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绪安回到恒辉之后,经过几轮洽谈与磋商,已经与海川市的大型国有企业惠浦公司敲定了合作事项。他打算以西沥山的土地作为出资,与惠浦公司共同组建新公司,进行垃圾焚烧与发电。
惠浦公司作为海川市国资委的直属企业,主要负责本市的环境绿化与维护管理,在垃圾处理方面已经有着相当成熟的技术与管理经验,公司对利用垃圾发电也很有兴趣。恒辉集团在西沥山的土地位于垃圾填埋场西侧,正是建垃圾发电站的方便适宜之地。双方已经商定新公司未来的运营规划,正准备向**申请前期投入及正常运营期的财政补贴。
恒辉集团在西沥山的土地被用作对新公司的出资,不会再成为无法开发的废地,而恒辉集团工业生产中的有毒废料也可以运到这里来进行处理,无需再另行支付费用给专业的废料处理公司,又节省了集团一笔不小的支出,可谓是一举两得。
垃圾发电站的筹建方案完成之后,不但卫奕泽很满意,就连沈梓煌也不得不承认,顾绪安这个目中无人的自大狂的确是诡计多端。
岑臻自从在餐厅与顾绪安分手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恒辉集团有工作方面的事情需要委托她处理,都是通过朱明明和法务部的同事联系她,顾绪安就如从来都不存在一般,在她的生活中消失的干干净净。
岑臻的日子越来越无聊,工作虽然忙碌,总也有闲下来的时候。她也不愿再去商场里游荡耗费光阴,便将闲暇时光用来参加义工服务。只要在网上看到感兴趣的服务项目,岑臻都会报名参与,她去过街边参加环保公益活动,也去过福利院救助孤残儿童,这些需要全身心投入的义工服务也令她的生活日渐充实起来。岑臻交往的义工朋友张平宁知道她是律师,便介绍了一位遭遇家暴的女子来向她寻求帮助。
岑臻见到莫咏诗时颇有些意外,这女人的年纪虽然已经有30多岁,但容貌俏丽可人,身上穿得衣服虽然是旧款,但也还算得上光鲜亮丽精致。这种女人怎么看,都是被男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的,丝毫没有挨打受骂、忍气吞声的凄惨模样。可在莫咏诗拉起衣裙向岑臻展示身上的伤痕时,岑臻却完全震惊了,这女人全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新旧伤痕,有鞭打的、有利刃划的,还有烟头烫的,白嫩的肌肤几乎没有几处是完好的。
岑臻同情地问莫咏诗:“你被家暴多久了?你先生为什么会这么对你?”
“4、5年吧。刚结婚时我们相处得还算不错,他对我也很好。但自从女儿出生之后,他就开始对我越来越不耐烦,一点小事就对我破口大骂,后面又发展到动手。第一次打完我之后,他就象上了瘾似的,心情稍有不好便来打我发泄,他下手也越来越狠,我真怕有一天他会杀了我。”
岑臻皱了皱眉说:“你之前有没有报警或提出过离婚?”
“我报过警,可警察过来后,认为我们只是平常的夫妻打架,警告了我老公几句就不再管了。至于离婚,我不是不想离,可我已经7、8年没有工作了,我不知道离了婚以后,我还可以做什么,而且我也不想我的女儿没有了父亲。”
“那么现在,你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我要离婚。”莫咏诗坚决地说,“那个疯子现在连女儿都打,我就算饿死,也不要我女儿象我一样,每天受那个人渣的虐待。”
“你被打之后,有没有去过医院,医院应该会有你的检验报告吧?另外你清楚你先生对你态度变化的原因吗?是不满意你生了女儿,还是他自己有了外遇?”
“2个原因应该都有。至于说外遇,据我了解,他并没有固定的*人,只是近年来经济条件越来越好,他经常在外面花天酒地,身边的女人也是不停地在换。当然他最看不顺眼想要换掉的人,应该就是我了。”
“能提供下你先生的个人信息和工作地址吗?我会尽可能充足地取得他出轨和家暴的证据,为你争取最大的权益。”
“他叫曾彬,是恒辉集团采购部的部门经理。”
“你先生知道你请律师的事么?”
