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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法律上分开,其实,很容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是那么的伤心。比看到他给别的女人发的短信还要伤心,比看到他网恋还要伤心,比在床底下找到不该有的东西还伤心。

可是应对这些,大家都是这么做的,那就是离婚。

我一直都没有想到离婚以后意味着什么,我只是想争那口气-不是整日喝酒么?不是喝了酒以后整日骂我么?不是和我没有夫妻的感觉么,只像兄妹么?不是让我一次一次痛心么?不是,整天的横眉冷对我么?

这次,我真的来真的了,我就是要离开给他看。

可是,在去法庭的前一天晚上,我单位正在组织一年一度的海边夏令营。

我接到他的电话,他说话的声音是那么含混不清,他说:“这回,你满意了?你知不知道,一个男人,一个男人关上门窗一个人在房间里,嚎啕大哭…”

“你,又喝酒了…你是改不了了…”听着他口齿不轻,我皱着眉问。

“什么喝酒?什么喝酒,我是哭呢,你好残忍,我一个男人哭成这样子,我一个人,在这里嚎啕地哭,不知道楼上有人听到没,我就这么哭…”他还是含混不清。

单位的夏令营结束了,组织者在要求大家集合,我挂了电话,可是他的声音,总是折磨着我,我是失魂落魄的。

他哭了,他为什么会哭?

难道是因为不想离开?

他似乎就是说他哭了,声音嘶哑,语气颓丧,话语颠三倒四。

我的心猛的碎了。

原来,我是一直麻木的,如果他伤心,我是受不了的。

不不不,多少次,我都以为他只是我自己的,多少次我全身心的投入生活,我正满足,我正幸福,我正活得傻傻的,像他说的,我傻得像婴儿那么幼稚,可他总是给我当头一棒。

他哭了,我受不了,可是,我怎么知道,他是哭了的呢,我怎么知道,他即使是为我痛哭,也有一个女人在等他,等我走了他们就在一起呢?

如果,他这时候打车来,对我说:“老婆,我离不开你我们分手吧!”

如果,这时候他来到我面前。拥抱我,说:“我们不分开好吧?”

我一定会死心塌地地跟他走,因为,我发现,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不能让自己安心离开他。

可是呢,我住在单位的寝室里,一夜无眠,一夜也无话。到了第二天我们约定的去法庭的日子。

去法庭,是我今生做的最有决断的事,尽管在庭长面前,我拿起笔,立刻就哭得不能自己。

他都看见了,他看到我哭了,我的痛哭,连那位头发花白瘦骨嶙峋的老庭长都于心不忍。

他指着空白处让我签字,我一边手臂颤抖,一边签字。

老庭长说了什么,我没有意识去听,我只乐意听他说“复婚”怎么样。

我不能控制的痛苦的样子,他都看到了。

我无法做出坚强的样子给他看,因为,签字的那一瞬间,原来,我们在一起的岁月,已经让他的骨头我的骨头长在了一起,我的血液他的血液流在了一起。

相识这九年,我们没有孩子,却也没有打扰,我只是全心全意感受他的存在。

他下班偶尔迟归,我会坐立不安;他每个夜晚值班,我便整夜无眠,每个他回家的早晨,我是那么敏锐地识别他脚步的声音,他有鼻炎,抽动鼻子的声音,他轻轻咳嗽一声,那是给我的“暗号”,怕突然开门吓到我,然后转动钥匙,轻手轻脚来到我的床前,会看到我正“酣睡”,那是我伪装的,然后我假装醒来,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原来他已经深植于,我的生命,我的神经,我的意思,我的全部之中!

一同去海边,我先看他的脸,然后再看大海蓝不蓝,他不知道么?

在一起九年,有七年的春节他在值班,要到广场上执勤,无论天多冷,我也一定要去广场看烟花,那烟花最美的绽放时刻,我一定看到他,他仰着脸,带着微笑看烟花,然后我才仰起脸,开开心心看那人间的火树银花…他不知道么?

一起聚会,一起吃饭,一起外出,我一定要紧紧靠着他,偷偷攥着他的手,我那全身心的依赖,他没感觉到么?

而今,我一边痛哭,一边忍受着的是骨肉剥离的痛苦,他不知道么?

如果,他想留下我,只需要温柔的伸出手,拉住我的手,我就哪里也不去,我再也不会离开,可能,他有别的女人,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会发疯,会吃醋,可是我绝对不会离开,因为我发现,原来,那些曾经让我嫉妒的女人,那些曾经让我崩溃的痕迹,那些让我发疯的他的知己,都没有分离给我带来的更疼,更疼…

可是,我有我的高傲,如果他不挽留,我绝对不会回头!

他只是更多的沉默,回到我们的出租屋,我悲哀的发现,房间里一片狼藉。

微波炉呀,没有用过的被子呀,都没有了。

我惊异地问它们去哪里了,他说,他拿走了。

一时,我的心又凉了。

这就是现实吧,听说有的人离婚,差一点都拆掉承重墙呢!

我说:“那么怎么不拿走?”就是那个红色柜门的冰箱。

他说:“给你留的,你不要么?”

我摇了摇头,难道他不知道么?人都分了,那些微不足道的东西,我还会留么?

我说:“给我留着那个电脑,其他你都拿走!”

那个电脑里面有几年来我爱听的音乐,有我的照片,也有我发现的痛苦,有我等他值完班回家的无数个星星亮了的夜晚…

他拿了他的行李,说是去南方!

“什么!你,要走?”我又呆了,我从来没想到,这里会变成没有他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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