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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智斗老狐狸

石敬金看看天色,往年早已大雪纷飞,今年迟迟不来,若年前没下雪,出了年雨雪连绵,行商少有往来,石堡寨的日子就难过了。石敬银正和帐房核对帐目,算珠打个啪啪响,此时,堡丁来报,寨外有一个小厮求见堡主,石敬金一瞪眼,哼了声,心想是何人都能见堡主吗?堡丁会意,打个寒颤,递上半张信纸,禀:〞来人道大少爷在其手上,若要保命,交三千两银子赎人……〞石敬金听得怒喝:〞岂有此理,剁了……〞石敬银止住堡丁:〞且慢,此人有报名号否?〞〞此人道,来自长峰山长径,大当家啸天虎潘双阳是也。〞石敬银叮嘱堡丁速去留住此人,转对石敬金道:〞听闻此人号称啸天虎,勇武凶残,聚三十余众长峰径,行无本之生意,外人称潘老虎。若子亭落其手上,怕是凶多吉少了……〞石敬金冷哼一声,看了半张信纸,怎么只有半张?沉吟一会,仍想不通,遂对石敬银道:〞字该是子亭的,回个信,三日后柳树坡,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哼,敢太岁头上动土,让其来得去不得!〞石敬银写好回信,匆匆而去。

潘小三藏在寨门洞里躲着呼呼的寒风,看着进进出出的各色人等,等了约盏茶功夫,见一人骑着头驴子急急赶来,知是正主来了,遂站起来,迎了上去。石敬银见此人还算精明,只是双眼珠不停溜溜转,贼性难改,遂交了回信,叮嘱须保人完好,否则分文不给,道完掉头就走,潘小三一幅傲慢的样子,连话都没说上句,碰了一鼻子灰,忍着饥寒,灰溜溜的往回走,而石连海带上两人已悄悄跟了上去。

〞兄长,此人并非长峰径潘老虎的人,连海认得是之前白石寨绑了的小娃,会不会是白石寨的余孽?〞石敬银回得堡里,向石敬金禀报,石敬金悠悠道:〞之前子亭回报,如今的白石岗被石子坚石子楼二人占了,还占了官道收费,盖了座巨石客栈,据闻河间府老帐房日前到了巨石寨抽税,看来是轻易动不得了,但若子亭真在其手上,事情就好办了,稍等连海回来,一切自有分解,哼!〞石敬金兄弟二人仿佛看到巨石寨的那块肥肉向自己口里飘来,皆阴阴而笑。

刘老三等人拼命砸地窖门,却无丝毫反应,黑漆漆一片,也不知过了几日,众人又累又饿又渴,刘老三摸黑砍杀了两堡丁,就准备喝血吃肉,窖门哐当声开了,强烈的光线,刺得众人一下全闭上眼,门上面传来病太君的声音,〞刘老三,将刀扔上来,俺替汝向寨主求情,留个全尸。〞说完,卟一声从上面扔下一个东西,刘老三捡起一看,是个开始腐烂的人头,正是刘老三劫地窖时留在上面守门的三个人之一。刘老三大骂,病太君在地窖外堆起柴火,让人将烟扇进地窖,像闷老鼠一样,半盏茶功夫,里面的人被熏得受不了,半咳半抹泪水往外跑,一个个分不清东南西北,全都撞到鱼网里面,病太君咳了两声,叫人收网,清点一番少了两个,着人下地窖查看,报上来死了两个。病太君心想办事还得讲究计谋,以往这事少不得冲进去一番拼杀,伤亡在所难免,如今略施小计,不费一兵一卒手到擒来,想想越发对石子坚佩服,另外如今每月石子楼对其施针两回,使得咳喘慢慢少了,身体也长了不少肉,念及此处,更下定决心追随其左右。

石连海见潘小三头也不回走到白石岗,潜入一条小道,石连海赶紧跟上,左闪右拐,追到一块大石后,只见潘小三蜇伏不动,好半晌,慢慢掩到前面还在冒烟的火堆旁,一下不见了踪影,石连海感到蹊跷,不敢妄动,遂遣一人返石堡寨报信。前面烟气弥漫,看半天也没什么动静,石连海左躲右闪几个起落掩了过去,细细查看,见有一地窖,开着门,往里扔了两次石块,也没反应,令人摸了下去,半盏茶功夫,那堡丁爬了上来,里面什么都没有。石连海在附近转了两圈,再也没有潘小三的踪影,却堪堪与石连城擦肩而过,于是吊上石连城来到巨石客栈,见众多蓝衣人对其皆恭敬称呼二掌柜,石连海惊异非常。观察了一会,见行商进进出出,好不热闹,使了十个铜儿,让人引了石连城来到客栈旁边。石连城见得石连海十分诧异,石连海扯其到一边,〞唉,哥哥放手。〞石连城使尽力也推不开石连海,石连海刮其一掌头壳,怒喝:〞混帐的东西,汝瞎眼了,混上土匪,那是抄家灭族的!〞石连城被打得连连躲闪,终于也怒了,喝道:〞石堡寨才是土匪,汝为石敬金做多少黑事,汝至清楚,就算如此,汝连老娘也养不饱,媳妇也讨不上,都进了石敬金口袋。俺在此占巨石客栈半成,上月分得八十两银子,汝十年也没这么多!〞石连海听着忘了打人,手仍停留在半空,另一堡丁已听得两眼发光,口水直流,连问是否真的。

