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三娘一剑未刺到陆振的涌泉、内关两穴,身上已中了一掌,终究还是江湖经验不足,武力不济。正待三娘挺剑再站时,陆振抱拳阻止,说道:“你是女子,我陆振在江湖名声再臭,我也不打女人”。
三娘气恼他知觉了自己身份,气道:“适才你已经打我了,你说不打我,我偏偏要为武林除害教训你,出招吧!”
说罢,继续挺剑向陆振刺去,这次三娘打足了精神,先向西边刺去,那陆振向东边一躲,那三娘微微一笑,原来刚才那是一个虚招,虚探实攻。此刻,她旋急一转,向陆振的云门,中府两处穴位刺去,这两处的穴位三娘识穴最准,速度最快,可怜那三娘本以为胜券在握,可叹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那陆振早已料到,如此险的招数仍未伤及毫毛。那三娘仍就不服,依旧使了十余个剑法招数,尽被陆振一一化解,那陆振也是一名英雄好汉,果然信守承诺,未曾出招攻击。十多个招数已过,那三娘渐渐有些吃力,加上刚才中了一掌,又斗了如此,手中的剑竟叮当入地。若非那陆振手下留情,恐怕她早已经丢了性命,那‘花刀太岁’在江湖上的名号也不虚传。
眼见自己三人之中,已有两人受伤,那锦衣卫之中竟毫发无损。那文身汉服打扮的男子举起酒壶走了过来,来到中间,倒了四杯酒,说道:“百年愁里过,万感醉中来。”分别给单天雄、三娘、“徐大人”各自一杯。那“徐大人”甚为感动,举起酒杯说道:“对,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是喜是忧,是福是祸,哪又何顾,只顾今朝。不知这位小兄弟尊姓大名?”
“在下可哪有什么尊姓大名,在下姓柳,冠字常鸣。这位不瞒大家,这位是我的师妹,家祖姓陈,家中排行第三,唤作陈三娘。”
那徐大人也哈哈一笑,撕了脸上的一块面皮,露现了一张新的脸貌,瘦长形脸,深眼邃,特别有神,长胡须,一看一副儒生学者打扮。徐大人叹了叹说道:“这位少年看起来年少英豪,姑娘是巾帼英雄。改容易貌实在是逼不得已,姑娘女扮男装,想必是有难言之隐吧!”
陈三娘吞吞吐吐,看了一眼柳常鸣,欲言又止,始终没有出口。
那单天雄最不喜欢这酒场规矩,正是应了那句“话不投机半句多”,见不得柳常鸣这么客客气气地说话,说道:“我单天雄虽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更不是什么仗义之士。一个毛毛躁躁的粗人罢了,但也晓得规规矩矩办事,不像某些人,身为朝廷命官,尽是干一些阴险卑鄙之事。来来来,徐大人,柳兄弟,陈姑娘咱们干一个,让旁边这群蛮横无理的狗贼瞧着咱们掉口水。”
单天雄后半句话语气加重,完全对刚才的事耿耿于怀。刚才发梅花针的苗符听到这话,隐隐发作,一股气始终发不出去,后被陆振厉眼制止。
此刻,陆振见四人饮酒自乐,完全不顾自己的感受,铁青着脸。心想:这厮竟这般无礼。既然他们执意多管闲事,我可就要大开杀戒了,刚才那杯酒便是他们的断头酒。
眼看自己的手下蠢蠢欲动,心中愤怒已久,他们依仗权势自当没有吃半点亏,眼看那柳常鸣全然没有正眼瞧过自己,那陆振哪里可以忍受得了,迎了上去说道:“这位兄台,好雅兴,在下不才,特来向你讨教两招!”
好个陆振,毫无识礼,柳常鸣一旁借酒叙交,惺惺相惜;这旁满心敌意,气势汹汹。
那柳常鸣初涉江湖,对以前师父的教诲铭记于心,知道“礼走天下”这个道理,于是打了个万儿,颇为识礼。
见那陆振毫不知意,柳常鸣心道:这人蛮横无理,我若以礼待之,反而让他以为我轻视他,但此人武功比三娘高出一筹,我只比三娘功力高上三成,可见此人武功远在我上。此人已斗了一番,功力必定大打折扣,我若赢了也不光彩,输了更加难堪。
思考再三,回了一礼说道:“陆千户,江湖上传闻你的刀法精湛,在京城一绝……”
说到此处,那单天雄急着吹胡子“喂”“喂”“喂”打住,气道:“柳兄弟,你别听江湖人话未必全信,我看这些人全是胡说八道,只不过是惧怕他的威势,你就当相互吹嘘讨好的客套话听听罢了!”
