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会画画?”杜若越发惊讶。
青云见她惊讶的模样实在觉得有些好玩,笑了笑,道:“有些时候日子过的无趣,我便会改头换面一番去人界像个普通凡人一般生活,五百多年前我曾遇见一位人界有名的画师,有幸在他那里学了两笔。”
杜若了然,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一般,问他道:“自古以来,妖便被认为是邪物,天界定然设置了不少克制妖邪的法阵,为何你却可以自由出入天界?”杜若说完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又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些好奇。”
青云轻笑,道:“我妖界各族自上古大战以后便与各界交好,也算不得邪。再说,我身上并无妖气,自然能进得。况且广成子那老头儿素来喜欢与各方散仙交友论道,天界其他见过我的神仙也不过以为我是个散仙而已。”
杜若点了点头,怪不得那梦中的碧落唤他青衣叔叔。这么看,天界的神仙都不曾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她恶作剧的想,若是某一日那些神仙知晓青衣的真实身份,定会觉得脊背发凉吧。她又忽想到青云堕魔的事。那日在湖底她分明见到他快要化魔的样子,可是后来他竟然安然无恙的站在她面前,再无堕魔的迹象,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不过虽然好奇,她和他似乎都在心照不宣的回避这个问题。既然没有提及,那便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忽觉得自己也有几分幼稚任性,也许以前的碧落就是这个模样?
除了壁画与大案上的毛笔让杜若觉得有几分好奇,这大殿之中的其他东西倒没什么特别的。草编的蒲团,同样的花梨木的桌案,这些应该是妖界各族与青云议事时坐的地方才是。
进入偏殿是一个古朴的寝室,花梨木的木桌木椅木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不过那木床上的纱帐倒挺有意思。
这个帐子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像是青灰色的烟雾一般,隐隐流动,靠近还能闻到一股奇香,瞬间便觉得心神安宁。
“这个帐子?”杜若疑惑的看着青云。
“是你师父送予我的,听说是某种仙草焚烧以后的烟雾制成。”
青云说的师父自然是广成子。不过,杜若还是初次听说烟雾不会消散,还能做成帐子。但一想到是仙草,倒也能释然几分。
青云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又继续道:“这世间的万事万物不管是生还是死、明或是灭,都不会消散,只是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也许是融归大道,也许是化为尘埃,只要存在过,他的痕迹便不会被抹去。”
杜若愣了愣,不知为何,那句“存在过便不会被抹去”竟能直击她的内心。既然存在过,便不会被忘却。那她丢失的记忆自然能够寻回,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她觉得心中坦然了一些。
她又偷偷的瞧了青云一眼,他倒是淡然的紧,仿佛天塌下来了他也能神色自若的对待。
“我从前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冷不丁的,杜若问他。
青云沉思了一会儿,才答她:“你就是你。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这般,从无改变。。”
杜若没有再说话,青云的答案让她摸不着头脑。
她缓缓的踱到窗前,若有所思。
雪依旧在下,不过已经缓了许多。树枝上、上山的石道上都堆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整个合虚山静悄悄的,仿佛只剩下雪花在飘动。
青云走到杜若身旁,静静的握过她的手。兴许是有那羽衣的缘故,她的手倒不似之前那般冰凉了。
杜若用余光看了看青云,他仍旧一脸淡然,似乎自己做的不过是最寻常的事。
想到之前的那番话,杜若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也坦然的回握回去。即便二人之间隔着没有被寻回的记忆,但它们并不会被抹去。而她的那份感觉自然也不会改变。
大殿里隐隐的传来了脚步声,杜若原本以为是胖虎和小黑见他们没有回去,自己找来了落云殿,但细听以后又发现了不同。胖虎和小黑是体格强壮的走兽,走路的时候自然是沉稳有力的,但这个脚步声给人的感觉却是轻盈灵便,倒和胖虎还是一只小猫的时候有几分相仿。
杜若疑惑的看了青云一眼。
他依旧神色自若,方才那脚步声传进他的耳朵他便已猜出是谁了。
疑惑间,那个脚步已走近了。
杜若记得自己只在罗浮派的典籍里看过关于九尾天狐的记载。狐分九级,一尾火狐,二尾血狐,三尾妖狐,四尾魔狐,五尾灵狐,六尾幻狐,七尾神狐,八尾地狐,九尾天狐。寻常的道士见到三尾狐都要退避三舍,未曾想她今日竟见到了一条九尾红狐。
那狐狸见到青云眼睛一亮,似乎十分欣喜,但见到他身旁的杜若后,先是一愣,而后又露出疑惑的神情。
“现身吧。”青云淡淡的道。
杜若初次听见青云用这种语气讲话,之前他说话时虽然也淡得紧,但语气之中那种温存却难以掩饰,但他方才那三个字分明就是不带任何一丝感情的疏离。
那狐狸轻轻的转了一圈,红色光芒一闪,站在二人面前的已是个红衣女子了。
杜若见过的女子并不多,但让她印象深刻的除了先前的妙茹便是眼前这过目难忘的姑娘了。
她生了一张极美的脸。和杜若的素雅内敛不同,她美的张扬热烈,初见便给人一种惊鸿一瞥的感觉。
她身量苗条,显得格外纤秀,但却给人一种魅惑的感觉。
传说九尾狐擅媚术,眼前这姑娘即便不施法,单单是站在那里便会让许多人趋之若鹜了。
那姑娘站定后,又疑惑的看了杜若几眼,那眼神似有几分心虚。随后她才恭恭敬敬的朝青云施礼,说话的语气敬重中透着几分难掩的惊喜:“彩云自从在姥姥那里听闻帝上出来的消息便日夜守在这永生殿中,如今终于是将您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