石连海只身一人回到石堡寨,见过石敬金将来龙去脉禀了遍,得到示意,退了出来,见天色不早,匆匆赶回家里,半瞎老娘正颤巍巍烧水做饭。听到有人进来,喊了声连城,石连海回了声,老娘像有点失望哦了声,问:〞连城啥时候回来,汝老是对其打骂,连城不敢回来了。〞石连海帮着手做饭,一声不吭,不多会,吃完饭,侍侯老娘洗好脚,扶上床休息,摸出石连城给的五块十两银锭,怔怔出神。

石连城反复地思量好久,将石连海带人潜入巨石寨之事禀报石子坚,石子坚暗暗吃惊,心想哪里有疏漏,招来病太君,问审讯得如何,病太君答:〞此次勒索是刘老三和潘老根的手笔,一共九人,皆是之前白石寨余头目的手下,上次寨主将其救出,便由俺管着,此人等似乎与长峰径潘老虎联上,是属下管教不力,请寨主责罚。〞说完,单膝跪下,躬身抱拳。石子坚连忙扶起病太君道:〞甄堂主言重了,谁人无一时之失察,嗯,九人都擒获了?〞病太君答曰:〞捕得八人,走了潘老根的儿子潘小三,据说是拿了半张信去了石堡寨。〞石子坚皱皱眉头,心道果然还是有漏雨之鱼,沉吟一番,令人招萧凤琴来商议。

过半晌,石连城才想起将随石连海而来的堡丁袁丁留下一事禀告,石子坚令其速领来见,石连城得令速去。赤凤凰警告石子坚,此事错漏百出,是时候整顿一番。石子坚虽不说,暗中亦同意。挥手让病太君连夜去榨刘老三几人,看还有没有〞料〞,这〞料〞字是赤凤凰说的。萧凤琴近来发现石子坚有时怪怪的,好像不同一个人,却不知哪里不同,若是石子楼肯定知道,以前的石子坚就一个小流氓,好事从不做,坏事不间断,整日上窜下跳,现在好像文静很多……〞咳咳……〞萧凤琴见石子坚双眼看着门口出神,连自己进屋也不知道,故意咳两声,果然石子坚回过神来,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遂和萧凤琴逐一分析各种情况,最后一致认为石敬金应该知道石子亭被巨石寨逮了。

石连城气喘吁吁站在门口,敲敲门,〞进来!〞石连城听得石子坚喊话,领着袁丁一同进屋。袁丁见石子坚端坐上首,已非当日玩耍的伙伴,袁丁亦有三分目力,加上石连城的叮嘱,此时便双膝跪地就拜,请寨主收留。石子坚觉得此人平常有些义气,虽贪些小财,亦不是十分讨厌,遂准其站着说话。于是袁丁将随石连海出堡跟踪潘小三的前前后后说了。萧凤琴问道:〞不见了?〞〞是的。〞袁丁拍着胸口说。石子坚道:〞那时应该是病太君抓捕刘老三刚走不久,此人会去哪呢?不好!速去刑房……〞还没说完,石子坚跳起就跑了出去,萧凤琴等人迅速追去。

病太君刚转到寨后,就看见刑房火光冲天,立即喊人救火,等石子坚众人来到,将火救熄,一番清点,里面留下五具烧焦的尸体,经辨认,两名是看守的寨丁,都是暗箭所杀,三具应该是石堡寨的堡丁,刘老三众人与石子亭逃跑了。石子坚见此哈哈哈大笑三声,曰:〞好,好,好!〞众人皆以为其怒极发笑,谁知接着说:〞清好现场,回去睡觉。〞一个个听得懵了。病太君问追否,石子坚挥挥手答,随他去……病太君不明白,但萧凤琴立马领悟,拍手称,〞去得好,不过俺们要加点力,让其去快点,寨主是否?〞石子坚点头称是,如此这般对病太君交代一番,病太君终于也领悟其意,遂领人而去。

天刚亮,石连城领着从石堡寨连夜潜回的小厮来见石子坚,将潘小三到石堡寨勒索,石敬金约其三日后柳树坡交钱放人,石连海出堡追踪,石堡寨人员调动等一一禀报,石子坚双眼发光,可其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人,这么短短一两天,就能探得如此全面的信息,此等人才必须加以培养,以后定可担当大任。念及至此,询问其名,答曰:〞向宗,同伴向荣,是兄弟二人。〞石子坚点头称善,并同时告诫刺探消息的第一原则,想方设法保全自己,方能有效地传递信息。心道,看来得交三奴培训一下追踪,逃避的技巧,遂挥手让石连城带去领赏。