此刻,陆振摇头一笑,心想:你这厮死到临头还嘴硬,待会我收拾了他,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脸色一转,笑着说道:“单英雄所言极是,江湖人的话不能全信,正如江湖人说单大侠您是“陇西赤龙”,还有人说您是“陇西赤虫”,我也不能完全认同。至于是龙还是虫,场上的人都可以见证见证。”
陆振有意激起单天雄生气,意在逼柳常鸣出招,所以和单天雄打起了口水战,也完全不顾自己朝廷官员的身份。后面的锦衣卫哄堂大笑,后堂的掌柜、厨师、店小二不嫌事大也哈哈笑了起来。
单天雄不怒反喜,要是平常心情,他早已拿刀打起来了,可是他今天没有,倒不是他今天受了重伤,而是他觉得今天一个人可以替自己教训教训面前这条恶狗,可以为自己一雪前耻。
果然,那柳常鸣听见陆振羞辱自己的“朋友”,心里颇为不满,心道:这人在江湖上名声很响,少年英才,只是听闻他与奸宦经常来往,以前常听父亲所言朝廷内外遗毒有三,其一便是这太监弄权,搞得朝廷乌烟瘴气。真是一块好料扔进了火坑里头,浪费了。刚才他与三娘一战,似乎是崆峒派的功夫,听教头师傅说崆峒派武功招数多变,变化无穷,迅速凌厉,出其不意,往往先发制人,一招制敌。与我们武当派武功存在很大差异,虽同宗不同源,我们武当派武功却是以柔克刚,刚柔并济,后发制人。
柳常鸣心里不满,但表面客气地说道:“陆千户,刚才师妹向你讨教两招高招,只是她资历尚浅,技不如人未能完全领教,我看千户大人使的是崆峒派的功夫,莫非是崆峒派高师余欧子的高徒,所谓名师出高徒,我特来请教请教一下陆千户你的高招。”
陈三娘听见自己的师兄要出手,不免有些担忧,刚才与那陆振一番较量,她知晓那陆振的底细。虽然知道自己这位师兄武功在自己之上,但还是禁不住捏了一把汗。
柳常鸣此番说得十分客气,徐大人也点点头,十分欣赏他的家风,陆振听他说话诚恳,尽是奉承讨好自己,平时手下奉承自己,颇不得意,今日此刻听到这话竟有些得意洋洋。紧接着,他也暗暗觉得不妙,心想:刚才与那女子打得那一招好似是武当剑法,约莫今日他们是武当弟子,可是江湖传闻武当年轻一辈的弟子没有姓柳,姓陈的。是了,他们肯定是武当派当中不入流的弟子,嘿嘿,如此甚好,刚才那个女子的剑法并非高明,许多地方还破绽百出。这姓柳的既然是他师兄,估计也高明不了多少,刚才那话显然是他在讨好我,让我手下留情,让他输得不要太难堪。既然是公子哥死要面子,想在女师妹面前威风一把,我也可以理解,可是我偏偏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哈哈哈……肯定是这样……哈哈哈……”
那陆振想到了这一层心里更是得意洋洋,而众人全然不知他为何如此高兴。
俗话说,棋逢对手,人遇强敌,往往都是需要了解他们的优点与缺点。高手之间,都是将自己的强敌作为自己最亲近的人。
陆振优雅摆了一个“请”,柳常鸣也抱拳还了一礼。陆振虽然得意,但是手上功夫没有懈怠,迅速抽出了绣春刀,金光镫亮;柳常鸣也拔出了桌子上的那把铁剑,而剑在这金光下显得黯然无光。
好个陆振,那是一招狠,使出的是崆峒派的“望月止步”,这招刀法,主要不是手中的刀,而在于脚下,关键在于那个“止”字。只见陆振左跳右闪,飞身在空中一个急旋,那刀尖离柳常鸣的天突穴,要是那刀刺中的话,那柳常鸣必死无疑。江湖人称的“花刀太岁”果然名不虚传,不仅剑法迅速凌厉,而且身形优美;也深得崆峒派的真传,将出其不意演绎得完美,也将那个“止”字使得恰到好处。
且看,柳常鸣如何拆了这一招,柳常鸣初见剑法迅速无比,心里胆战心惊,临危之际,使得是“太乙剑法”中的以柔克刚,借力打力,将刀一卸,一滑,那刀划破了自己的衣角,好像那把刀完全在自己的手中一般。好个柳常鸣,这本精妙的剑法被柳常鸣化解,也不能说是偶然。陆振心里暗暗佩服,三娘、单天雄一旁观战看到这一幕,忙拍掌叫好。只是柳常鸣心里暗暗叫苦,不知道陆振还有什么“高招”一一向自己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