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再次与柳其华失之交臂,心情十分恶劣。想着这三人刚才对自己未婚妻子言语中多有不敬,未免杀意难消。
马脸汉子对危险的感知度很高,连忙解释。
“真的,是葛县尉亲自去抓,但没抓到,所以才找庆喜班的麻烦。”
葛县尉?黄药师满腔怒火正炽,听到这个称呼,顿时有了排遣发泄的去处。问明方向,迈开大步,转身下楼。
楼上诸人正庆幸煞神已去,危机解除。耳中忽听得几道破空之声呼啸而来。
三人避之不及,正中面门,登时鼻血横流,狼狈不堪。
黄药师哪会便宜了他们几个,不给他们点教训就走?
葛县尉住的地方并不难找。
此刻他正在自家园中,备好酒菜与沈主簿推杯换盏,聊得正饮。
“老沈,真是好手段,既做了好事,又惩治了那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伶人,还给衙中兄弟多了些花销。我今天就是替大家感谢你的。”
两人相识多年,彼此合作无间。说起话来十分随便,素无顾忌。
“葛兄说的哪里话来。不过是小事一桩,举手之劳而已。”
沈主簿酒气上涌,有些头晕眼花。却也不忘拿腔拿调,端着架子。
“说真的,老沈,那小娘子真是绝色,你莫不是看上她了,才冒险相帮?”
若是报信之事被人举发,也是个大麻烦。
沈主簿酒杯在桌上一顿,作色道:“葛兄,休要小看沈某。那女子固然美得让人眩目,但在下佩服的是她不肯屈身事虏的骨气!比许多须眉男子都强!所以,才派人送信,助她脱逃的!”
他心中想的却是:反正如此美色他既不能得之,又岂能便宜了金狗?
“说起来那天好险,兄弟我多怕追到岸边,她还没上船走。人多嘴杂,有些事不能明说。到时候,事情就麻烦了。”
“麻烦什么?有那对“羊牯”父子在,什么事情都会有转机的。”
沈主簿笑得意味深长。
二人举杯,相视而笑。浑然不知刚才的话,让他俩躲过了一劫。
黄药师不想继续听这两人私底下上不了台面的勾当,纵身而去。
过了几个巷口,忽听前方有嘈杂的脚步声传过来。
他站在高处看得分明。只见两个女子跑在前面,样子十分狼狈。
后面追的人俱是男子,其中一个手里拿着绳索,口中叫骂得正欢。
黄药师生性乖僻,方才没发泄怒火,此时心绪不佳,自不愿管这些愚夫俗妇的闲事。当下站定,远远看着。
两女目不辨路跑进了一条死巷子,前面是堵高墙。
后面的人气喘吁吁地指着她俩骂道:“小红英!还有你,小翠宝!要不是我爹心善,你俩早饿死了。现在戏班子有难,你俩就这样跑了,对得起谁?”
“师兄,若是别的事,我俩定会答应,可是嫁给卢瘸子那样的人,我俩宁肯死也不会答应!”
“你当自己是谁?由得你不答应?你不过是我爹养来送人的玩意,卖身契还在,你往哪儿跑?”
“卢玉庭!你别欺人太甚!”
“我的名字,你也配叫?看来以前是对你太好了,让你忘了尊卑!是不是啊?小红英,哦,对了,你有名字了,叫朱惜惜。”
“在世人眼中,你我都是贱籍,谁也不比谁尊贵!”
朱惜惜回了句嘴。
这话戳中了他的痛处。卢玉庭大怒,上前甩了她一巴掌。
“贱人!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把你卖到楼子里去!”
“呸!你敢!卖了我俩,你也交不了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钱小满忍不住怯生生地啐了口,然后躲到朱惜惜身后。
“小翠,你说说我在想什么?”
卢玉庭伸手到她脸上摸了把。
以前不觉得她有多好,现在想到快要便宜了别人,忽觉得她长得挺顺眼。
“别叫我小翠!我的名字是钱小满!”
钱小满打开他的手。
“拿开你的臭手。你想的什么,还用猜吗?你从我俩手里把柳姐姐写字的那张纸抢走,不就是惦记上她了吗?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的德性?凭你也配肖想柳姐姐?”
“她那样的人,就得我这样的人配才行。”
卢玉庭从怀里掏出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小心翼翼地打开,凑过去深深嗅了嗅。
“人美,墨也格外香些。”
“这是柳姐姐写给我俩认字的,你还给我。”
钱小满突然冲过去抢到手里。
卢玉庭上去轻车熟路地抓住钱小满头发,举手就打。
“贱人,真是欠打!把纸还给我!”
钱小满被他打出几分火气,把纸抓成一团,向远处扔去。
“凭什么?就是扔了也不给你!”
一张纸重量到底有限,很快被风刮起,吹走。
卢玉庭发了狠。
二女被他从小打到大,平日和奴仆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这几年朱惜惜身量初成,颜色渐好,他才顾惜几分。
快到嘴里的肉要给平白交给别人,他岂会甘心?
自己得不到,也不能便宜了别人,索性往死里作践。所以,对着钱小满要害连踢带打。
朱惜惜看他疯了一样,怕钱小满出事,拽不开他,就朝他腿弯狠踢一脚。
卢玉庭吃痛,把钱小满使劲往地下一掼,又狠命踹了几脚。见她痛到失声,人也动弹不得,腾出手来抓朱惜惜。
女子终归力弱,何况卢玉庭带来的人也不是摆设。
朱惜惜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她一想到自己将要面对的命运,感到万分绝望。她猛地向墙撞去。
头没碰到墙,就被卢玉庭抓着头发硬生生扯了回来。
反正她迟早是卢瘸子的玩物,他心里再无一点怜惜之意。
他掐着朱惜惜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想死?我成全你!”
手一点点的加力,每看到朱惜惜眼睛上翻,他就松松手,让她喘口气。
他就喜欢看她极力挣扎着,却又无力挣脱的样子,这种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他很快就上了瘾。
朱惜惜眼泪止不住地流。她祈求上苍快点让自己死,再不要被他折磨。
当卢玉庭进行到第三次时,一粒小石子破空飞出,自他手掌透出。登时,他掌心出多了个血洞。
卢玉庭捂着手掌,惨叫连连。
黄药师还是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