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四怪相继醒了过来,见柳眉风昏倒在地,邃以为是这些东瀛人干的“好事”。忆起昨日发生的种种,耶律策敏耳听见洞外有几人走动,他们四人这才发觉柳眉风早已不在身旁,有心抱怨,但是苦于抽不开身来,便暗想日后再作责罚。突然从洞外抛下几个火球下来,天山四怪这才知有人欲用这般手段困住自己,霍剑川毕竟见多识广立马辨得这便是迷魂散,吩咐大家闭气,可是四人同体运功,内功早已连成一线,南鸿天身上的毒气还未散去,若是贸然收手,南鸿天内力必定大打折扣,其余三人也会因此震伤。
只见这雾气弥漫,南鸿天不愿三人因此自损内功,便引内功汇入自身,只见他噗嗤吐出一滩鲜血,已是昏迷过去,其余三人担心他伤势,霍剑川便为他把脉疗诊,这时三人心忧南鸿天忘记了运功逼毒,便不久晕倒下去。
只是这迷魂药剂量太大,天山四怪此刻才醒了过来,柳眉风也闻到了这些香气,气味早已散去但是他内劲不如天山四怪,加上又是大病初愈,因此也这才醒来过来。
南鸿天是急躁秉性,此刻虽余毒未清,但却第一个站了起来,看见柳眉风倒在地上不知死活,他迎冲过去,众人惧怕他的凶猛,知道他功力远胜伊川东也,便让开一条路来,南鸿天虚探着柳眉风的身子,发觉他浑身冰凉,回过头喊了一声:“二哥,你过来看看?”霍剑川拿脉推敲,不久说道:“眉风这是旧病复发,他的脉络极不安稳,定是受了什么刺激。”霍剑川回过头来望着这些东瀛人,伊川荣织不知霍剑川说得是什么,又见南鸿天也盯着自己,她惧怕地低着头不去看他们。
伊川东也便知祸端由此而起,护在伊川荣织身前,南鸿天瞪了他们一眼,众人大愕退开,南鸿天这才去顾着柳眉风。
霍剑川叹道:“适才我已经点住他的穴道,但愿他醒过来时不去想当年的那件事。”南鸿天才知柳眉风已无大碍,当年柳眉风脑袋便是自己无意酿造而成的,每当遇见柳眉风发作他只觉得心中有愧,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更加担心。
天山四怪守候柳眉风片刻不移,伊川荣织几次欲上前接近,都是呵斥而归。伊川荣织此刻落寞地蹲在远方注视着柳眉风,她实在想不通柳眉风的干爹这般讨厌她,她几次好心办成砸事,无奈又如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时间东瀛服侍惶惶恐恐从船下涌入船上,又急急忙忙从船上跑向船下,伊川荣织看这情形,也顾不得忧伤,站了起来,这些东瀛服侍似乎正在搬运什么东西。伊川荣织拦下一个东瀛服侍询问,得到答案她却比柳眉风晕倒更加急迫,她如何也想不通父亲伊川东也下令即刻登船离岛。
伊川东也恰好走出船舱,与伊川荣织打了一个照面,伊川东也叹了一口气,示意伊川荣织登船。伊川荣织不忍就此离开柳眉风久久不舍,更让她不舍的是柳眉风此刻竟不知道她即将要离去。
扬帆的号角欲来欲响,直震得伊川荣织的心砰砰直跳,她即将离开这个让她憧憬的土地,也即将离开她朝夕牵绊的那个人。无奈父命难违,她无论如何也不可改变父亲的决心,她的双手感觉沉甸甸的,任何一方她都不忍松开,此刻人生的抉择来到她的眼前,号角逼迫她即刻做出决定。
楼船开始摇摆,船上都是她平日间最亲近的面孔摇手呼喊,这些熟悉的身影让她一下舒畅许多,适才天山四怪的呵斥已经抛开九霄云外。她朝柳眉风奔来,抚着他的伤痕累累的掌心,一竖泪珠滚落下来,洗尽了掌中的汗水,塞下一个锦缎荷包,吻了柳眉风的额角,邃转身奔向船舱。
霍剑川心中对伊川荣织没有半分好意,捡起荷包随手一抛,气道:“小妖女,临走之前还忘不了勾引眉风,若不是你,他也不会变成这副模样。”这时潮水涌了过来,将这个锦缎荷包携入大海之中,连同楼船一样消失于这荒岛……
寒冬过尽,一抹青色点缀着洞穴附近,柳眉风早已恢复身子,南鸿天每夜三更在原地等着他。柳眉风总是先到半个时辰,随后再让南鸿天多等些半个时辰,如此南鸿天便责罚他一夜不能睡觉,这些时间他往往独自练习,没有南鸿天在身边,他反而出拳出掌更快了许多。每当在南鸿天面前责骂,而独自一人练更胜一筹时,他总在心中暗笑。只是每当独自静下来时,总会念起伊川荣织,他不知伊川荣织为何不辞而别,只是每当拿起伊川荣织送下的同心结,他也不知为何总是坦然一笑。
