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府派遣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命不凡的萧平-萧云儿的兄弟,被石子贵安排在一个比较偏僻的房子里,此地原本就是一个粮铺,要来屯粮的房子不少,却没几个是正儿八经的堂屋。萧平看看空荡荡的屋子,不是粮仓是啥,此时屁股底下的长条凳和一张一挨便摇摇晃晃的破桌子,还是临时不知从哪儿搬来的。这些状况,要换以前?萧平直接翻桌子了!如今形势逼人,只能忍一忍就过去了,令人难以忍受的是,满屋子的霉味,呛鼻辣眼的。“来人!”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萧平虽是穷苦出身,亦再也忍不住了,一拍桌子,大吼一声。“哎呦,不好意思啊,让萧小官人久等了,别恼,来来来,快上座!”此时,正好门外进来一人,边说边拉着萧平一起坐在长凳上,恍如兄弟那般亲密。萧平一看,好家伙,来人就是正主儿石子坚,正要拿其出气,却见其后随着一人,若莫三十余岁,斯斯文文地向自家施了一礼,便一声不吭地站在石子坚后侧。萧平的印象中,魏王耶律淳身边如此妆扮之人都是诡计多端之辈,并非自家所能惹得起的人,于是“咕”一声吞了一下口水,硬生生将怒气压了下去。
石子坚先用话头带着萧平游了半天,将魏王府那边的情况摸得七七八八,才忽然问道:“萧小官人此时不在倚翠院美人怀里,或鸿运赌坊里大杀三方,来此腐霉之地干啥呢?”萧平被石子坚捧到云里雾里,晕荡荡的,被其一问方才想起了正事来,于是一拍前额,叫了声:“唉呀,差点忘正事了,萧娘娘差咱来邀石堡主过去,商议些事儿呢!”石子坚一听开始装懵,问道:“萧娘娘?”萧平一滞,尴尬地笑了笑,轻声地道:“萧娘娘正是萧德妃娘娘,魏王府如今的主事人,本来应该叫萧妃娘娘的……其实俺不多讲,石堡主亦能懂的。”石子坚脸皮抽了抽,心想不就是想正位嘛,搞个名正言顺的……慢着,此婆娘后面肯定有高人?!于是石子坚掏了颗银裸子塞到萧平的手里,道:“真是的,俺这小小堡主,何德何能让萧德-萧娘娘记挂着,再者,王府的事都是大事,咱就不掺和了,拜托萧小官人回去,回去就禀,没寻着人!对,没寻着人,可好?!”萧平一听傻眼了,难不成自家出来半天,还办不成这事儿?!这可是萧娘娘再三叮嘱的,事不成人亦不用回去了。萧平亦不傻,魏王府已被牛栏军团团围困,若不是报上城南石子贵的名号亦出不来,来到此粮铺一看,四周都是牛栏军把守,没人领着还进出不得,很明显是保护着里面的人。若说以前萧平确实对石子坚看不上眼,更加反对自家姐姐看上石子坚身边那人,但从如今的形势来看,石子坚可不是其自家口中所述的小堡主,而是全城人的命都握在其手中了。念及至此,萧平冷汗不停洒下,连忙将手里的银裸子推了回去,面有难色,喃喃地道:“哎呀,石堡主话可不敢这么讲,咱还得仰着汝保住此吃饭的家伙呢!”说着指了指头壳,又继续道:“咱萧娘娘与石堡主亦是交往有道,如今实是遇着困难,想请堡主援一援手……”
石子坚故作为难,缓缓地道:“此事……往日是承蒙萧德-呃,萧娘娘关照,可咱小堡主着实有心无力啊!”见萧平听得着急,心想火候差不多了,于是装作疑惑地问道:“或许帮着萧娘娘出谋划策那位有方法可解萧娘娘的疑虑呢?”说完就紧盯着萧平的双眼,不让其有躲避的可能,萧平实在躲不过,眼看此行就要泡汤,知道石子坚想问啥,于是就和盘托出,道:“实不相瞒,此主意乃是新近进府的幕僚陆一夫所提,道是眼前危机必由石堡主方能化解!”石子坚一滞,喃喃道:“陆一夫?此名怪熟悉的……”萧平一愣,反问道:“此人正是由堡主处引荐进府的啊!堡主忘了?!”石子坚一愣,想了想,似乎真有此事,于是呵呵一笑,道:“是老熟人啊!”说着拍了拍萧平的肩膀,笑得模样很假,其实石子坚见都没见过此人。好一会,似乎想到了啥,问道:“之前魏王那些幕僚呢?”萧平听得脸皮直抽,顾左右而言它,并未正面回答,石子坚心里已有个数,遂不详问,估摸这帮子人不看好萧德妃这对孤儿寡母?怕日后大王子耶律齐得势回来,而此时并不敢出力。
刚想到大王子,那边就有耶律齐的消息过来了,只见石子贵匆匆进来,见着石子坚便焦急地道:“兄长,兄长……大王子……”正说着忽然看见萧平也在,连忙噤声。石子坚一瞪眼,骂道:“多大个人了,啥事都火撩火急的!讲个话还吞吞吐吐的,快讲,大王子咋了?!”说着猛向石子贵眨眼示意,石子贵擦擦额头,掩饰了尴尬表情,已明白石子坚的意思,于是道:“大王子吵着要见兄长呢!”萧平刚听到大王子三个字就被吓了一跳,如今还要见石子坚……那还得了?若石子坚要扶持大王子,那魏王府里的孤儿寡母就……想想都后果严重。正发愣间,忽然听得石子坚道:“走,去见见,是不是倚翠院的红姑又走了?”说着拉起萧平就走。萧平大急,连忙挣扎开来,心想着要回去禀报此事,早点做好应对,于是道:“哎呀,石堡主,俺出来已多时,怕萧娘娘牵挂着,还是早点回禀才好,俺就不随汝去见大王子了!告辞,告辞!”还没讲完,萧平提步就往外走,石子坚见其头亦不回,正合心意,便对石连辛道:“将小官人送一送!”石连辛领令而去。
石子贵见人退去,又看看石子坚背后的叶长青,问道:“兄长,此人是……”石子坚顺着期目光一瞧,呵呵一笑道:“此乃叶修书,以后便随在俺左右了,快来见过!”叶长青本是善于观颜察色之辈,此时听得连忙迎了上来,向石子贵拱拱手,道:“俺叫叶长青,日后请小官人多多指点……”和粗人怎么打交道,叶长青当然清楚,省去了很多的繁文缛节,直接了当是最好的。果然石子贵听得亦爽,便回了一礼,两人寒喧了几句,石子贵又喃喃地对石子坚道:“兄长,那个……那个耶律齐没找着呢!”石子坚点点头,转向叶长青问道:“叶先生,对此事有何看法?!”叶长青当然知道石子坚想考验自家,结合方才听萧平所述的只言片语,沉吟了好一会,心里有了个初步的想法,便问道:“据闻魏王有两个儿子,大王子耶律齐已成年多时,小王子仍为童子,此事可属实?”石子坚点点头,将魏王府里的一些基本情况述了一遍,叶长青抚抚下巴那小撮胡须,又道:“若魏王有个三长两短,又没有遗嘱的话,此爵位非大王子莫属,毕竟萧妃已经营多年,上京那边的势力偏向其的应该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