〞寨主,二当家的信。〞石子坚接过护卫的信,撕开阅读,脸色连变,问:〞送信人呢?〞护卫答:〞在偏房等候。〞石子坚思量一会,提笔在铺开的纸上刷刷写了两页,将寨中之事与自己的忧虑都写上,折好交护卫给送信人,让其立即返回。刚坐下,护卫进报,石堡寨石子良求见。石子良……来干嘛?石子坚听得一愕,半盏茶后才宣石子良进来。石子良见只有石子坚一人坐在上首,有些愕然,不是说巨石寨日进斗金吗?怎么可能就只有石子坚一人?!石子坚装着不认得,低着头抠着脚丫看也不看正发愣的石子良,咳了两声,将石子良的魂拉了回来。石子良润润喉,道:〞石寨主……〞石子坚转过头来,瞪大眼,像阔别多年的好友突然重见一样,迎上就抱,还哗哗大叫:〞子良兄,好久不见矣!〞顺便在石子良身上擦擦刚抠过脚丫的手指,好一会,石子坚才拉着石子良坐下,竟然说起从小欺负石子良的事,老说石子良从小就比自己笨。说着说着,是佛都上火,别说心胸都不阔的石子良,一拍椅把,怒喝:〞够了!〞门口两护卫不知情况,立即冲入拔刀相向,石子良脸顿时青了,石子坚见效果达到了,挥手让护卫退出,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一拍膝盖,痛得直跳起来,这回是真痛,前几天的伤还没好。石子良连忙扶着,一副询问的眼光,石子坚边叹气边道:〞日前,汝兄长领几人经过此处,不知怎的走进隐秘的小道,俺刚好远远看见,觉得不妙,遂带着两人跟上,正遇见一伙陌生人与令兄打斗,俺大喝,并冲过去帮助令兄,然对方人多势众,俺逐渐不敌,想尽办法方突围出来,双腿皆伤矣,等俺的人赶到,那些人全不见了,只余下几具尸体,令兄也不知所踪。〞说着说着,就哗哗大哭,口水鼻涕眼泪一齐来,抹得石子良的衣衫到处都是,石子良恶心得连忙推开他,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看着这家伙说的绘声绘色,也判定不了真假,看来今日只能到此了,遂抱拳告辞。石子坚死拉着不让走,石子良开始还算客气,最后却拼尽力气挣脱,匆匆出门,逃之大吉。

赤凤凰学了几声干呕,一脸唾弃的样子,见过流氓,没见过这么流氓的。石子坚呵呵一笑,并不理会,着人去找石连城到来。

石敬金听得直皱眉,看看石子良问,〞少了几人?〞石子良支支吾吾:〞俺带去十人,却只有五人愿回来……〞看着石敬金脸色墨黑,石子良不敢往下说。〞去各房各族宣,若有叛出堡的家户,今年不发年利。〞石子良听得匆匆而出。石敬金又着人喊石敬银来,石敬银听得石子亭真的为匪人所持,甚是大惊。两人商议半晌,定下竖日柳树坡如何解救人质。

竖日大早,石敬银着人半围了柳树坡,等到午时也不见有人到来,此时有寨丁从堡寨急急赶来,递给石敬银一张纸条,写着〞赴缚蛟湾〞,石敬银咬咬牙,将纸条柔成团扔了,怒喝:〞走,缚蛟湾!〞寒冬的缚蛟湾四处静悄悄,别说人影,鬼影也没一个,石敬银下令四处搜索,半盏茶,一个堡丁捡到一条石块压着的纸,递给石敬银,纸上写〞将银两扔下缚蛟湾里〞,还有一滩红色,闻了闻应该是血迹,遂令那堡丁再细细查找,果然发现一节断指,石敬银脸色顿时铁青,赶快让人将银两扔下缚蛟湾,看着包裹下沉,忽听见林子里有鸟叫声,石敬银稍一思量,立即反应过来,令人围了上去,还是迟了,没见人,只捡到一个纸条写着:〞速去留贤居,否则命不保矣!〞石敬银眼皮跳了跳,联想到那断指,马上跳上驴,直奔留贤居而去。待岸上吵杂声全消,只见缚蛟湾那崖洞边有几人正慢慢收着一条绳,半盏茶功夫,拖上一张网,正正网住石敬银扔下的包裹,众人看着裂嘴而笑。刘老三打开包裹,顿时傻了眼,大半是石子,潘老根数着共三百两银子,刘老三一把扯过被堵着嘴的石子亭,在其脖子上抹了刀,伸腿一脚蹬开,石子亭扑通一下掉河里,挣扎没几下就直往下沉。刘老三眼也不眨一下,起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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