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地不熟的,杨孝悌也不敢乱走。
出了花厅便带着会以会朵顺着石廊一路顺着走,反正等下转不动了就再顺着原路返回。
“小姐,这永康王府上倒是阴气的紧!”
会朵一边走一边抱怨:这王爷是个病秧子,倒是把整个王府都搞得没有生气了。
一路走来连个丫鬟都见不到,看着像是没有下人的。
刚刚在花厅又是个护卫端茶倒水,更让人觉得别扭。
还是个亲王府上呢,竟然连个像样的大丫鬟都没有!
“谁不说呢!”
杨孝悌点点头表述附和:还以为赵顼府上不会不比赵邑那里热闹,没想到竟见不到几个活人——满院子的花花草草倒是不少。
上次在赵邑那里见过的一些花种,这边也全部都有,想来这赵顼也是个喜花弄草的人。
这一点,他们兄弟二人倒是志趣相投。
只不过赵邑不仅仅是喜欢摆弄花草,他还喜欢拈花惹草。
不知道这这赵顼是不是也跟他臭味相投。
“不过这花倒是漂亮。”
深秋季节,倒是难得能见到这么多花种。
“是呢。”
会朵跳到前面,随手摘了一朵百日草。
“哪里来的生人?”
花圃中一声浑厚的男低音传来,把会朵吓得一惊,手中的百日草也掉到了地上,姑娘像是被惊吓到了的小鸟,一下子跳到杨孝悌的身后。
站定之后小姑娘这才一脸惊异的抬头去寻那声音的来源。
良久。带着低檐帽,穿着破旧大衫的男人从花圃中央慢慢直起腰来,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的三人之后眯着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之后便把手中的镐头放在了一旁,顺着预留好的路线走了出来。
永康王府里已经几年没有女人的身影了,今日竟然一连来了三位,倒是稀奇。
“您是这里的花匠?”
瞧着老人家的年纪,杨孝悌竟用了敬语。
虽然老者穿着破烂,但是却是精神矍铄熠熠生辉。
想来这满园的花草都是在他的精心呵护下才长得这么艳丽的。
“算是吧。”
花匠什么的算不上,不过是喜欢摆弄这些花草罢了。
“这花真漂亮。”
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誉之情,杨孝悌一脸的感叹。
虽然自己也挺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但是却没有时间更没有耐心去侍弄它们,养在自己手里,它们迟早会没命的。
“秋季没有多少花种,开的单一了些。”
老者摇摇头,显然是觉得有些遗憾。
若是……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让人伤神的事情,老者长叹了一口气,将套在手上的棉手套脱了下来。
“你是来找赵顼的?”
蹲下身来,在花圃旁的杂草里摸索了几下之后,老者将一个鼓鼓的水囊掏了出来,拧开盖子之后,咕咚咕咚灌了两口。
杨孝悌本以为他是在喝水,不过顺着风向飘过来的气味却是酒的味道。
“嗯。”
想了想之后,杨孝悌还是点了点头,虽然不是自己自愿来的,但是来永康王府不是找赵顼还能找谁呢,自己没有必要撒谎。
“倒是有几年没有女娃子来找他了!”
老者将酒囊盖子拧紧之后重新放回到杂草里,似乎是在跟杨孝悌说话,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前几年进进出出永康王府的女人倒是不少,不过两年前就没有女人敢踏进这扇门了,这应该很合那个男人的意了。
“嗯?”
杨孝悌似乎是没有听明白老人的话,脑袋一歪盯着眼前之人看了一会。
“你是哪家的娃娃?”
见杨孝悌一脸疑惑,老者微微一笑:想是不清楚赵顼底细的人。
杨孝悌柳眉一拧:娃娃?
自己有这么小吗?
京城里的小姐们,跟自己这么大年纪的许了人家的都不在少数了,甚至结婚生子都有,远了不说,乔姐可不就是十三那年进宫的吗?
可惜,她没有寻个好郎君,白白丢了一条命!
虽然对娃娃这个词心存不满,但是杨孝悌却不想因为这个去质疑老者,说不定自己这个年纪的人在他的面前就是个娃娃呢,毕竟眼前这个老者看上去头发花白,似乎已经有七十岁了,叫自己娃娃也没有什么不妥。
“我爹是杨尽忠!”
似乎不想提到大哥是平广王这件事情,搞得好像是在炫耀家世一般,杨孝悌嘴巴一秃噜就把老爹的名号说出来了。
不过自己老爹已经死了十年了,不知道他这个花匠有没有听过老爹的名讳,当年的平广王也是战名远扬好吧,杨家世代武将可不是徒有虚名的。
显然是知道杨尽忠,老者微微颔首。
“杨家也到了要来攀附皇亲的地步了吗?”
不过赵顼这小子可不一定会有福消受。
在他的府上连死三个女人,倒也不差会有第四个。
只是这几个女人死的蹊跷,大婚当日就这么离奇的死了,赵顼连屁都不放一个,这态度——更不好说!
“……”
杨孝悌尴尬的扯了下嘴角:攀附皇亲?
这老人家该不会认为自己是来巴结赵顼的吧!
自己看上去像那么急着要嫁入豪门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吗?
这老人家整日与这花花草草的打交道,心胸跟见识不是应该宽广一些吗?
不会就因为这府上没有女人,随便来个女的他都认为别人是为了攀附皇亲而来的——这思想也太狭隘了!
“模样生的俊俏,倒是也般配。”
丝毫没有顾忌,老者打量了一下杨孝悌之后走出了花圃,随便找了个空地坐了下来。
显然老者对于杨孝悌还是很满意的,且看他的表情似乎就是在挑选儿媳一样打量的甚是仔细。
听出来老人家第一句话还是在夸自己,可是后面这半句听得小姑娘心里别扭。
“大爷,您还是去侍弄您的花草吧!”
杨孝悌觉得他们之间的共同语言还是只停留在花花草草上比较好,说多了——有些扯了。
自己虽然脾气不好,但是还犯不着跟一个老人家置气。
眼见着杨孝悌带着会以跟会朵从自己身边绕了过去,老者的手又伸进杂草了摸索了一阵子,灌了几口烈酒之后老者看着开的正艳的百日草喃喃道:你也不希望这是第四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