“我没有告诉过他。”
“好的。”岑臻点点头说,“为了避免你先生再次伤害你,我建议你带着女儿先搬出去住。”
莫咏诗为难地说:“可是,我没有多少钱的。这一、二年来曾彬很少给我钱,就连给女儿交学费都很勉强。”
岑臻取出一张名片交给她说:“我有位朋友是公益救助组织的会长,你可以联系下他。”
莫咏诗感激地说:“岑律师你真是好人。我之前找过的律师,收费都是很高的,除了你,没有人肯这样帮我。”
岑臻笑了笑说:“你照顾好自己和女儿,其他的事,不用想太多了。”
岑臻的工作虽然是以提供商业方面的法律服务为主,但莫咏诗的案子并不复杂,她花了几天时间,便对曾彬出轨和家暴的行为取得了充足的证据,正在通过法院向他提出起诉,忽然接到了莫咏诗的电话。
莫咏诗惊慌失措地说:“曾彬从学校带走了我们的女儿彤彤,还威胁说如果我不回去,他就会打死她。我必须要回家。”
岑臻无奈,只得陪着莫咏诗回去。2人一进门,就看见曾彬悠闲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莫咏诗不理曾彬,径直冲入房间去看女儿。彤彤的两颊上印着几道红红的指印,正流着眼泪在写作业。莫咏诗稍稍放下心来,便先关上门回到客厅。
曾彬见到岑臻有点意外,他在恒辉集团见过这女人,知道她是为公司上市提供法律服务的律师,没想到莫咏诗竟然找了她来帮忙。曾彬向岑臻客气地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没想到岑律师也认识我老婆,你今天过来我家,是和咏诗聊天吗?”
岑臻没想到曾彬居然如此气定神闲,看来这人并不容易对付。她不想和这人废话,直接说:“我是莫女士的代表律师,莫女士已经以出*和家暴的理由向你提出离婚,稍后法院会向你发出传票。在法院未判决之前,我已经代莫女士向法庭申请保护她和女儿的人身安全,莫女士和彤彤会搬去外面暂住,希望你不要骚扰她们。”
“离婚可以,”曾彬冷笑地看了看莫咏诗说,“我每个月会付你和女儿2000元赡养费,家里其他财产你想都别想。如果你同意,我立刻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你只给我们2000元,连给女儿交学费都不够,你是想饿死我和彤彤吗?”
“2000元已经不少了,你有手有脚,难道不会自己去赚?”
“你明知道我为了照顾这个家,已经很多年没有工作了。即使出去工作,我也没有办法赚到足够的钱来抚养女儿。”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岑臻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对曾彬说:“曾经理,我已经代莫女士草拟了一份财产分割协议,上了法庭后会提交给你和你的律师。除此之外,你出轨和家暴在先,依照法律,莫女士有权向你要求民事赔偿。你对莫女士的家暴已经对她造成了严重的人身伤害,我也会代莫女士就此事向你提起刑事诉讼。”
曾彬眯着眼睛,冷冷地看了看岑臻说:“你是一定要管我们夫妻间的闲事吗?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就算我不管,也会有其他人去管,我们法庭上见吧。”
“慢着,”曾彬阴恻恻地对莫咏诗说,“你要是敢上法庭,以后你和你女儿,还有你父母的人身安全,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莫咏诗的身体僵了一秒,似乎有点迟疑。岑臻却已经去房间将彤彤带了出来。这女孩子满怀希望地看着莫咏诗说:“妈妈,我们可以走了吗?”
莫咏诗点点头,牵着彤彤出了门。没走几步,她忽然停下来对岑臻说:“对不起,岑律师,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起诉了。你帮我再与曾彬协商一下,如果他肯加多点赡养费,我就同意离婚。”
岑臻转头看着她问:“你怕了?”
“是的,”莫咏诗紧紧地搂着女儿说,“你不知道,曾彬是有一点黑*会背景的,而且他向来心狠手辣,我怕他真的会伤害彤彤和我的家人。”
“就是因为你怕他,他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伤害你。你在被他威胁之后,就提出庭外和解,你认为他会轻易接受吗?”
“妈妈,我希望你起诉。”彤彤哭着说,“我看着你一次又一次地被爸爸打得进医院,我真的很想杀了他,我希望他能受到法律的制裁,我希望他坐牢。”
岑臻抚了抚彤彤的小脸,对莫咏诗说:“曾彬有正当职业,并不是毫无顾忌的亡命徒,我不认为他会为了这种事,而去犯杀人的重罪。”
莫咏诗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