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楼罗的脸色变得铁青,但显然并不是因为愤怒,更多的是一些纠结和愧疚,他不由得低下了头,赤红色的发丝披散着,让他看上去有些落寞。
“等一下,苏逆,你们在说什么事情?”洛饕在此时开口问了一句。毕竟先前苏逆和迦楼罗的对话是不为其他人所知的,洛饕等人也完全不清楚他们所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苏逆看了迦楼罗一眼,似乎是想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迦楼罗却苦笑了一声:“你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到这个份上,我还能说什么?”
他也想通了,反抗军已经走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如果在这个时候,在已经没有轩辕壹引导的时候,他们这些人还不能坦诚相待,那么反抗军也不会再有未来了。
迦楼罗轻叹了一口气,说到:“你先把发生了什么具体一点告诉他们吧,然后……我再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旋即,苏逆将先前发生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告诉了洛饕等人,而对于迦楼罗放弃救下更多年迈之人的举动,洛饕等人其实也可以理解,甚至他们对于苏逆的反应倒是觉得有点过激了。
不过,现在看迦楼罗和苏逆二人的反应,似乎倒是真让苏逆猜中了,迦楼罗是在强词夺理,他好像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没有告诉大家。
“虽然迦楼罗阁下的理由有一点牵强,但我觉得还是能理解的。”洛饕代表众人做了个总结,“但既然苏逆肯定阁下隐瞒了什么秘密,那就还是请阁下解释一下好了。”
“毕竟……现在的我们,真的太缺情报了,知道的越多,才越有助于我们接下来的选择。”洛饕沉吟片刻,沉重地吐出了这样一段话来。
迦楼罗听着,不由得闭上了双眼,深呼吸了几次后,才重新睁开眼,这时,他眼中已经带上了一种很深沉的痛苦和决绝之意。
“苏逆猜的没有错。”迦楼罗终于开口了,“我们实际上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定下了这个策略,这些人……不是我不救,而是我们早就决定,不能让他们继续活下去了。”
“至于究竟是因为什么……我接下来要告诉你们的,可能会彻底摧毁你们的信仰,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迦楼罗沉重地说到,“这是反抗军最不可告人的秘密,实际上,这件事,我们七个人都是知道的,但是……我们都清楚,那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秘密。”
他口中所说的七个人,毫无疑问便是桃源七圣了,这七个桃源最高层的人,引领着整个桃源的人,却将一个重要的秘密埋藏了百年时间,没有告诉桃源的其他任何人。
苏逆这才注意到,从刚刚开始,白尘、龙照烛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正常,原来他们也是知晓这个秘密的。
到底是什么?这个绝对不可以说出来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迦楼罗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向众人讲述这最黑暗最深处的秘密:“这一切,还要从太初轮回盘讲起。”
“在太初轮回盘被轩辕壹摧毁前,天神和世界规则达成协议,以太初轮回盘来掌控天下众生的灵魂,这是你们都知道的。”
“芸芸众生的灵魂,都和太初轮回盘有一种冥冥中的联系,当肉身毁灭死去、真灵破碎消亡的时候,那一缕残魂便会受世界规则牵引,回归太初轮回盘,而后凝合新的天地灵气,重新汇聚成新的灵魂,投入新生儿体内,这就是所谓的生死轮回。”
“天地之间,灵气循环,生生不息,构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链,若没有了这样的灵魂转生,那么灵魂中蕴含的庞大力量,便不会散去,长久以往,这些灵力无法回归天地,世界的生机便会渐渐枯竭,整个世界都会消亡。”
“所以轩辕壹毁掉太初轮回盘,说是给万物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生命,但这也导致了众生的魂魄无法回归天地灵气,老的人不会死去,新生儿又不断降生,世界上的人口越来越多,灵气越来越稀薄,这个世界只会走向毁灭这一条路。”
说到这里,迦楼罗停顿了片刻,深吸一口气,而后才更加艰难地说出了下面的一段话:“但……还不止如此。世界消亡这种事情,没有成千上万年,是不可能发生的,这样的毁灭是一个积累的过程,对于平民来说,更是无比遥远,并不会引起太严重的恐慌。”
“真正可怕的事情是……轩辕壹在毁掉太初轮回盘,成立反抗军不久后,便发现了一个骇人的状况——那些年迈的,又没有修行能力的人,没有充沛的灵力温养自己的肉身,他们不会像修仙者一样,活上几百年也能维持容貌,他们那平凡的肉身,会遵循自然规律,逐渐苍老、逐渐腐朽,可没有太初轮回盘牵引,他们的魂魄便不会离体散去,他们会很清醒地感受到自己身体苍老的过程,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肉身逐渐失去生机,逐渐腐烂,逐渐变成行尸走肉的过程!”
“你们能明白吗?那些上了年纪的人,虽然会永生,可却不是以我们这样完美的姿态,而是逐渐变成一个身体腐败不堪、虚弱无力又相貌骇人的行尸走肉。他们无法行动,只能感受着腐坏的肉身带给他们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折磨,用清醒的意识感受着这一切,却还不能死去,而是要永生永世承受这种折磨!”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美好的永生,而是一场绝对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