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睡在最里面房里的史忠也掌着灯走出来,看见朱时金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被那石连城瞪了一眼,立马吱吱唔唔结巴起来,石连城双目凶光尽露,就连后面的史忠看见也打了个寒凓。只听石连城狠狠地道:“出去等于送死,汝想死,亦还不想死,把灯熄了,睡觉!”朱时金听得脸皮直打抽,颤颤巍巍地问道:“王大秋咋办……”石连城却慢悠悠地答道:“若没事,其会回来,若有事,就凭汝也救不回来,还白送多一命……”说着将史忠手上的灯火扑灭,竟靠着那门坐了下来,朱史两人看得目瞪口呆,朱时金还要说啥,却被史忠拉到里间去了。
话说王大秋出了门向左边转过屋角处,那儿正是个茅厕,一般人家宅院内都没有茅厕的,自王大秋租下此宅后,听闻倚翠院将茅厕建在宅里,无臭味甚干净,还不必倒马桶,心里也好奇,于是找来为石子坚建茅厕的金大钟父子,也学着石子坚在倚翠院内的设计,在此处挖了个茅坑,美其名曰:化粪池,完全是依着倚翠院那个模样建造,果然是方便好用还兼没味道。一时间,这些好面子,讲排场的书生纷纷都爱到此上厕所,说得好听是来帮忙验证金大钟的手艺工夫,其实也就讨厌外面茅厕那些恶臭,却又舍不得花钱在家里整一个。金大钟也够狠,就挖个茅坑也得收一两银子,美其名曰:新技术,有专利,技述是石堡主传授的,每建一个化粪池得向石堡主纳银钱半吊钱。众人听得纷纷遣责石子坚够心黑,还搞出个啥名堂来收钱,但使用过这新茅厕的人,口里不爽,心里却有点心动,回去和家人一商讨,就连家里的妇人也纷纷赶来王大秋这儿体验一把,用过之后是赞不绝口,微微笑中心里已下打算,没有回家直奔金大钟那儿下定去了,金大钟一时间是乐开怀,心里对石子坚赞叹不已,转头又骂人家心黑,只出个主意就占了一半钱,纵然如此金大钟还是兴奋不已,学会了一门新手艺,又有钱收,何乐而不为呢,却不敢私自偷偷建造,石子坚的凶名可就摆在那儿,就算挣到钱了也要掂量一下有没命用。
而在那茅厕门前,正坐有一人,王大秋见得,吓了一跳,喝道:“何方蝥贼,胆敢私闯民宅?!”此人正是景阳子,正炼化从耶律崇信处夺来的能量到了紧要关头,憋得脸红耳赤,胸口一股气上不去,下不来,才知道上了恶当,这青气又浓又厚却没有几多精元,搞得景阳子后继无力,若放在以前,也没啥大不了的,收功便可,但此时自家真元缺乏,不能再自如控制收放,只能憋在胸中。眼看就要走火入魔,正好王大秋闯入,景阳子暗自谢天谢地,脸皮一抽,把心一横,伸手就抓过去。王大秋是个书生,没料到此贼恁是大胆,来不及躲闪便落在景阳子手里,还没挣扎几下,脖子就被景阳子咬破,王大秋只凄厉的惨叫了一声,精血就如缺堤的河水,一下子全被景阳子吸干,人也跟着断了气,如一把败草,软瘫在地上。
景阳子将刚吸的精血炼化,那口真气还是无法顶上去,这王大秋毕竟只是个文弱书生,幸亏还是童子之身,否则其精血一点用处也没有。景阳子往屋里瞄一眼,见里面的灯火熄灭,叹了口气,这里面的人不像有修炼之人,估计都是很普通的人,就算全吸光了其精血,也无济于事,于是试着倒运真气,绞尽脑汁,使尽手段,终于将胸口的真气逼回丹田,不敢再驱其往上冲,只好作罢。景阳子收了功,感觉比之前要好一点,心里在盘算去留,那老鬼的功力都全部自家吸了,却炼化不了,若仍留在南京城,迟早会被石子坚搜刮出来,那时就玩完了,但若就如此遁去,心有不甘,练了几十年的功力如此白白丢了,那得啥时候才能练回来?
