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宇跟着我一起走了出来，对我说道，“岚风其实不是因为你想帮汉斯生气的，她早想到你可能会决定做这件事。”
“她是嫌你之前独自去见汉斯，”阿宇搂着我的肩膀，“毕竟人心隔肚皮。大家这么久不在一起，会变成什么样子都很难说。”
“而且你这种什么事喜欢自己抗的性子，很容易让人觉得你不把别人当成自己人。”阿宇嘿嘿笑了笑，“也就是我大度，不然早给你屁股打开花。”
三句话就没个正行，我一把拍开阿宇的胳膊，“你刚拿了心理学博士学位吧？”
嘴上虽然不认输，但我心里多少也觉得阿宇说的有些道理。信任伙伴，更重要的是相信伙伴同样信任自己，这或许是我所欠缺的吧。
下午没有什么事情，我们三人分头行动，都跑出去打听明天拍卖会的事情。
这可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原来明天的拍卖会是三家商会联合举办的。这在西斯特瑞克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遭。
准备拍卖的商品从武器装备到药草药品，从高阶魔法卷轴到单人骑乘火箭——嗯，这个肯定是地精出品——应有尽有。
三家商会一个月前就包下了一座巨大的斗兽场。这座位于城市东北的斗兽场如今已经荒废了。不过想要使用还是得和城里的近卫军团打过招呼才行。
那里乒乒乓乓改建了着实好一阵子。除了修葺座椅场地之外，还进行了加固以及新装了魔法扩音设备。不然拍卖师恐怕喊破喉咙人家都听不清。
这一段时间内西斯特瑞克着实来了不少外人。除了准备竞拍货物的，也不乏为了长见识或者碰运气的人。甚至还有些人准备搭一趟顺风车，到时候就在卖场外面卖卖自己的东西。
拍卖会的门槛并不高，尤其是看台高层的地方。那里的门票也就一二十银币一张。兽人侍应生送给我们的比最差的略好，同样是在高层，只不过靠近门口，出入方便一点。但是免费的东西就别太苛求了，算是聊胜于无。
至于那些改建成贵宾包间的地方，恐怕把我们三个打包卖了也租不起一间。
拍卖会将会持续三天，其中前两天拍卖的都是些常规的东西。据说第三天的拍品都是相当罕见的东西，我猜汉斯的目标应该也在其中。我们买到了一份拍品目录，同样只包括了前两天的内容。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是，如果拖到拍卖会第三天的话，就会延误我们的行程。这点必须和岚风商量一下。一方面征得她的同意，另一方面听听她有没有什么建议。
“如果需要的时间比较久，”岚风仔细想了想，“那么我们不如在这里做好准备，然后直接向尼西埃雪山方向去。这样虽然雪地跋涉的路会更长，但是缩短了距离，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和阿宇没什么意见，在这种事情上还是听有经验的人的建议比较好。
当天晚上，汉斯落脚的地方。
和我们选择旅店不同，汉斯住在了一户人家里。“废弃的屋子。”看我心中有些疑问，汉斯解释了一句。“办事比较方便。”
汉斯来的目的是为了窃取兽人商会的货物，确实在这种地方更方便一些。免得引人注目，同时逃跑方便。一旦得手也会加大追查的难度。汉斯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周有余，除了吃喝和踩点很少外出。白天遇到也是因为他在为最后的行动做准备——看看是否存在什么变数。
“你准备在拍卖前动手？”我对着汉斯问道，不过他并没有回应。“或者你告诉我到底是件什么东西？”
汉斯依旧沉默。
我轻轻叹了口气，“你知道我虽然谨慎了点，却也不是胆小怕事的人。”看着面无表情的汉斯，我希望自己能说动他，“我本事不强，但自认还有一点头脑。如果你告诉我的话，或许我能帮你出出主意？”
看来汉斯是打定了主意不想跟我讨论这些。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做了最后的努力，“汉斯，无论如何，请千万保重。拼死相争不是什么困难的事，真正难的是活下来并且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
“或许我无法对你的伤痛感同身受，但是我相信正义或许会迟到，却从来不缺席。”我说着站了起来，“血海深仇当然不能不报，不过我相信你的妻儿也一定不愿意看到你这样毁了自己。”
说完之后我转身离开了。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到底怎么做，终究是取决于他自己的选择。强迫别人接受自己的意见并不是什么正确的做法。何况我对汉斯也不是完全了解，很难说提供的建议一定正确。
回到旅店之后，岚风和阿宇都对我露出了询问的目光。我摇了摇头，“他不肯说。”
“哼，茅坑里的石头。”阿宇与汉斯并没有什么交情，虽然同情他的遭遇，说话却也不会留情。在阿宇看来，我们已经仁至义尽，汉斯愿意作死是他自己的事。
岚风则问道，“你打算怎么做？是帮他打劫兽人商会还是制止他？”
坐视不理其实也是一个选项，但是岚风并没有说出来。显然虽然我们相处不久，但是她也知道我的性子。不知道这件事还则罢了，如今汉斯摆明了要飞蛾扑火，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可是这两个却都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打劫兽人商会就不用提了，这种毁三观的事怎么是伟光正的我能做得出来的。制止汉斯看起来容易一点，却是治标不治本。我们总不能一辈子绑架着他，不许他去寻仇。
“我再想想吧……”我一时之间也是没有什么办法。这就像是一个结，根源在于汉斯的仇恨，我解决不了。那么早晚会成为缚住汉斯的网，将他勒死。
这天夜里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汉斯也不好过。他何尝不懂得这些浅显的道理。可如今他已经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漂浮的稻草，无论怎样都要试上一试了。
“抱歉了，王子野。这是我自己的事，不能将你牵连进来。我的……兄弟。”汉斯躺在床上喃喃地念道。