南鸿天手执尖叉来到海滩,望见柳眉风独自坐在高崖之上,他一眼看穿心思,他心知柳眉风与伊川荣织的情意,伊川荣织临走之前那份不舍他也禁不住感动。只是霍剑川吩咐这件事必须隐瞒,他一时之间为难起来,想他一生敢作敢当,往往性格直上不容半分转弯,只是面对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他也不知如何解决,何况他也只是一个旁观者。
南鸿天叹道:“你这臭小子发什么呆?不如与我较量较量,看看你最近有什么长进。”南鸿天自知柳眉风与伊川荣织不过只是过眼云烟,他便有意转移话题,不想柳眉风去想念这件事。柳眉风瞧了一眼南鸿天,嬉笑说道:“好,不如咱们立个规矩。”南鸿天递出鱼叉,说道:“你拿着这兵刃,不知你这臭小子还要搞什么名堂,说说看!”柳眉风避开南鸿天说道:“既然是比试拳脚功夫,那自然就不能用兵刃了,若是四爹离不开兵刃,便拿着我不打紧的。”南鸿天挥手过来,只见柳眉风还身躲避,南鸿天见柳眉风竟避开气道:“嘿,你这臭小子,竟然跟你四爹耍滑头。”柳眉风得意地说道:“四爹,兵不厌诈,这是你常教你的,去年摔跤咱们打了个平手,但我知道你是有意让着我的,今日咱们使出真家伙,我倒认为今日你未必是我的对手。”南鸿天大笑起来,抛下鱼叉,趁这功夫,两手一挥地上沙石卷动起来铺天盖地打在柳眉风的身上。柳眉风哪里意料到南鸿天手法之快,沙石虽伤及不重,但也打在身上,这一招他已是输了。但柳眉风倔强脾气,适才夸下的海口他绝不会就此收回去。
这次柳眉风有了防备,见南鸿天盘步过来,柳眉风心知他步法履重,若要胜过他必须以巧取胜。柳眉风发力足下,意图迅速攻入他的下盘,柳眉风变拳化掌,使出的便是“绵云掌”,南鸿天一眼窥探玄机,右腿牢牢扎在地上,左腿鹰钩朝柳眉风下盘袭来,柳眉风心惧下盘不稳,便翻空一转,南鸿天一手一拉,已将柳眉风的掌劲卸了过去。
只见噗通一声,柳眉风重重摔在地上,南鸿天拍拍手掌,大笑说道:“臭小子,你这下可是服气了?”柳眉风摇摇头,不服气地说道:“再来!”柳眉风使出前些日子所学的“排山掌”,他只见这套掌法与“绵云掌”大不相同。这“绵云掌”如同这名字一般绵延不绝,后劲有余,适合远方偷袭,而这“排山掌”初始威力无穷,后劲不足,适合近身御敌。南鸿天也有意试探柳眉风这“排山掌”学得如何,便未尽全力,此刻柳眉风倒与他挨过数十招,也没有半点劳累,邃也得意起来。
南鸿天察觉柳眉风通晓了七八分,又见他此刻有些浮躁,心知这是习武大忌,推掌一击,柳眉风猛地受力从石崖之上跌了下去。南鸿天见柳眉风跌落沙滩挣扎站了起来,朗声说道:“知道今日为何我发这么大的脾气吗?”柳眉风摸了摸鼻头,发觉流出鲜血,抱怨气道:“还不是你……”南鸿天问道:“我还不是什么?”柳眉风仰起头说道:“还不是你精神不正常,对我忽冷忽热,时而好时而不好。”南鸿天轻轻一跃,来到柳眉风的面前,责问说道:“你这臭小子胡说八道,你不知自己的错误,反倒数落你四爹我来了。”柳眉风说道:“今日我已经输给你,我说什么也是没有理了。”南鸿天气道:“你这臭小子今晚就像发羊癫疯一般,不就是将你推了石崖,受了点小伤,这般委屈也受不了!”柳眉风说道:“我不是计较这事,只是我不知道你为何突然之间大发雷霆,让我猝不及防反倒惧怕你这个人。习武之时,我出了半分差错,你便不是骂便是打,我自然是不见长进,每当我独自一个人练时倒是进步许多。”南鸿天笑道:“哼,原来今日你生气竟是为了这件事,那你意思便是你练得炉火纯青了,不需要我这个老和尚指教了?”柳眉风摇摇头,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南鸿天笑着说道:“我说这些日子你为何总想躲着我,原来是厌倦老和尚我了。想当初你三番两次恳求我答应传授你功夫,今日反倒看不上我的功夫了。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也绝不会传授你半套功夫。”
柳眉风如何也想不到会是这般结果,他跪着苦苦哀求南鸿天原谅自己,只见南鸿天挥手而去,柳眉风如同弃婴一般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