正在沉吟中,忽然脑中警觉,心中大惊,“蝎仙子求救?”心里虽觉得不可思议,却不敢疏忽,起身摸出宅院匆匆而去。没错,色诱使过,对方根本就是野兽,只盯着自家脖子,脖子白皙欣长,蝎仙子常引以为傲,此时却感觉脖子发冷,宁愿没了这脖子或者能缩进去。毒呢?不管放的,施的,在利刃上的,对完颜宗弼全然没用,根本就是百毒不侵。蝎仙子胜在身轻灵活,却也累得娇喘吁吁,开始时还不服气想与这小子斗上一斗,没有撤走,此时纵然想走已没可能了,已被完颜宗弼盯得死死,稍稍一动便会受到猛烈的攻击。蝎仙子暗自心惊,从未有过如此境况,以往都是一击不成就撤,从不与对方硬磕死碰,今晚真是鬼迷心窍了,幸亏还有师兄在,于是连忙通过碧玉门神秘的联系手法向景阳子求救。
院子里除了两人,还有一个小女婢小荷和,小荷早已昏厥在檐下的地上,估计是被蝎仙子乱洒的毒药翻了。另一个就是中了蝎仙子三声令的温仲秋,不知何时也跑到檐下去了,正在静静地观看着院中两人,双目溜溜地转,哪还有方才痴呆的神情?!只见其嘴角一翘,阴阴一笑,此时的蝎仙子为躲避完颜宗弼的一击,向其这边跃来,正好停在温仲秋面前,给了一个背后大空门,温仲秋冷笑一声,知道机不可失,向前忽然抛出一物,显然是条打着圈套的腰带,正好从蝎仙子头顶套下,落在脖子上。蝎仙子大惊,双手回扯,却已太迟,温仲秋用力一扯,圈套立即套紧,蝎仙子也被扯得往后倒摔,一手抓脖子上的圈套,一手往后抓那腰带,想借力往后翻身。温仲秋忍辱多时,既已出手,当然就不会停罢,只见其忽然跳起,在那檐下的围栏上一踩,整个人再往上跃起两尺余,扯着腰带的那手往前一探,将腰带从梁上抛了过去,再一手抓住。蝎仙子才挣扎起来,还来不及解套,却被温仲秋凭着自身的体重加上落地那冲势,一下子被往上扯,双脚离地,整个人被吊在了半空中不停挣扎,而温仲秋沉下腰,死死地拽着那腰带不敢松手。这人也脆弱,凭证是绝世高手,命门破绽被人抓住,也得丧命,这不,这个行恶西域许多载的蝎仙子,没挣扎几下就断了气,也合该其倒霉,好弄不弄,弄上了这个温仲秋。其实温仲秋只是刚开始时不小心中了蝎仙子的道,着实受其控制了一路,但进了府衙,那三声令就被温仲秋破解了,仍然装着痴呆,正是等待此机会。
完颜宗弼见温仲秋忽然出手,并没有过去帮忙,反而还退后几步,这动作让人看着纳闷,却有其中道理,在尚不知道温仲秋是敌是友的情况下,此做法无疑是最正确的,若贸然过去,伤着了是小事,丢了性命就不划算了。在任何打斗拼命中,自保都必须放在首位,这就是森林里的规则,也是完颜宗弼自家摸索出来的经验。这边方才还是斗得势均力敌,眨眼间就停罢下来,那还吊在半空中晃晃荡荡的白衣人,两手已垂下,幸好隔得甚远,看不见神情,否则那边一直盯着的燕三肯定会做恶梦。燕三方才还感慨此女子动作敏捷,如行云流水,配上洁白的衣衫真是仙气十足,还想着有机会结交一番,眼看女子开始落在下风,正想着觅个机会帮其一把以示好,不料人算不如天算,眨眼间伊人变尸人,纵是燕三想救也来不及,何况还隔着一个完颜宗弼呢,燕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伊人香消玉散而无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