好汉,他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们。适才我们商量一同为他疗伤,他为了证实自己没有受伤,竟使出了平生最后的内劲让我们打消念头。我们考量他的英明以及他的良苦用心,这才迟迟没有施展援手。”柳眉风喜道:“既然如此,我们有法子救四爹了?”霍剑川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依我们三人之功将这毒液逼出来不在话下,只怕你四爹此刻毒入肝脾,以后这功夫只怕要是大打折扣了。”柳眉风低着头,说道:“若是能将四爹的毒逼出来,武功大打折扣就大打折扣,性命保住了要紧,只是不知道我能帮什么忙?”霍剑川摇摇头,说道:“你大病初愈,全身遍体鳞伤的,你也插不上手,你只须好好守好这个洞穴便可以了。只不过合力逼毒时我们四个人必须同时全神贯注,不可有外人来打搅,这个你不需担心,但是千万不可让任何猛兽之类的闯进来,这个你能不能做到?”柳眉风直点头,霍剑川叹了一口气,说道:“希望这三日可以平安度过,也希望四弟可以平安好过来。眉风,今日有猛兽出没,我始终不放心,洞穴外多埋些木头、石头盖住洞口,那长梯两旁的松油灯熄灭了。对了,你也去准备些三日食物,便守在洞穴口。”
霍剑川见柳眉风一一记下,望着耶律策与樊古说道:“大哥,三弟,我已经交代完毕,我们现在开始罢!”耶律策守在正前坎位,霍剑川与樊古分站左右兑位,震位,三人相视同时出力,只见南鸿天体内源源热气冒出来。
柳眉风想起霍剑川交代的话,在周围摘了些果子,此刻他大病初愈,却发觉劲量更盛从前,他记得前天晚上他练的那套“绵云掌”威力甚大,此刻有意试试。他出手朝天一挥一推,只见前方参天大树落下纷纷落叶,“噗通”一声一个野果子掉了下来,柳眉风仰头一瞧,只见哗啦啦那野果子犹如下冰雹般从天而降,柳眉风未防备挨中了几下,不过想到这个“绵云掌”对于他已经小有成就,他宁愿多挨些打。
只听见“哎呀”一声,柳眉风大惊,辨析这是女子声音左右一瞧,发现伊川荣织蹲在地上捂着脑袋,此刻她的衣服已被荆棘划烂几处,脸上也是被刚才的野果子砸得左一块右一块。柳眉风看见她的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伊川荣织见柳眉风嘲讽自己,气得直跺脚,柳眉风知道她此刻生气,便收了笑意,见她不会汉语,便用手势问她为何要来到这里?
伊川荣织瞧了柳眉风的手势三遍才知他的意思,此刻她脸上露出忧伤,望着柳眉风身上的伤势,柳眉风被她瞧得满脸腮红,伊川荣织不通暗事,竟瞧不出柳眉风之余男女之间的羞涩。
二人都是不通男女之事,柳眉风常年待在荒岛之上,此刻见到一名女子便发觉她的眼睛是多么的不一样,他想起六年前递给他馒头的女子,面前的伊川荣织与那个陌生的女子一样,眼睛都是清澈可爱。而伊川荣织虽是一族之长的千金,任何事情都是身不由己,那日见到柳眉风折刀救下自己的父亲,这种少年气概那是她在东瀛人身上看不见的。从此以后她也不知任何便想着去找柳眉风玩,柳眉风虽大她三岁,她却从柳眉风看到了自己父亲身上的一些身影。柳眉风昏迷这两天,她便独自一个人躲在这里偷偷地望着洞穴,期盼柳眉风能活蹦乱跳地出来找她。今日她看见柳眉风在洞穴前走来走去,她初始以为看花眼,此刻看见他在自己的面前摘果子,才知柳眉风已经大病初愈,此刻她也欣喜万分。突然一个野果子砸了下来,她有些生气,见柳眉风真正练习掌法,她便没有去打搅,突然看见哗啦啦成百上千的野果子掉了下来,个个砸到头上,她这才忍不住叫了起来。
伊川荣织也不知任何说为什么要来这里,见到柳眉风之后她便察觉到她的脸蛋红扑扑,幸好她从小就撒谎惯了,此刻瞒着柳眉风却不是难事。伊川荣织指了指来的方向,拉着柳眉风的衣角,柳眉风这才知伊川荣织要拉他离开这里。
柳眉风想起霍剑川的叮嘱,摇摇头,摆摆手,如此算是拒绝了伊川荣织。
伊川荣织也发现了柳眉风的意思,黯淡地低着头,细手轻轻地松开了柳眉风的衣角,向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挥了挥手隐没在丛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